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殡宫（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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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魔鬼商人说出‘我祖上有东方血统’时, 整个直播间彻底炸锅了。西区观众们一方人骂魔鬼商人是狗屎，是崇东媚外的西奸，不如滚去东区做狗。一方人骂西区大旅队大导游联盟, 说他们□□独·裁把魔鬼商人逼成这样。

还有一方人被魔鬼商人圈粉, 觉得他追求自由理想尊严这实在是好酷, 三方西区观众吵个不停，东区观众们倒成了看猴戏的了。还有人煽风点火, 说什么欢迎魔鬼商人来东区做赘婿这种话。

一时间直播间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但各大旅队，大导游联盟的人却关了弹幕。他们看着卫洵和魔鬼商人讨论领队考核任务的样, 满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双导游, 监护人, 东西区对抗任务，领队考核，还两个导游一起考核……这他妈叠buff呢？！”

草，大佬们心就是一个草字。

“还好我没进去。”

牧羊人联盟, 匹诺曹幽幽道。

“我不担心云良翰能不能弄死丙二五零了。”

屠夫联盟, 阴阳蝶满脸冷漠。

“我觉得这队旅客被他们俩给反弄死。”

“好家伙, 这才旅程第一天吧, 就要彻底乱起来了？！”

追梦人领队驻地，追梦人和张星藏两人一起看直播。当初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张星藏就把所有积分道具之类的一股脑全都给了追梦人。现在他一贫如洗, 心安理得住在追梦人的旅队驻地吃软饭。

虽然追梦人戴着面具不露脸, 但张星藏多年老搭档了，还是能感觉到追梦人复杂无语的心情。故意问道：

“喂追梦, 你说他这次旅程能全员存活？”

“只要丙二五零和魔鬼商人不死, 就能全员存活。”

追梦人沉默半晌, 缓缓说出一句话：“我之前是这么觉得的。”

只要丙二五零和魔鬼商人不死，旅队就能维持表面的和谐。如果一方真的死了，那才会彻底陷入混战，不死不休，那些隐藏实力的人出手，局势将再不可遏制。

“你之前觉得这旅程该是你和黑寡妇的博弈。”

张星藏笑道，逗他玩：“现在不这么想了？”

“是我傲慢了。”

追梦人幽幽道。

之前他没把极度危险旅程放在眼里，也不觉得会对这些经过大风大浪的老手旅客们有什么威胁，觉得最危险的应该是实力远低于旅程的丙二五零和魔鬼商人。

现在追梦人不这么想了。

他甚至觉得还没有意识到丙二五零和魔鬼商人危险性，仍在各种勾心斗角互相提防的旅客们，处境更加危险！

“再过三个多小时，你就能联系到丙二五零，去给他擦屁股了。”

看追梦人语气真的凝重起来了，张星藏反倒开始安慰他：

“三小时发生不了什么的，再者说有郁和慧盯着呢。”

“而且丙二五零心里有数，你看他拉垫背的拉的多好，啊，直接把西区魔鬼商人给忽悠瘸了。”

“我现在更好奇他那个思想品德课了。”

之前张星藏和追梦人就是搞希望工程的，他们一眼就看出魔鬼商人对丙二五零的态度不怎么对劲。

会在互助会里开思想品德课，丙二五零绝对有相应的手段，张星藏兴致来了还用追梦人拨给他的积分兴致勃勃加了互助会，氪了个议员当当，美名其曰给丙二五零做贡献。其实就是对思想品德课好奇，想看丙二五零打算怎么搞。

现在张星藏觉得自己更好奇了。

“他那个天狐之球，是不是有点东西啊。”

泥人张嘿嘿笑道：“郁和慧这是也学坏了，帮着他搞呢。”

“所以说啊，你不用着急。难道还有郁和慧撑不住的场子？”

“你说的对。”

追梦人终于稍微放松了点：“是我想多了。”

他声音带了点笑，有些不好意思，斟酌道：“咳……你知道，我总喜欢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追梦这十年实在是苦了他了，压力太大了啊。

