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殡宫（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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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魔鬼商人却看上了剥皮先生介绍的一点：

‘带着灵魂的皮最适合制成皮影，甚至能在皇帝面前演出！’

‘剥皮先生毕生夙愿，就是能在皇帝面前演出一场皮影戏！’

阳寿镇殡宫，是后天晚上才能到达的景点。游览完该景点，又需要一到两天的时间，而融合倾向物后，魔鬼商人就会时时刻刻遭受对方的强烈影响。

魔鬼商人有自知之明，这可是极度危险旅程，哪怕他受到负面影响最轻的幽灵态异化，也极有可能承受不来。

因此在考虑合不合适前，他必须先考虑成功的可能性。

魔鬼商人望了眼卫洵，看到他手的令牌。

更何况他同时也接了委托任务！

魔鬼商人也是有自己傲气在的，他是今年最强的新星导游，又怎么能比小翠差太多？

只有和皇帝扯上关系，他才也能参与到委托任务！

‘哈哈哈哈——是皮，是皮啊！！’

半空剥皮屠夫疯狂大笑，手里钩子分毫不差的勾住了皮影小驴！与此同时，魔鬼商人手的剥皮尖刀也变了模样，在它外面多了件驴皮刀鞘。刀鞘正有一硕大的，充满血丝的驴眼，憎恨怨毒死盯着他。

【您获得了完整的领队考核倾向：‘传统剥皮先生’！】

“确定考核倾向！”

魔鬼商人毫不犹豫，这把剥皮尖刀霎时间化作一道乌光贯入他的体内。一瞬间魔鬼商人面露痛苦之色，斗篷之下，他幽灵态的身体，竟然开始长出一层毛绒绒的皮！

不够，皮还不够……

混乱嘈杂的声音响彻魔鬼商人的脑海。

皮……还不够。

无比强烈的渴望扭曲着他的神经，周围的所有人所有物，但凡长着皮的，都对魔鬼商人有超乎寻常的诱惑！他艰难喘息着，想捂住剧痛的头，抬起手时却发现，他右手竟然变成了一把剥皮尖刀！

‘剥不下别人的皮——那就剥自己的皮吧！’

无法对别人下手，那疯狂的剥皮先生最终只能剥下自己的皮，而你又当如何抉择？！

魔鬼商人没有动手，他压抑的，艰难的，于浑浑噩噩向卫洵走去了一步。

郁和慧警惕挡在卫洵和魔鬼商人间，生怕他发疯要动手。但卫洵却没看魔鬼商人。在剥皮先生吞噬皮影小驴，大致明白了融合倾向物会发生什么后，卫洵便收回了目光。

卫洵握住令牌。灵魂火焰汹涌而来，燃烧在他的身边，呈现出一种代表平静的橙黄色。橙色火焰掩盖住了金色的责任魔虫。

此刻责任魔虫的身上浮现出淡淡的虚影，真如蜂道人那时见过的一般，如小王子般的金发少年。时间有限，责任魔虫没能彻底踏入最强的成熟期，却也初步进入了成年期，有了自己的精神态！

指尖小王子目光坚定，面上是开朗乐观的笑容。他一手依恋的紧紧抱着卫洵的手指，另一手抱着令牌。映照的整个令牌都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秒。

还有最后十秒，到达凌晨零点。年画哪吒也出现了，他面无表情站在芷家大院的房顶上，仰着头看天。

天上有什么？

“确定考核倾向。”

卫洵融入了亡明令牌！令牌和责任魔虫一同化作金光，融入进了卫洵的体内。

‘明——明啊！！’

无数明朝人的残存怨念瞬间涌入卫洵的精神，却在发疯将他同化前停住。

‘不能……他是最后的守陵人……’

‘皇陵……不可伤害他……’

‘不能……’

‘要……保护他……’

‘只有我们能……’

责任魔虫的感染成功了！

卫洵额头满是冷汗，承载一个灭亡朝代的精神情绪还是太过艰难。哪怕对方不对他进行精神污染，光是存在于他的精神内，对卫洵来说就是极大的负担！原本千家纸燃烧都没耗尽的一滴蜂王浆飞快消失，站在一旁的郁和慧眼疾手快，又给卫洵喂了一滴。

而现在卫洵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稳固心神上，其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卫洵身上。

传统纸扎先生颤颤巍巍提起笔。

笑死，根本没人在意现在已经到了凌晨零点，该开始点眼了。

纸扎先生还能说什么呢，他只是个小小的纸扎先生啊。他完全不敢有半点拖延，飞快给纸扎人点眼。都不用精细画什么上下眼皮，眼黑眼白了，点两个黑点就算成功！

第一个豆豆眼纸扎人出现时，忽然间阴风大作，鬼哭狼嚎，大地震动，土地下似有无数恐怖存在将要复苏——是阴差阴军！

纸人出殡，阴间不容！这将被用作出殡的纸扎人将被全部毁灭，这是给芷婆婆的警告！

这是阴间规则，就连哪吒灵也不能插手。

原本，今晚该是旅客们出手大战阴军，保护纸扎人的。

但这小阴风才刚刮起啦，就被夜空的惊雷闪电劈到完全消散！

原本死寂黑沉的夜空突然响起了炸雷，明明没有半点落雨的征兆，却是电闪雷鸣不止，宛如一副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册封——’

