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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见到李庭言,已是四日之后,因着他真的太久没有踏足关雎宫,刚一进门,就被阿狸挠了一爪子。

李庭言一把抓过它抱在怀里,揉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说:“你现在是越来越像狗了,还看门,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你娘呢?”

阿狸不喜被人抱着,当下就嗷了一声,又在李庭言手上咬了一下,撒开腿跑走了。

“没良心的小东西。”李庭言不快的啐了一声,“和你娘一个样。”

走进殿内,姜淮正坐在床边给咪咪画像,窗外的樱树上有几片花瓣飘落,落在她的头发上,难得的温婉动人。

她知晓李庭言进了殿中,但也并不理会,只是自顾自的描摹着,嘴里还念念叨叨:“我们咪咪最可爱了,哎呀你怎么近日胖了这么多,都快和阿狸一样胖了。”

“干嘛不理朕。”李庭言走过去坐在她身后,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抓着她手里的画笔,在那猫毛上又添了几笔,“动物毛发画的时候虽要仔细,但下笔却不可太用力,否则就会显得生硬,画不出那毛绒感了。”

姜淮拨开了他的手说:“陛下不应该陪着崔容华吗,好好地来臣妾这做什么。臣妾画的挺好的,用不着陛下来教我。”

“真生气啦?”李庭言走上前把她拥在怀里,“实在是崔容华胆子小,刚进宫颇多不适,朕这才陪了她几日。淮儿也别太生气了好不好?你也不想想,自你进宫后,朕一个月少说也有二十多天是陪着你的,你的那些好姐妹们,不也无一有怨言吗。好了,和朕闹了这么久的别扭,也该消气了。”

“臣妾没有生气。”姜淮倒是没有说谎,她一直也知道李庭言的宠爱不会只对她一个人,所以有什么好因为这种事情生气的。纯粹是,不怎么喜欢那个崔容华罢了。

李庭言把她额前的一缕碎发轻轻拨到耳后,她今日没有上妆,素着的一张脸依旧美艳动人,他情不自禁吻了下去。

刚想撬开她的唇,就觉怀中的人推开了自己,冷着脸说道:“陛下有什么事吗?若是无事,臣妾就继续画画了。”

“没事就不能来陪你吗。”李庭言还是抱着她,“这么多天没见,朕对淮儿思念不已,淮儿竟是一点也不想朕吗?”

“陛下和臣妾都在宫里,若是陛下想见随时都能见,陛下若是不想见,即便臣妾住在圣宸宫那也是见不到的,所以何来思念一说。”姜淮还是冷淡的看着他,声音听不出一点情绪。

李庭言顿时也没了与她恩爱缠绵的兴致,只对她说:“后日姑姑在翡月湖畔办了场马球会,把帖子也送到了宫里,朕记得你是爱打马球的,特来邀你一同前往。”

“臣妾可不去。”姜淮没好气地说,“大长公主殿下办马球会是为了给宋将军相看未来妻子的,我去做什么,怪尴尬的。”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李庭言笑着捏了下她的脸,“但是这又有何妨,在外你是朕的皇贵妃,是内外命妇之首;在内嘛,清朔也要叫你一声表嫂,我们做哥嫂的去帮他相看相看未来的夫人,有何不可?况且姑姑也不是单邀你一人,也邀请了其他的妃嫔,你也知道张贤妃喜欢打马球,可若是你不去,她一人去了,连个能与她组队的都没有,有什么趣儿?”

