藏北探秘（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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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 恶魔手臂怎么突然动起来了？！

‘狐崽回来！’

卫洵当机立断厉声召回狐崽和魔火，周围猩红血肉如有生命般蠕动颤抖起来，不停膨胀收缩, 剧烈震动, 为了不被震出去, 卫洵死死抓着金铃旁的血肉褶皱，整个豹崽蜷缩在金铃上。

‘主人我吃掉了！’

狐崽残魂裹着魔火飞快回归, 哧溜钻回了卫洵体内, 激动紧张道：‘我吃下了，一整根手指我全吃完了！咱们快走吧！’

糟糕, 这恶魔该不会是被狐崽给吃醒了吧。

卫洵有点心虚, 此地不宜久留, 狐崽和魔火的回归刺激到恶魔血肉，一条粗壮猩红的肉筋凌空抽来，炽热魔气烧的空气都扭曲起来，凌厉刀光划过, 顷刻间卫洵变为人形, 一刀斩断了魔筋。魔筋从断裂坠落, 最后一柄水晶刀直接碎裂, 卫洵脸色骤变。

“不好！”

卫洵立刻变为雪豹，自己体内的魔气正在暴动！是恶魔血肉内的特殊环境，浓郁血腥与魔气交织, 恶魔力量的共鸣, 他只要慢一步恐怕就会被激地魔化！

不能恢复人形！

得赶紧带着金铃溜了。

但现在情况着实不妙，失去目标的魔气混乱疯狂, 与金铃上纯粹炽热的法力搏斗对峙, 躁动下有无数新的深红蛛网般的血管脉络从两侧鼓胀血肉延伸出来, 妄图在央合拢，像是有极强的生命力要愈合伤口。

“滋啦——”

但这伤口却有一枚金铃！如油煎般的滋啦声响起，血肉炙烤烧焦的气味袭来，那半截掉落的魔筋直接被烤成焦炭，金铃周围五米的魔气一扫而空，恶魔血肉都变得无比干瘪，像是被抽空了精血。尤其是附着在金铃表面的那层肉膜，此刻焦香四溢，像是刚烤出炉的肥瘦牛肉干。

卫洵被魔气与金铃的对冲震得浑身乱颤，抖得不成样子，整个豹死死贴在金铃上，这股浓郁香气就从他脸边冒起，卫洵条件反射舔了舔，咬下来点肉沫，随后一愣。

没有灵魂？

怎么回事，这肉吃起来和刚才一样，虽然充满了魔气，却是单纯的血肉。卫洵没感到里面有恶魔灵魂的存在。当然，灵魂本来也不该存在于血肉，但卫洵有预感。

他吞吃恶魔的‘天赋’，或者说是吞吃灵魂，吞吃魔气更恰当。卫洵对恶魔灵魂方面格外敏感，或许是他异变恶魔的种族天赋。他能判断出这只突然动起来的手臂，并不是由恶魔灵魂操控的，里面没有灵魂的气息。

没有灵魂？有意思。

狐崽这边吃手指事件倒是其次，卫洵原本以为是错差喇嘛他们撑不住了，让恶魔灵魂归来，操控起了身体，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要想逃就得趁现在，恶魔血肉里喷薄而出的魔气被金铃消磨干净，再没有新的魔气出来。金铃散发出的炽热纯粹法力浸染周围空间，卫洵琢磨着自己现在如果变为人形的话应该不会受到魔气共鸣影响——虽然挖出金铃后就不一定了，但只要跑得快就没问题。

但卫洵实在想知道这恶魔身躯是怎么回事，明明魔气没了，但它却颤抖震动的更加厉害，简直是天旋地转，下面的冰雪被硬生生碾碎崩溃，卫洵呆在手臂伤口里都被颠的七荤素，他感觉到这手臂好像，似乎在调转方向。