电闪雷鸣恍惚有一个浑厚威严的声音响起。这声音贯穿惊雷，当它响起时无边威压从黑暗苍穹降临，梅恪尔惊得变成猫球，西方三狼也全变为狼态，惊惧不已望向天空。那是让他们发自内心畏惧恐慌的威势。

是龙啊。

半命道人心头发苦，拿着三茅真人的令牌，他仍能在惊雷站稳，挡在红僵和白小天的面前。

而且这不是普通的龙，它是皇气凝结而成的龙，代表的，是一位曾经的皇帝！

难以压制脑内疯狂声的魔鬼商人骤然清醒，他右手剥皮尖刀霎时间消失。整个人都恢复了正常。

怎么能在皇帝面前亮武器呢，这是大不敬！

那些疯狂混乱的情绪全都自行压制下去了，只剩下恭顺和敬畏，像是要在皇帝面前表现出最好的自己。

果然，他赌对了！

魔鬼商人略松一口气，小翠第四景点的信物，是能稍微压制剥皮先生的！

看到在电闪雷鸣屹立的卫洵，看到一缕不知从何而来的，淡淡的光，笼罩在他的身上，魔鬼商人的心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更有敬畏。

不只是被剥皮先生影响，而是对一位曾经的皇帝，对强者的敬畏。

唯有皇帝，才能册封守陵人之长！

‘册封，卫氏卫洵，为当代守陵人之长’

册封叫的竟然是他真名？

卫洵心头微动，他明明现在是导游身份，旅社规则内他就是丙二五零，却没想到——

不过这册封，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更像是某种另一层面的规则。卫洵突然对皇帝充满了兴趣，他凝望苍穹。

漫天浓云皆被撕裂再聚拢，暗金色的光映照在云块，恍惚间就像一个巨大的，暗金色的龙头。它探出苍穹，凝望着大地。但它头上的角却像是被生生折断，浸染着不祥的黑色。

‘执掌祭祀，守护明皇陵！’

话音落下，一袭火红的官袍出现，笼在了卫洵斗篷外面。它是皇帝的册封，就像炽热燃烧的火焰，但浓郁的红色只在最初保持火红，随后它逐渐暗淡，最后变为了干涸血迹般的暗红色，上面爬满了犹如荆棘蛛网般的黑色裂纹。

某一刻卫洵甚至觉得这件官袍会裂开，但他脑海内的令牌绽放出淡淡的金光，映在官袍上，最终令它稳定下来。

明七帝不入皇陵，被英宗降级为王，如果没有令牌的亡明意识配合，他的册封明陵不认。

“嗤，怎么变得这么黑了，真难看。”

年画哪吒冷哼一声，面无表情。那苍穹龙影冲他微微点头，威严的目光凝望向卫洵。

卫洵也在看它，就连郁和慧也低下头，没有与苍穹龙影对视。卫洵却看得坦然。

一秒，五秒，甚至是更长的时间，直到龙影消失，卫洵似乎听到了声幽幽长叹。

‘这天下，已经不是大明的天下了’

那声音不复威严，也没有太多的疯狂怨憎，有的只是落寞。

哪吒灵不再是明朝的哪吒灵，守陵人……也不再是对明忠诚的守陵人。

‘吾只是想……了结宿怨’

这是帝王给予的保证。除了回归皇陵，他不会做其他的事情，这也没有任何意义。

一个时代落幕，就再也不会回来。

“这就是古代的皇帝吗？”

陌生冷冽的男声在卫洵身侧响起。他说的是英语，一口纯正的伦敦腔，带着一点傲慢的贵气，忍不住让人联想到世纪的城堡庄园，那些权势滔天的勋贵公爵。

卫洵看过去，却见到魔鬼商人的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看不清他的面容与衣着打扮，但仅从站姿就能让人感到优雅尊贵。

【考核倾向皆已选定，领队考核正式开始，考生见过主考官！】

主考官来了？

那他的主考官是——

噗通。

卫洵心跳忽然错乱了一拍，心口微烫，喉结发痒。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是——

“危险！”

“噼啪！”

突然间郁和慧惊叫危险，一道水桶粗的血色闪电毫无征兆，从空劈向卫洵！明七帝已因怨恨，近乎堕为孽龙恶灵。受孽龙册封，帮助孽龙，将受天罚！

“呔！”

年画哪吒瞬间掷出乾坤圈，却只击散了大半闪电，仍有一束闪电狠厉劈向卫洵。霎时间卫洵拿出了一件猩红色的斗篷，嬉命人的斗篷防御力太好，卫洵一直都有留着一件。但就在卫洵刚把这件斗篷彻底拿出来时，他忽然身体一晃，往前平移了一小节。

原本劈向他头顶的闪电，这会却劈向卫洵的身后。下一刻这闪电竟然凭空消失了！

【攻击主事人——】

【挑衅旅社——】

【抹除，以示警告】

混乱嘈杂，扰乱精神的呓语背景音，唯有卫洵能听清楚这声音，像是意识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卫洵惊讶睁大了眼，连在他身边燃烧的灵魂火焰都变成了代表好奇的紫色。

而其他人虽然听不到，却也看见了这劈向卫洵的闪电凭空消失！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卫洵身上，目光敏锐的几个骇然注意到——

卫洵身后，竟延伸出两个颀长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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