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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量间,抬眼便见李惟俭目光灼灼看将过来,宝琴骇得赶忙闭眼装睡。
李惟俭嗤的一声笑道:“这会子装睡,迟了!”
宝琴惊呼一声便被李惟俭翻身压下,急得宝琴忙道:“四哥哥我错了!”
“迟了!”
宝琴还要求饶,方才张口便被李惟俭俯身印了下来。宝琴支支吾吾半晌,旋即哼哼唧唧起来。
过得半晌,宝琴便觉一只怪手探下,顿时又连忙拍打李惟俭的背脊。
内中响动惊动了外间的小螺,小丫鬟悄然落地,蹑足到得卧房前观量,便见自家姑娘哼哼唧唧,好似蛆虫一般蠕动。小螺瞧了个面红耳赤,却一时间舍不得挪开眼。待须臾,忽而便见自家姑娘背脊挺起,一声清啼,继而身形激灵灵翻滚了一番,忽而便似死过去一般没了声息。
小螺年岁也不大,从不知床笫情形,因是面红耳赤之余生怕发出声响,紧忙咬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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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早,众人齐聚东路院用饭。
傅秋芳不过略略提点了一嘴便不再多说,晴雯却唠唠叨叨数落了李惟俭半晌。李惟俭自知昨儿夜里的事儿不妥,因是笑着应承,只道再没下回。
用过早饭李惟俭又去坐衙,待众女散去,那心思细腻的红玉便寻了傅秋芳道:“姨娘方才可瞧见了?琴姑娘方才用饭时眼睛可没离开过四爷呢。”
傅秋芳颔首笑道:“自然瞧见了……不过琴姑娘瞧着不似破了身子。”
红玉笑道:“四爷有分寸呢,说不得是用了旁的手段。”
傅秋芳顿时啐道:“老爷素日里瞧着正经,谁知一到夜里就变着法的折腾人?也不知是哪里学来的。”
话是这般说,傅秋芳心下却分外想念。奈何如今有孕在身,再不好行房事。
那红玉就道:“这也就罢了,近来四爷年岁渐长,这气力……也就琇莹能遭受得住。上回夜里我求了饶,还是碧桐帮衬着才算让四爷尽了兴。”
“这——”傅秋芳面上晕红,不知如何接话了。
红玉便凑过来落座道:“我私下里问过晴雯、香菱,她们都是这般说的。是以这才来寻姨娘商议商议,这往后排期……是不是改一改规矩?姊妹们大多一个人应付不来,我看不如夜里多留一个。”
这话初听荒唐,傅秋芳转念便知红玉心思。红玉这般丫鬟出身的,比不得自己与宝琴,更比不得两位主母,因是防范的自然也是下头的丫鬟。
这些时日因着老爷不能尽兴,时不时便被碧桐那狐媚子捡了便宜。若来日众人有了身孕,说不得便会有下头的丫鬟趁虚而入。
傅秋芳不想掺和这等事儿,因是干脆道:“此事我不好自作主张,不若你下晌问过老爷再说?”
红玉就道:“要的就是姨娘这句话。四爷听了这主意,只怕是千肯万肯呢。”
傅秋芳忽而肃容道:“只是有一样,不好让老爷……太过操劳了。”
红玉赶忙应承,说道:“姨娘放心,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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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
贤德妃诞下皇子,府中上下喜气洋洋。
元春虽不曾打发人来报喜,王夫人却已管不得许多。心下思量着月子里虽不好相见,却总要送些温补的物件儿过去。
因是一早王夫人便开了家中库房,自己个儿亲自一一点验,选了上年份的好物件儿,打发丫鬟仔细包裹了,留待明儿便送进宫里去。
忙活了半日总算将此事办妥,方才用过午饭,前头便有婆子回话,说是王仁、王一并来请见。
这二人一个是凤姐儿的亲兄长,一个是王子腾的嫡子,王夫人料定必是得了信儿赶来报喜,赶忙命人将二人引到院儿里。
那王仁、王喜气洋洋道了喜,王夫人面上自是欢喜不已,口中却道:“如今只听了只言片语,还做不得准,可不好四下张扬了。”
王仁年长,笑道:“姑母多虑了,我可是听闻自打贤德妃有了身孕,圣人照拂有加,前后打发了不少女官到跟前伺候。舅舅私下扫听了,有小黄门说,夜里听得贤德妃诞下皇子,圣人可是喜不自胜呢。”
王也道:“天家血脉稀薄,如今不过太子、晋王二人。如今贤德妃又得一子,料想来日定然得封亲王。”
王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只道:“但愿如此,但愿如此。我如今也不敢想旁的,只盼着皇子好好儿的,贤德妃也好生将养了,平平安安就好。”
说过元春情形,王忽而道:“怎么不见宝玉?”