从倾斜向上，到倾斜向下。明明没有恶魔灵魂控制，那这恶魔身躯到底是为什么而动？

轰隆——！！

震耳欲聋的炸雷声响起，即使是在地下也听得一清二楚。卫洵死死抓着金铃，连尾巴都缠住褶皱凸起，这手臂刚才猛地一震，宛如地龙翻身，差点把他给甩飞出去。

发生什么了？！

* *

“我的天……”

翡乐至瞳孔骤缩，脸色惨白，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已，雨水流进眼他却眨都不肯一眨，死死盯着远方湖面。和他站在一起的旅客们都是同样表情，江宏光等老手旅客们甚至因为懂得更多，脸上表情更加难看扭曲，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手臂，断了。”

殷白桃喃喃，眼前是不可思议的恐怖景象。只见在浓云密布的苍穹下，滂泼暴雨落在漆黑湖面，仿佛全部湖水都在沸腾，而在这黑湖与苍穹的间，却矗立着个巨大如魔神般通天彻地的恐怖阴影。

它比夜色更黑沉，浑身翻涌着不详恐怖的澎湃能量，庞大恐怖到让人一看就本能颤抖，完全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但就在刚才一道刺眼金光划破黑暗，生生斩断了它的‘右臂’！

那断裂的阴影本来要重新接上，却如大日般升起的血红光影阻挡，紧接着白金色的卍字符凭空出现，伴随着铿锵有力的念经声，大日与卍字符直接撞到了阴影‘肩膀’断口。

霎时间湖水疯狂外涌掀起滔天水浪，湖边的祭台瞬间被淹没一半，即便只是远观，所有人仍被这恐怖气势骇得呼吸停止，大脑空白。

“到这来！”

对撞瞬间殷白桃痛苦捂住耳朵倒下，翡乐至惊慌失措一把搀住她，却见殷白桃双眼无神，耳朵里有血流出。旁边的季鸿彩见状直接将他们拉到身边，低吼道：“受不了就不要去听，不要去看，深呼吸！”

不仅是殷白桃，翡乐至感觉自己心脏跳的快到冲出胸膛，仿佛被一柄大锤轰在头顶，脑子嗡嗡作响，他头晕目眩恶心作呕，直被季鸿彩拉过去后情况才稍微好转。他立刻去看殷白桃，却见她仍浑身颤抖着，满脸恐慌畏惧。

“白桃，白桃你醒醒，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季大哥，白桃她没有反应！”

翡乐至心急如焚望向季鸿彩，却见他也是脸色苍白，神情凝重，心顿时更慌。

“不要怕，有引路人在。”

还是江宏光的话没有让恐惧再继续蔓延下去，他看了看殷白桃的情况，然后坚定道：“有引路人在，我们不会有事。”

“可，可是……”

这湖面上的战斗已经超出翡乐至想象了，做梦都没有这么刺激的。这么恐怖的战斗鹰笛传人真能扛得住？

而且……

翡乐至下意识望向前方，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站在所有旅客身前，抱臂站立，遥望远方激战的湖面。明明穿了一身破烂礼服，身上有伤，但他周身气势却完全不同了。

深沉，神秘，强大，这还是鹰笛传人吗？

翡乐至等新人警惕不肯站的太近，江宏光等老手旅客们倒有猜测，他们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却收集过种种信息，听过各种传说。

见翡乐至和殷白桃站在鹰笛传人身后时，情况都有好转后，江宏光更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这不是原来的鹰笛传人。

而是被旅社取代的引路人！

只有被旅社取代的引路人才会保护旅客，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离开鹰笛传人身边，正是他在保护他们。

在这场超难度的，涉及到恶魔的战斗。翡乐至他们被激烈战况吸引了全部心神，没注意到大地的震动到他们脚边时戛然而止，混杂着污染魔气的暴雨落下来时成了正常的雨珠，翻涌澎湃的湖水涌不到这里，就连狂风都显得微弱。

是引路人挡住了一切威势，站在他身后就是绝对安全的！

“能承受得住就仔细看，这是苯教喇嘛和大恶魔的战斗。”

