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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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漆黑如墨。

很冷……冷得喘不过气。

我是在害怕吗？我在害怕什么？我又为什么会害怕？

身体好像……在下沉，在一片漆黑的海底，越陷越深。

……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

眼前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深渊中间，好像有很多锁链缠在一起，像是锁着什么东西。

在盘错复杂的铁链中间，紧紧裹着一个人，那个人……是我。

被锁在锁链中央的，是和我一模一样的自己。只不过，在他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似有若无的黑色气体，让我很不舒服。

“何必装睡呢，我知道你是醒着的。”我对着被锁住的我自己说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沉睡，只是潜意识告诉我，他是醒着的。

铁链中央的我剧烈抖动了一下，铁链摩擦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嗡鸣。

“你又何必叫醒我呢？”铁链中的我冷笑着，笑声听起来都有些不寒而栗，他缓缓睁开双眸，一双血红色的瞳孔死死盯着我的脸。

“你在害怕？……懦夫。真想不到，我会沦落成你这副德行。”那个陌生的我表情带着嘲弄，目光也更加冷冽。“把躯壳还给我，让我来主导身体，就不会落得现在这种下场。我不会成为……像你一样的，如此可笑又可悲的父亲，不会像你如此丢尽颜面，你打着慈父的旗号，只不过是在给自己的脆弱打幌子罢了，你却还为自己的善良而沾沾自喜，这根本不是所谓的善良，而是……虚伪。”

铁链间黑色的雾气越来越浓郁，凝聚在一起仿佛凝固一般盘旋在他周围。黑雾中的他挣扎着对我伸出手，手指仿佛干枯的树枝一样，粗糙的皮肤像是干瘪的腐烂动物皮一样散发出腥臭的气味。

“贪婪……多贪婪啊亚瑟，看看你自己，一个贪恋感情的可笑小丑罢了，却还自命清高般的庆幸自己是最幸福的那个，暗自窃喜自己是最幸运的那个，幸灾乐祸地认为自己是还有依靠的那个……承认吧亚瑟，你是个自私的伪君子！反省吧亚瑟，你是个以他人痛苦为乐的恶魔！”

极度的寒冷传遍我的全身，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恐惧蔓延在我的心头，我想转身逃开，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挪不开步子，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半人不鬼的我自己咆哮着挣扎着向我逼近。

“看啊，呵呵呵呵……又要吓得哭鼻子了吗亚瑟？连直视我的勇气都丧失了吗……无能，可悲……只看到了世界一角的蚂蚁，竟然妄想自己拥有一整片星空。连身世都不曾拥有的孤儿，居然还在沾沾自喜微弱的阳光。”

那个恶魔一样的我一步步缓慢的越来越近，脸上的皮肤开始溃烂，化成粘稠的黑色液体，一摊摊砸在漆黑的地面上，瞬间就与其融为一体。它的体型越来越大，逐渐膨胀着向前蠕动着，身上的铁链发出“咯啦咯啦”的声音，似乎随时有可能崩断。

“别紧张……深呼吸，害怕是正常的……”宛如恶鬼的低语，嗓音极其嘶哑，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发出来的声音。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是面具……也是人偶，我可以是空壳，也可以是一个个辗转反侧的噩梦。人们畏惧我膜拜我，跪倒在我的面前只为祈求一点点微弱到可笑至极的生机，你知道他们的结局是什么吗亚瑟？……他们都死了，死的更加痛苦，痛苦到他们竟然又跪下来祈求我赐他们一死……多可笑，脆弱的虫子，轻轻一撵就能灰飞烟灭。”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为什么要折磨他们。”

“为什么……你捏死一只虫子需要理由吗？可能只是一念之间吧，再回过神来，他们就已经倒在血泊中了。如果非要找个理由的话……因为我是恶魔吧。”

粘稠的黑色液体汇聚成锋利的爪子死死扣进我的侧脸，仿佛要将我的脑袋整个捏爆，撕心裂肺的疼痛感驱使我奋力的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该说晚安了……”

锁链断裂的爆响回荡在空旷的空间中，紧接着，一只又一只利爪刺入我的身体，连喊叫都来不及发出来，利爪像是在撕扯我的身体，像是在慢慢钻进我的体内！

“三十年未曾触及过的大地……真是怀念，嗯……我闻到了，生命的气息，可口的饵食。”

“现在，该来迎接新世纪的王了！”

......

烟尘慢慢散去，站在迷雾中间的那个人，容貌和亚瑟分毫不差，只是平添了某种说不清的气场，仿佛在他周身的事物都会失去生命般凄清，肃杀又诡异。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蓇葖无奈地扶着脑袋抱怨道。

萨里奇家主此时惊得说不出话，只是不住地颤抖着，慌张地摸了摸口袋攥紧了什么东西。

“呼——”亚瑟吐出一口气，贪婪地呼吸着走廊中的血腥气息。“三十年后的血，居然难闻到这个地步。”他嗓音极其沙哑，几乎分不清是男是女，微睁双眸，一双血红色的眸子扫视了周身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嵌进墙壁的凶的尸体身上。

“哼，低劣的血坯，令我作呕，是吃什么活着的。”

目光不再停留，亚瑟转过身，连看都没看萨里奇家主一眼，而是笑着盯着眼前的蓇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