王夫人笑道:“上回自他舅舅家回了,不知怎地烧了雀金裘,私下里恼了一场,又与房中丫鬟拌了嘴,不知怎么就染了风寒。若不然,这会子也该去金台书院了。”
王嗤笑一声道:“宝玉又何必去书院?只待来日皇子得封,宝玉可就是国舅老爷,这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何必学那些穷措大寻章摘句的钻书本?”
王仁也道:“这话没错。虽不该我说,可姑母不妨想想珠哥儿。错非自小苦读,又怎会天不假年?”
王夫人叹息一声道:“我先前也是这般念想……奈何如今竟与老太太生了间隙。如今连凤丫头都与我不亲了,说不得来日老太太一去,我与宝玉就会被赶出荣府。”
此事王仁、王早已得知,王仁面上愠怒,王更是冷笑道:“凤丫头拎不清,也不知中了谁的迷魂汤。那姓李的虽有些能为,可到底根底浅薄。姑母放心,我与兄长过会子就给那姓李的一个好瞧!”
王夫人想起王子腾所说,有心当面劝说,可又想着今时不同往日——元春生下皇子,圣人再如何,总不能连皇子都不要了吧?因是心下生出几分底气来,说道:“也莫要闹大了,说到底总是粘着亲戚情分。”
王冷笑道:“姑母放心,我与兄长自有分寸。”
王家兄弟二人盘桓半晌,临近辰时辞别王夫人,方才要到前头去寻贾琏,便有家中仆役来回话:“小的瞧见李伯爷的车架回府了。”
王仁、王对视一眼,王就道:“走,瞧瞧那位李伯爷是个什么货色。”
二人乘了马车,自荣府出来,行不多远到得伯府前。待马车停下,门子不敢怠慢,紧忙上来迎了。
那王掀开帘子倨傲道:“昨儿三爷我递了帖子,姓王,你说与你家伯爷就是了。”
门子紧忙寻了吴海平,管家吴海平记性不错,问明来人情形,紧忙往仪门传话。
茜雪得了话又往东路院快步而来,待进得正房里,就见李惟俭方才落座与姬妾说着闲话。
茜雪屈身一福道:“老爷,外头有两位王公子请见,说是昨儿送了帖子来。”
“哦?”李惟俭心下莫名。
红玉紧忙道:“老爷昨儿不曾看拜帖,那两位王公子乃是前阁老王子肫之子王仁与王子腾之子王。”
李惟俭先是蹙眉,继而乐了:“原来是这二人——”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老早之前便听凤姐儿提过一嘴,那王仁觊觎他手中的各色股子。如今元春方才生下皇子,这二人又联袂而来,不拘是为了里子还是面子,这一遭都不好相与。
只是这二人自视太高,真个儿将亲爹的脸面当成了自己个儿的。以为李惟俭今时今日的位份,莫说是王子肫,便是王子腾见了都要避让三分。谁给了这俩蠢货的勇气,敢来他家中撒野的?
李惟俭冷笑一声:“不知所谓,哪儿来的阿猫阿狗?让海平打发了!”
茜雪正要应下,一旁的傅秋芳紧忙道:“老爷,如此岂非结了仇怨?我看不如——”
李惟俭一摆手,傅秋芳赶忙止住话头。就听李惟俭冷声道:“莫被这二人的虚名唬了,老爷我如今只要不沾染军权,上到圣人下到朝堂诸公都要宝贝着,不过两个不知所谓的纨绔膏粱,老爷我用给他们脸子?”