江宏光沉声道，转移了翡乐至等人的注意力：“就算在危险级的旅程，都罕少能见到这般场面！”

就算是不懂苯教传说的人，在直观看到这场战斗时都会本能感到恐怖，更何况他们查过各种资料，算是熟知苯教经典。

“恶魔想通过祭祀脱困，现在祭祀失败，暴怒的恶魔和错差喇嘛跟央金大祭司战斗在了一起，但因为祭祀失败，恶魔实力削弱，被喇嘛斩下了右臂，落到下风。”

江宏光按自己的理解解说道，他望了眼鹰笛传人，对方并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出声，如一尊站立的雕塑。

他背后却掠过一阵凉意，本能忌惮低头，不敢再看了。

“这祭祀还真能祭祀出个恶魔啊。”

翡乐至看殷白桃呼吸逐渐平稳，终于有心思再去看，仍不敢置信喃喃着：“旅程原来都是这样的吗，我们现在还在地球吗？”

“我们现在还在地球，但旅程不都是这样的。”

秦欣荣听了苦笑：“我他妈，我就没见过这种架势。别说困难级了，危险级都没见过。”

“起码得到极度危险级的旅程，才有可能遇到这种层次的灵异类战斗。”

超难度太多了，江宏光都不敢想这恶魔到底是不是卫洵给搞出来的。要真是他这也太变态了吧。

祭祀到底是怎么失败的？他们之前在远处看不到，徐阳当时在现场现在却不肯说。江宏光都脑补是不是鹰笛传人不怀好意，要对卫洵下手，结果被他反杀，缺了‘国王’的祭祀当然无法成功？

鹰笛传人绝对是死了，否则旅社不会取代引路人的！

而且这引路人非同凡响的强大，竟能抗住恶魔战斗的余威。通常情况下取代引路人的，都是旅社的‘客服’，那些新人旅客刚进入旅社时，告知各种规则的‘新人客服’，虚拟大厅里指引旅客们购买东西的‘购物客服’等等。

对旅社‘客服’究竟是什么东西各种说法都有，有说这是人工智能的，有说这是旅社意志分出来的助手，甚至有说这是旅客死了以后会成为旅社客服的。

众说纷纭，据说那些强大的顶尖大旅客，旅队甚至有专门的‘私人客服’对接，越强旅客对应的客服级别越高，当然，天赋越好的新人旅客，初始接待的客服级别也会相对较高。

这会是卫洵的客服吗？

能下来取代引路人的客服，应该与他们旅队的人相关。江宏光自诩在旅社里摸爬滚打过许多旅程，但他们天赋实在平平。这一客服只是站在这里，就能抗住恶魔战斗的余威，恐怕级别不低。

也就只有卫洵这等天赋的新人旅客能配备这种等级的客服了。

“恶魔手臂被斩断了，那，那这场战斗应该快结束了吧？”

翡乐至期期艾艾问道：“卫哥还没回来，他是和错差喇嘛一起去杀恶魔了吧？太危险了，这实在是……”

实在是太危险了！

虽然都知道卫洵很强，但这种超现实的恐怖恶魔，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应该不用把恶魔杀死，按我们这旅程的级别……”

江宏光说到一半哑然失笑，别提旅程级别，现在已经完全没有级别划分，连恶魔都出来了。他们这旅程和极度危险级旅程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他们只是在安全地方围观，没有真刀真枪去打恶魔吧。

“我觉得应该只是封印恶魔，不到要杀死他的地步。”

自从不跟着丁一以后，就一直沉默寡言的林启明忽然道：“丁一没有死……要小心。”

“丁一……我们这里有引路人在，他不会有机会做什么。”

秦欣荣沉声道：“我怕他去找卫队。”

“卫哥的白狼王也不见了。”

“它应该也是去找卫队了吧。”

翡乐至猜测道：“如果它真是豹哥变得，那它对卫哥可是忠心得很，肯定是去找他的。”

“错差喇嘛，央金大祭司，白狼王，卫哥，这，封印恶魔应该是比较轻松吧？”

