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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笑的是,在现场真现了个啃了一半的苹果,无疑是死者在潜入梁山后的途中偷的,却在美滋滋享用时一脚踩入石缝中栽倒了,扑倒中把手中的苹果也握砸在地上弄烂了。现场清晰表明苹果指定是死者的,不是梁山人故意布置栽脏的。
梁山人也没必要那么做。
这似乎就真的证明了钦差队失踪人员真是入山当贼以报复梁山人招待不周了。
关键是死者为何潜入到这片无人区。
这里除了虫鸟会做窝,没有可偷猎的动物活动或栖息在这。仅仅是偷吃个苹果怎么也不至于躲到这么荒凉偏远处。
青龙山北坡平缓,但那说的是整体。说到具体就不一定了。
至少死者所在的这一片地方就山体陡峭,悬崖沟坎的很凶险,如果不是从周边的有人烟的放牧居住区绕过来就极难爬上来。死者显然是偷偷翻越了重重艰险才到达的这片高处相对平坦地。他费事巴力甚至冒性命危险摸到这到底想干什么?
这点没法向梁山解释。
好在欧鹏什么也没质问,但一张脸越很黑很阴沉,扫视着钦差队的目光充满疑虑和不善,越闪烁着如刀锋芒。
那现尸体的汉子倒是恨恨道:“总管,山上是弟兄们的家眷区和梁山存粮地。这死家伙从这摸上山,怕是没安好心。想祸害山上女眷?还是更阴险恶毒的,想放火烧毁咱们的宝贵粮食让咱们主上和咱们满山人陷入更难更惨。”
这话听得钦差队中不少人心惊肉跳的,本就被欧鹏的气势压得很紧张,这下更紧张了,生怕梁山人暴起翻脸难。
但,薛弼已断定梁山之主不到万不得已必无意造反,梁山人就不会因此事拿钦差队真怎么样。
他就没太紧张,只轻叹口气,对欧鹏道:“欧总管,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就算他(死者)再不对,梁山也总脱不了干系。(你们)就把他的尸搬下山,用棺木收敛了,运出水泊交由当地官府妥善安置吧。”
他说的很理所当然。
谁知欧鹏听了却满脸诧异地长时间盯着他的脸不放。只是仍然什么也没说。
而跟来的几个梁山将士则用赤裸裸的愤怒又嘲弄的目光打量着薛弼,又扫视钦差队众人,似乎才见面认识一样。
薛弼也诧异了。
但很快的,他就明白了欧鹏的诧异是什么意思,窘得不禁涨红了脸。
刚才那番话,他说的未必有错。
天使团所有成员都是代表皇帝威严,代表朝廷王法制度权威的团体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原本的身份再卑贱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岂是天下臣民可随便使手段弄死的。
天使团全体成员在受旨的人家就死不得。按世俗常理,受到轻视怠慢都是不允许的,都是对皇权的大不敬重罪。
意外死在这,这可是出了大事,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梁山都逃脱不了一定的罪责。
身为钦差大臣,薛弼有权代表天子严厉问罪梁山,但他没追究此事,本身就已经是对梁山的极大宽容了。
但他理所当然的吩咐,却无形中透露出很多信息。
在他薛弼的内心里,或者说是在潜意识里同样是把梁山人当成了泥腿子卑贱者,虽然不至于只嘴皮子上应景随便说说好听的表示敬意来唱高调作秀糊弄人,但也没真当回事。
他尊重沧赵家族不假,但并不是连沧赵的属从也一并尊重了。
哪怕属从是抗敌英雄甚至是有虚名爵位的官身,在他心里仍是卑贱平民,根本没真当成也是有威严有地位的官,更不用说是和他同类的天然高贵的应该被尊重的士大夫官员。
即使是对沧赵的尊重也仅仅是尊重沧赵家族的美德才能与功勋,对失势要倒霉了的这个政治家族,他和其他无耻势力眼的官僚一样早看轻了,不真当回事了,甚至已不当是官族看待,并没有真正的在权威上对沧赵家族有尊重甚至敬畏心。
这是捧高踩低的世俗以及势力险恶的官场本质造成的下意识心态,是很普遍的社会现象,再过一千年也没什么改变,并不是说他薛弼本质是坏,但也无形中说明他也只是庸俗一员。
他薛弼自觉是正人君子,是有品质的好官,但至少在这一点上和那些烂官无耻之徒没本质区别,好不到哪去。
大宋官僚把沧赵家族当成要灭绝的人家看待,把其属从当要跟着主家倒霉的可轻贱的,甚至可随意呼来喝去指使的卑贱者。但显然沧赵人不这么看自己。
梁山人就很骄傲,把自己看得不凡,至少是在人格尊严上不比任何高官达僚低一等,是以彼此平等的眼光对官员。
这就形成了观念上的强烈冲突。
薛弼理所当然地吩咐梁山人处理尸体。而梁山人则不认为他有权力居高临下让自己干什么,也不承认有什么罪责。
这就是欧鹏以诧异目光盯薛弼的原因。
而其他梁山将士则干脆用赤裸裸的目光明确表达了对自以为高人一等的钦差团的鄙视与嘲弄。
薛弼窘迫脸红也是才惊讶现自己本质上原来也是庸俗不堪和平凡。自己并不高尚,没做到圣人所说的君子标准。
这就是和沧赵属从在素质上的巨大差距,就更不要说有脸和沧赵家族成员的素质比了。
他算个好官,看到了自己掩在袍子下的“小”来,所以知道羞愧。
但装他小厮的秘谍司头目没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不乐意了。
“怎么着?”
“钦差大臣要你们梁山搬走尸体收敛好还有不对?还吩咐不得你们了?”
“别的且不说。死者为大。天使成员在你们梁山出了意外,干系非小。只负责处理后事,没追究罪责,这都不行?”
他死了得力部下,心中有些悲痛,本就对梁山心怀怨恨,又见梁山人对待此事是如此冷漠与傲慢,就更恼恨了,站在他的地位和角度,指责的也是理所当然,有了情绪,语气就自然带上了明显的愤恨、傲慢和凶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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