转头看向茜雪:“打发了去!”
茜雪赶忙应下,转头便去传话。吴海平听了吩咐,如今是完事不想,李惟俭吩咐什么他就办什么。
因是转头仰着下巴出得角门,与马车旁的随从随意一拱手:“不凑巧,伯爷今儿不打算待客,二位王公子怕是白走一趟了。”
话音落下,车帘猛地掀开,王阴笑着道:“李伯爷好大的架子啊。”
吴海平瞥了其一眼,笑道:“伯爷如今日理万机,便是各地知府来了都要排期,李监生莫非比知府还要金贵不成?”
“你!”王怒极而笑:“好好好,李伯爷有一套,咱们走着瞧!”
车帘撂下,马车辚辚开动。车厢内王阴沉着一张脸,思量着如何整治李惟俭。一旁的王仁道:“姓李的有忠勇王看顾着,只怕不好处置啊。”
王道:“这有何难?姓李的私底下弄出多少股子来圈钱?要不是严希尧那老东西弹压着,下头的弹劾奏疏只怕早就堆满圣人案头了。十年寒窗苦读,一步步熬到今日每年才多少俸禄?那姓李的几年光景就折腾出千万家财了,你道无人眼红?”
顿了顿,又道:“我有两个好友,私下撺掇一番,明日必弹劾姓李的。”
王仁蹙眉道:“只怕奈何不得啊……我倒是听闻姓李的极其敬重珠哥儿媳妇,你说鼓动姑母拿珠哥儿媳妇做一回筏子,那姓李的会不会跳脚?”
王笑道:“有道理,走,咱们再寻姑母说说话儿去。”
二人吩咐下来,马车绕着荣国府兜转一圈儿,又自角门进来。熟门熟路进得王夫人院儿,见礼过后王便道:“那姓李的好大的架子,我与兄长竟连他家门都进不得!”
王夫人恼道:“我看他就是小人得志。先前寄居家中时我就瞧着此人心思歪斜,前头先是算计了文龙,如今又来坑害宝玉!这般奸邪小人,迟早有他的好儿!”
王便道:“姑母放心,我回去便联络好友,明日便上书弹劾此獠。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我看姑母这边厢也不妨动一动。”
“动一动?”
王低声道:“珠哥儿媳妇……”
王夫人顿时蹙起眉头来,想着李纨这二人虽面上过得去,可私底下对自己再无敬畏,难免心下暗恼。正待点头应承,忽而有婆子快步进来道:“太太,前头又来了天使。”
“哦?”
王夫人还不曾反应过来,那王便拍案道:“是了,定是贤德妃的喜讯来了!”
王夫人闻言顿时喜不自胜,一个劲儿的口诵佛号,赶忙吩咐道:“可是琏儿接待的?快让人去看着,可不好怠慢了天使。”
婆子喜滋滋而去。王夫人转瞬又与王、王仁计较起来。
正说话间,忽见那先前报喜的婆子慌慌张张入内,仓促一礼便没了规矩,嚷道:“太太,不好了!”
王夫人心下一凛,面上还强自镇定,叱道:“慌慌张张的作甚?有话好好说!”
婆子点头哈腰应下,哭丧着脸儿道:“琏二爷打发人传来信儿,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
婆子道:“说是皇子天生体弱,只熬过了夜里,今儿一早就……就去了。”
“你——”
王夫人豁然而起,抬手虚指哪婆子,张口方才说了一个字眼儿,忽而一阵天旋地转,身子径直朝后仰倒。
厅堂里顿时兵荒马乱,彩云叫嚷着去扶王夫人,有婆子叫嚷道:“太太背过气去了,快,快去传太医!”
玉钏最是激灵,开口领了差事,出门儿便往凤姐儿院儿跑去。
内中王、王仁瞠目结舌。好半晌那王才道:“好好儿的皇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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