翡乐至眼巴巴向江宏光他们求证：“对吧？”

“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到晚上点，咱们快该要离开了。”

江宏光他们也没经历过这种等级的战斗，但左右用时间推算准没错。还有一个半小时这个景点的‘观光’时间就该结束，虽然偶尔也会有晚点，但通常最多不会超过半小时。

尤其他们最后要开车前往羌塘安全区，这里离哪边可有很远距离，哪怕不眠不休轮换开车都得跑两天，还不算途可能会遇到的危险。

如果在这拖延时间太久，他们就无法及时赶到羌塘，坐上旅社派来的大巴车了。

“那就好……”

“咳咳，咳咳咳咳——”

翡乐至心还没放下来，怀里的殷白桃就一连串剧烈咳嗽，他手无足措，忙拍着她后背。就见殷白桃失神双眼总算又有光亮，只是看起来虚弱至极，嘴唇泛白脱皮：“笑……”

噼啪！

一道通天彻地的紫色闪电随雷声劈下，正劈在黑湖心，霎时间整个湖面都是璀璨电光，仿若一池电浆，耀眼神异至极，电光四溢间就连那庞大的恶魔虚影都黯淡瞬间，恐怖威势弥漫，让人心惊胆战，恐惧窒息。

“什，什么？”

翡乐至被这自然异象惊得呼吸一滞，没听清殷白桃说话。

“笑，它，它在笑。”

殷白桃嘶哑道，攥紧翡乐至的手臂，手背青筋暴起，竭尽全力道：“恶魔，是……恶魔。”

“它在狂笑！”

* *

“操他妈的！”

闪电劈到黑湖，电光盛满整个湖面的瞬间王澎湃跳了起来，直接爆了粗口。他死死盯着直播屏，视线在其他旅社的分屏和卫洵近乎全黑的直播屏来回扫，刚开的可乐罐被他直接攥瘪，可乐溅了一手一身。

“不可能，这，这不可能，百晓生，艹，小乐，艹。”

王澎湃下意识想和队友交流，才想起他们都出门了。汪玉树扮安雪锋，百晓生和万向春追踪丙二五零，茅小乐和鹿书橙去藏北，现在这会估计全都紧张着。

他死死盯着直播屏，手机拿在手里又放下，反复几次还是忍不住拨了个号码，对面一接通王澎湃就劈头盖脸问道：“你看到那闪电了吗？！”

电话对面那人抱怨道：“看到了看到了，王胖子我这耳朵没被惊雷震聋，得被你给喊聋。”

“这恶魔故意的！”

王澎湃沉声：“它故意让喇嘛砍下自己灵魂右臂。我看它灵魂右臂缺失后，它身体的右臂也会和自身断开，灵魂对应的身躯同步的。”

“它这是表面上以灵魂要复苏脱困，牵制住错差喇嘛和央金大祭司，故意让他们割断右臂。但其实是让自身魔躯与右臂分离，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够大胆，够聪明，齐乐橙，你研究深，你说这是哪个等级的恶魔？”

齐乐橙道：“不好猜，卫洵那太黑，魔火也就只照一点。要是能打个光看清恶魔身体就好了，光隔着直播看灵魂不好确认等级。”

“不过我猜它的等级低不了，毕竟是苯教经卷上记载的，有名号的大恶魔。而且它之前就是从魔国入侵人间的急先锋。”

“对，急先锋，从魔国到人间。”王澎湃眉心紧锁，絮絮叨叨：“他么的，我越看越不对劲，湖之门，魔国通道，那闪电绝对有问题，你说，我怎么觉得不对劲，这湖之门不会还真是个连接人间和深渊的节点吧？这不应该吧！”

“你看这闪电，电光一向，我看旅社暗示的很明显了。”

齐乐橙顿了顿，嘀咕道：“可能性绝对过半了。”

王澎湃不肯相信现实：“这，这以旅程的难度，也不该真能打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