明明之前追梦人才是最积极的，永远充满希望的那个人。现在却也变得低沉消极很多。

不过这样也好，追梦这是在他回来后放松了，两人独处时才会偶尔流露出真实的，低沉阴郁的情绪来。

只要没有完全瞒着，什么都自己背负，那就还好。

张星藏有些心疼，面上却不显，反而露出大大的笑容，粗鲁搂过追梦人的肩膀，抱了抱他：“来吧，做做精神纾解，让你感染一下我的积极……嘶。”

张星藏苦着脸：“安雪锋和丙二五零这两个家伙，让我都不能直视纾解这个词了。”

“对，关键时候安雪锋也能出手。”

一说到纾解追梦人就想到之前丙二五零说的‘床·伴’，他表情也有点不对，好在有面具遮挡。追梦人语调不变，把话题拉到正轨上。

“丙二五零选择领队考核，那安雪锋也许能出手。毕竟领队考核都是有一名‘主考官’的。”

“又是越阶旅程，又有对抗任务，那主考官对应各区排名第一的人也是合情合理的，再者说丙二五零和安雪锋羁绊很深。”

“要说排名第一的话，嬉命人是甲一导游吧。”

张星藏又想逗追梦人：“那丙二五零和嬉命人羁绊不也挺深，说不定他会当上主考官呢……哎草，你别情绪低落啊！我就是瞎说说——”

追梦人瞬间又阴郁下来，幽幽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这可能性确实很大——”

“不大，绝对不大。”

张星藏斩钉截铁，拉住追梦人的斗篷：“别想了，来精神纾解吧。他们不是娃娃，都是老手旅客会照顾好自己的。”

“三个多小时而已，你不看也没人会死。”

* *

“你疯了吧，你这是想找死吗？”

京郊殡宫旅程，魔鬼商人之前的潇洒肆意全没了，他匪夷所思盯着卫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觉得单凭咱们两个，能试探出千家纸的真实实力吗？”

卫洵反问道，谈起千家纸时他屏蔽了直播，魔鬼商人也是。

“那当然——”

当然是不能了。

“想什么呢，领队考核倾向确定后，会在相对应的景点进行考核。”

魔鬼商人把自己知道的考核消息告诉卫洵，企图打消他危险的想法：“不是要我们单纯的和怪物去打，考核考的是我们综合带队能力，和npc交流沟通的能力等等。到时候会有旅客帮助，甚至会有景点本身带来的助力。”

不是要硬碰硬啊！

举个例子，比如说魔鬼商人他剥皮先生的考核，更可能是带领旅队找到那些逃跑的皮，或是通过其他特殊方式，比如在‘皇帝面前演出’之类的，满足剥皮先生的愿望，消除它的怨气，如此通过领队考核。

绝对不是和剥皮先生真人快打！

“你明白吗。”

魔鬼商人试图改变卫洵的想法：“再者说你的方案也不成立，咳，我根本就没有找到领队考核倾向。”

说起这个，魔鬼商人就是后悔。刚才他问小翠‘现在召唤千家纸？’，其实也有刚隔空叫板黑寡妇和狼人联盟，那种意气风发的气势在。

结果在小翠兴致勃勃说‘召一个太少，要不把你的领队考核怪物也叫来’时，魔鬼商人当场愣住，没来得及立马否认。

就被小翠诈出来他也搞到领队考核倾向了。

“你真觉得它不会杀你？”

卫洵斜了魔鬼商人一眼，反问：“千家纸都能杀我，你就一定确定，你的怪物不会动手？”

卫洵就是仗着魔鬼商人也是第一次过领队考核才这么忽悠！

“你那是惹恼千家纸了。”

魔鬼商人无语道，但却不由得想起剥皮先生举起染血铁钩，从他头顶落下的那一幕。

这些怪物真的不会出手吗？

他查过领队考核资料都是那么说的，但是每人遇到的境况各有不同。

魔鬼商人想起自己得到【您冒犯了千家纸，获得了千家纸的敌意！】的系统提示，显然，那些恐怖怪物也是能思考，有情绪正常情绪存在的。

它们真不会直接对导游动手？不，它们会，之前小翠就被千家纸袭击了。

那剥皮先生会对他动手吗？

魔鬼商人不由得疑神疑鬼起来。

“你先想想，反正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卫洵眺望擂鼓胡同深处，旅客们在的地方。夜色格外深沉，看不清人的身影，只能看到几团明明暗暗的灯火。

