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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鹑衣百结,脚蹬麻履,绕肩斜披着一块麻布,背后捆着八个小收纳布袋子,声音细声细气却又刺人耳膜,说道:“叫花子除了人多啥也没有,今后跑个腿,摇个旗什么的,十三旗使只管吩咐就是。”
说话的人自称老秦,虽然没报家门,但群豪都认得他叫秦瓢儿。一听到他的声音,大伙儿便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就会想到他那一身歹毒无比的冰毒内力。
龙潜看着这场面觉得很好笑,要说这三位都是帮主级的人物了,连发个言、露个脸都不肯落于人后,相互间像是暗暗较着劲一样,此起彼伏的煞是有趣。
这么积极的表现实际都在传递两个信息,一是向三河盟表忠心,二是在吹捧自己。表忠心可以理解是为了争宠,吹捧自己嘛是为了抬高身价,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进一步获得青睐——看来这三河盟有点门道,龙潜心想。
王太慈大声道:“他们三位都是名至实归,本使作为主持穿插其中,咱说的不累,恐怕你们听的都累了,要不是他们展露盖世武功,让大伙儿一饱眼福,只怕你们早把我哄下台去了吧。”
一番话逗得群豪哈哈大笑,鼓掌的鼓掌,吹口哨的吹口哨。
“前天这三位掌旗主配合咱们兄弟干了一票大活儿,出力甚多,连本使也累得像狗,这才勉为其难地主持了前三轮,说实在的真想歇歇了,干脆后面两轮夺旗就交给林一鸣林庄主主持罢。”
这一宣布像打开了所有人的话匣子,嗡的一下就议论纷纷了。
因为与其说是主持不如说是裁判,有权拍板决定谁是胜者。原本一直是由旗使亲任,就其职务、威信、武功而言是可以让这群无法无天的江湖人物信服的,现在不但突然改变规则,还交给了一个除了知道其庄主身份之外一无所知的新人,大家就有些不忿了。
“林庄主虽然才入盟但已立了奇功一件,还主动承担了本次夺旗大会的所有开销,包括为大伙儿请来了不少的美娇娘。”——王太慈转头朝向身边的简续,后者重重地点了点头——“咱们哥俩从进庄开始就喧宾夺主,哈哈,现在就交给林庄主,本使也跟简十二郎歇会儿啦。”
简续笑道:“十三郎且慢,咱再重申一下,今日是以武会友,讲究点到为止,不伤人不流血。不过刀枪没眼,有些情况也说不准会发生,盟里有规定,凡比试受了伤的,安排医者医治,不幸丧命的,给安排僧道诵经超度,还抚恤家属纹银五百两。失手伤人的,大伙儿不得追究报仇——咱们请来的道士和医者在哪儿?”
包有才抢先站起示意人在此处,郑老三见露脸的机会被他抢了先,只好讪讪地又坐回原位。
龙潜心中暗道,只看这夺旗规则,三河盟只怕是来祸乱江湖的。这样的规矩不是给江湖帮派种下仇恨的种子是什么,说是不许追究报仇,但伤者能咽下这口气?亡者亲属能善罢甘休?就算现在不爆发,转过头必定要设局追杀。
连他这样的江湖新手都能看得出,难道这些老江湖们不懂这一招的阴险吗?
简续说完王太慈便笑呵呵地挽着他从台上走了下来,正中间的主桌立时便有人给让出了位置来。
台上站着的那人走上前团团一揖,朗声道:“各位好汉,各位盟友,小弟林一鸣有礼了。都是简旗使和王旗使抬爱委此重任,小弟心里怕极了,生怕做事不公,对不住各位同道。”
“有话快讲,有屁快放。”立时便有人怼他道。
林一鸣装没听见继续道:“咱老林由衷地为三位掌旗主高兴,但也只有羡慕的份了,谁让我不敢向他们三位挑战呢。”——台下有了回应,稀稀拉拉传出笑声,给这个面子的是已经夺到旗的三家门派——“接下来就是争夺第四面令旗,大伙儿各自拿出真功夫,看看花落谁家,哪位英雄先上台来?”
这才点到了群豪最关注的核心了,因为今年的形势大家都有共识:
由于花子门、乌甲帮和骷髅寨这三家本就是上一届掌旗主,群豪早有共识,都自认在武功上没有必胜的把握,若是上台去争而不得,丢人现眼便得不偿失了,所以头三面令旗是没人觊觎的。
但总不能不夺旗呀,不然就尴尬了,为此这三家就分别请人来助拳,配合做戏夺旗,并允诺将来可以在自己的地盘上混。
再说剩下的两面令旗,这才是大家摩拳擦掌瞄准的目标,因为事先都得到了风声:这两面令旗的原掌旗主——亚巴山的大当家和凌天宗的掌门——今年都要退出,这两家可是河北道排得上号的帮派。
所以大家都在预测剩下的一十四家门派里哪两家会拔得头筹——参会的有十九家,亚巴山和凌天宗退出了,再刨开已经夺到旗的三家,只剩十四家——甚至还在场外开出了赌盘,给各家定了不同的赔率。
但这也只是明面上的数字,因为真正有实力夺旗的不过四家而已,其余的都是来凑数的。
这四家便是:华剑派掌门何金标,穿云腿掌门蒋丛雍,骑牛沟大头领郑天豹和黑蝠洞洞主张凡。
至于玉林庄,大伙儿把他定位在凑数的十家门派之列,毕竟林一鸣才入盟资格尚浅。没想到他居然得到旗使青睐,担任了主持的司职,已经很脱颖而出,很够意思了,若再来参与夺旗是说不过去的,所以这也是大伙儿心中虽然不忿其厚颜主持却未强烈反对的原因。
正在大家翘首期待那四家门派谁先承头时,人影一闪有人跳上擂台,众人看去,此人二十七八岁,一身灰衣上面绣着云朵,在台上站定向四周一抱拳道:“在下凌天宗掌门卡小环,前来夺旗。”
话音刚落群豪就炸开了,“不是说凌天宗退出了吗,怎么又跳出来了?”
“没听说凌天宗掌门换人了呀?”
群豪正议论着,一个汉子提气纵上高台,叫道:“慢来,师弟你何时出任了凌天宗的掌门?虽然你是老掌门的独子,但也不能不遵他的遗命,难道你想欺师灭祖不成?掌门令剑在我手,先师遗命是由我接任掌门。”
群豪看去,此人三十出头,穿戴跟卡小环一样,但左臂戴着黑纱挂孝。
那汉子接着说道:“先掌门遗令,凌天宗不得参与夺旗。”
群豪又开始打听了,凌天宗的掌门卡亚环已经过世了?掌门衣钵已经传承了吗,怎么没听说?为什么此人戴着黑纱,而卡老掌门自己的儿子反而没有戴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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