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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离开了高密县之后,陈昊又带队绕远路前往胶莱运河巡视,胶莱运河是世界上第一条大型连海运河,全长一百余公里,开凿于元至元代1280年左右,历经三年开凿成此河。
因当时建设急于求成,导致运河建成之后河窄水浅,行船困难,后来明朝嘉靖年间也试图重新疏浚这条运河,但还是未能彻底整治,一直到明后期,明帝国风雨交加国力逐渐衰弱之后,这条运河也就彻底荒废了,搞得现在连排水量几十吨的船只都没法顺利通过运河。
定海人占据了登莱二府之后,也征集了大批民夫不断疏浚运河试图恢复这条运河的交通能力,不说通行大吨位的军舰,至少百来吨的沙船总得走的过去吧?而且这条一百多公里长的运河也注定会是登莱二府与大陆政权的分界线,定海人想要彻底把山东半岛变成了一座岛屿,依靠自身的绝对制海权永久性的控制这一片领土。
徐望祖刚率军北上的时候,就是沿着胶莱运河行军,沿途不断征集民夫修缮渡口码头,恢复道路交通等基建设施,重点在胶莱运河沿线规划各类兵站军营碉堡等防御设施,以防备未来明政府军的反扑。
徐望祖对于明帝国还是有一股天然的恐惧感,毕竟泱泱大明二百余载的威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失掉的,徐望祖认为短期内对登莱总督区威胁最大的还是明军进攻,所以现在想要玩命的修防线抵挡,这也是他最开始向陈昊请命出击时给出的规划。
直到五月初明朝内陆起义军重燃烽火之后,陈昊叫停了防线修筑,让徐望祖把主要精力投入战后的地方经济生产恢复之中,没必要现在就急着修筑防线浪费宝贵的资源,都1639年了,这个关头明帝国已经不存在收复登莱二府的希望了,甚至连再次击败农民军都将会是妄想。
陈昊一行人抵达登莱运河沿岸之后,再次看到了令人揪心的一幕,运河东岸全都是定海大兵以及大批被收编的明朝溃兵军户,他们东岸构筑了森严的巡逻体系。
而西岸则是密密麻麻一望无尽的难民营和逃难民众,两边人隔河相望,在很多淤积水浅之处甚至还有大批民众不顾一切的想要越过运河进入东岸境内。
但是东边岸上的定海大兵以及收编仆从军则是毫不犹豫的开枪射箭将这些试图跨过运河的难民射杀,无情的阻拦他们想要继续东进避难的行为。
这种行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在五月前运河两岸都还是畅通的,驻守沿岸的士兵们没有接到阻拦难民入境的命令,都是放任而为之,一直到徐望祖感觉不对劲了,才连忙下令运河东岸的士兵们戒严,不允许任何一个难民越过运河进入登莱二府境内。
因为徐望祖发现境内的难民似乎就是完全收拢不完的无底洞,无论收拢安置多少,很快又有一批批新的人冒出来嗷嗷待哺,定海人哪有可能无限制的收容难民?财政根本负担不了,只能开始阻拦了,否则刚刚稳定的秩序很快又会被源源不断的难民冲的稀碎,又变成无序状态。
五月之前难民越过运河的数量不过每天几百人而已,谁都没在意,可时间进入五月之后,这个数量就开始暴增了,谁都没办法忽视了,各地刚刚建立的乡镇机构赶紧上报,县府一级接到报告也没法子想,只能请示徐望祖,徐望祖军人出身,一向雷厉风行,管不好那就一刀切,谁都别想过来了,封河禁渡,擅自越境者杀无赦。
但这样残酷的办法依然还是无法阻拦更多的难民汇聚西岸,因为中原大地根本活不下去了,农民起义军重新燃起了战火,张献忠在谷城重新起兵反明,老张再度起兵的同时,罗汝才、马守应也再度起兵响应,并与张献忠在谷城会合。而已经被朝廷击溃,躲在商雒山中的李自成也趁机重整旗鼓,再度从湖北郧、均地区进入河南,一时间,农民起义的烽火,再度在中原大地上熊熊燃起。
河南山东两省本来就刚刚遭受清军一遍劫掠屠杀,明帝国连最基本的战后恢复都做不到,甚至连免税政策都没有依然还是继续在这些地方征粮集军饷,苛捐杂税之下中原大地的民众到了崩溃边缘,这个时候李自成带领的义军开始攻入河南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批的河南山东难民开始向登莱二府聚拢想要进入境内,因为他们听说登莱那边的官府开始赈济灾民了,过去的人每天都得干苦力,但一日两碗浓粥每月几十文钱呐,这待遇已经是天堂了。
原本很多人都不信,想要往南逃,可到了运河西岸之后遇到了官兵阻拦射杀,这下子大家全都信了,东岸肯定有活路,否则那些大兵为什么要拦着?
有武装力量就代表东岸的官府还在运转,政令还是畅通的,这就意味着那边还有秩序!这年代民众最需要的就是秩序和稳定,这两者就代表活下去的希望,谁都不想被无序农民军抓去当炮灰攻城,更不想被暴虐的建奴抓走当奴隶,于是乎运河东岸就成为了最近的希望之地。
往南逃还有千里之遥太远了,身无余粮囊无寸金的难民根本逃不动也走不了这么远,反倒是登莱二府近在咫尺,只要过去了就有希望。
陈昊身处东岸,举着望远镜眺望着西岸无边无际的难民营还有熙熙攘攘想要渡过运河的民众,他神态复杂的叫来了目前主持运河防线的王友金上尉,问道:“目前西岸已经聚集了多少难民?”
王友金听完问题之后,看了看岸对面无边无际的人群,头皮一阵发麻,这哪能数的清楚呐,于是乎又求助般的看向了陈昊身边的叔叔王福开。
陈昊一看对方这副模样,顿时恼了:“你小子看哪呢?我在问你,你看王福开干什么?”
王友金看到陈昊动怒了,顿时不敢拖延了,老老实实回答道:“卑职只知道,半月前对岸都还只有约莫三万人左右,十天前差不多十万人了,五日前就数不清了,现在那就更是不知了。”
陈昊冷哼一声:“约莫?差不多?数不清?不知道?这点本事你怎么敢负责整条运河防线?让你来干什么吃的?啊!”
见到陈昊动怒了,一旁身为叔叔的王福开不得不站出来了:“总理息怒,这难民队伍不比军队行伍,军队行军扎营都有定数,大致一看就有数了,难民队伍层次不齐疏密不清,搞不明白也是人之常情呐。”
“我看岸对面的难民数量估计在二十万到三十万之间呐。”随后老江湖王福开望了对岸一眼就报出了一个大概数字,心中暗骂这个不争气的侄子,这点问题都搞不清楚,随便报个数就行了,难不成陈昊还真的会去西岸自己数一遍么?
“行了,你先下去吧,继续维持秩序,执行徐总督的命令就行了!”陈昊给了王福开一个面子,没有继续为难王友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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