是灯笼的光。

但稍一细数就能发现，这光点远不止十个了。

不止于灯笼的光，还有……不知道什么东西，散发出的幽微光芒。

夜晚的擂鼓胡同，开始‘热闹’起来了。

“其他导游做领队任务时，只能那样选择。因为他们完全无法对抗恐怖的怪物。”

“所以只能将选择权交给它们，用‘怪物不会杀我’，领队考核考量的是导游综合素质来自我麻痹。”

卫洵信口开河：“你知道导游领队考核的死亡率究竟有多高吗，失败率有多高吗。”

……魔鬼商人不知道，他原本开口想说什么，到最后却没有说出口。

卫洵也不知道，他直接意味深长哼笑一声，略过不提：

“但我们和其他导游不一样。”

双导游，都领到了领队考核倾向，能同时把怪物引来。

“怪物来了，更大可能是先杀我们。”

魔鬼商人反驳道：“你能保证它们会自相残杀吗？”

“我能保证，在没确认考核倾向的情况下，怪物和我们暂时不在同一个‘次元’。”

卫洵道：“它们能精神污染我们，却不能直接出手攻击。它们被规则限制。”

“但怪物们本身，有极大可能是在相同的‘次元’内，能互相攻击的可能性很大。”

卫洵轻笑：“其实我之前说想杀了千家纸，只是想想罢了。但知道你也发现了领队考核倾向……我觉得，这事说不定能成。”

“想想看，如果它们真自相残杀，互相削弱实力，对我们而言绝对只有利处。”

“哪怕它们不自相残杀，也有极大可能会互相牵制，一山不容二虎，你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最坏的可能，也不过是咱们一起掉san罢了。反正还没确定考核倾向，它们又杀不了咱们。而我们也有更多观察它们的机会。”

……

魔鬼商人有点动心了，但他又有点纠结。

因为这实在是太冒险了！这可是极度危险旅程啊，真能这么乱玩吗？

“今天凌晨监护人就会监督你我，明天上午我们就会去芷家大院，明晚就必须确认领队倾向。今晚是最后的机会。”

卫洵不再多言，只略一点头：“你自己去想。”

他背过身去，走向胡同口的方向，头也不回淡淡道：“希望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想要变强，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想要在惊悚旅社内有尊严的活下去。

只有自己挣来的尊严，才能被人看得起。

给魔鬼商人灌输了一堆焦虑后，卫洵和郁和慧走到擂鼓胡同口。

‘我之前看到的小孩就是从这里跑过去的。’

卫洵望向外面，到处都是一片漆黑。

‘我来这里时没有发现异样’

郁和慧摇头，用心声和卫洵交流：‘这件事我告诉了周希阳他们，如果真是这座城市的灵，那如果它不愿出现，我们很难找到它。’

‘但是它主动找上旅客的几率会很高，周希阳他们会格外留意的。’

* *

擂鼓胡同明明不算太长，也不算太宽，但旅客们却在黑暗逐渐走散了。

“唉，可惜咱们没钱了。”

半命道人和白小天同行，这种涉及到灵异的景点项目，哪怕是牵着手都有可能在黑暗走散，最可怕的是牵着手走了一会，回头却发现牵的不是队友而是鬼。

但半命道人自有办法，他让红僵走在他和白小天间，一人牵着红僵的一只手。僵尸不生不死，不会受鬼气阴气的影响，如此同行他们自然不会分开。

半命道人絮絮叨叨，他们一路经过了卖小吃的，拍相片的，租黄包车的种种店，却都没有停留。半命道人目标明确走的飞快，直到他们找到了一家纸扎店。

搬着小马扎坐在店门口的‘老板’脸色惨白，揣着袖子，连正脸都不给他们，显然是懒得看穷鬼。

半命道人稍微站在门口瞅了一眼，这‘老板’就噌地飘了起来，对他们怒目而视，一瞬间老板整个人变成灰色，两道血泪从眼流下，他的脖子像是被怪异力量扭断过，此刻如橡皮筋般抻长，绕了个圈，阴惨惨盯着两人看。

就在这时，灯笼的蜡烛猛烈燃烧，明亮的灯笼刺激到老板。老板猛地向后一缩，眼血流的更汹涌了，看向半命道人的眼有几分怨毒忌惮。

“嘶，这灯笼好啊，连特级三星的鬼都能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