姜淮虽不愿意,但也知道张兰芬喜欢打马球,高允茉她们也是爱看马球赛的,如此却是不能不去了,遂也应了下来。

李庭言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有些无奈地说:“你啊,朕怎么求你都没用,一说起她们,你就肯了。在你心中,清朔定是排在首位的,其次,应该是长宁郡主吧,然后就是你宫里的这些姐姐妹妹们,如今看来,连瑾柔那小丫头都排在朕前头了。朕在你心中,约摸着和阿狸咪咪它们是一个位置的,不,只怕还不如它们呢。若是它们丢了,你定是要着急忙慌的去寻,但是朕这么多日不来,你却问也不问一句。估计朕在阿淮心里,早已排到八百里开外去了。”

姜淮听了这话,却也终于是笑了,但嘴上还是不饶人:“陛下有崔容华天天庭言哥哥长,庭言哥哥短的,又来臣妾这吃什么飞醋。白白给自己惹不痛快。”

李庭言俯身堵住她的嘴,搂着她的腰脱去她的外衫,除去她的钗环将她的长发放下,一手关了窗拉上帘子,把她按在贵妃榻上覆在她身上,有些含糊地说,“可有什么办法呢,朕的魂早被你这狐狸勾了去,就爱来你这给自己惹不痛快。”

马球会当日,姜淮和李庭言带着一众嫔妃一道去了翡月湖畔,因着要打马球,又是大长公主私下里办的集会,故而大家穿的也都随意了些。

姜淮只穿了一件山矾色对襟上衣配湖光色描金刺绣马面裙,外衫也是一件孔雀羽线织就的山矾色霞披。头发盘了个清爽简洁的云髻,又戴了一个简单的金银花冠固定,只在那冠的花蕊上缀了东珠,既简约又不失身为皇贵妃的典雅。

李庭言依旧是一身玄色缀龙纹交领长衫,头戴黑色束冠与黑玉簪,他的容貌带了几分女相却并不妖媚,如此打扮站在马球场上既有帝王的华贵,又更添了几分潇洒随和。

大长公主见到他们,远远的便迎了上来,对着姜淮亲切地说:“皇贵妃娘娘来了可太好了,我早听陛下说过皇贵妃娘娘的球技出挑,若是今日能得以一见,我这马球会也算圆满了。”

李庭言也说道:“阿淮的球技,那是连我都要自惭形秽的,姑姑今日盛情,她又是疯玩疯闹的性子,岂有不来的道理。”

姜淮也是笑着说:“我不过是雕虫小技,私下里打着玩解闷罢了。听闻殿下的马球是明昭皇后亲授的,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望殿下不要嫌弃才好。”

“怎会呢,我如今老了,哪还能和你们年轻人相比。”李长安说着,让姜淮坐到女眷最上首,她却是不肯,推让着让李长安上坐,自己则坐在了下首,坐在高允茉的身边。

李长安侧身笑着轻声对李庭言说:“你啊,还说你这个媳妇脾气大,我瞧着这不是很谦逊懂礼嘛,定是你这浑小子惹的她不快了。”

“姑姑明鉴啊。”李庭言辩解道,“朕对她那可真是说掏心掏肺都不为过,淮儿在姑姑面前自然是好脾气的,在我面前,那可真是另一副面孔。”

“女人是要哄的。”李长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和我那不成器的儿子都是一个样,丝毫不懂姑娘家心里想的什么。你堂而皇之的把崔家姑娘纳进宫里,她一入宫你就日日陪着,皇贵妃不生气就出鬼了。你快带着她去打个马球,把她哄高兴了,她也就原谅你了。”

李庭言笑着说:“是,朕听姑姑的。清朔今日应也来了吧,怎的没看见他?”

“不知道在哪里躲懒呢,他不喜欢这种场合,随他去吧。陛下与众位娘娘玩的开心就行了,若是觉得哪家姑娘好,也可对我说说,我好去交际交际。”李长安说到宋清朔,也是叹了口气,“他也就比陛下小了两岁,如今陛下的瑾柔公主都三岁了,都能跑能跳了,他倒好,府上连个管家理事的都没有,也是不让我省心。不过陛下也是,虽说瑾柔公主冰雪可爱,但皇家子嗣,到底还是越多越好。陛下既钟爱皇贵妃,不愿与她人有了子嗣令她不快,我倒是认得一夫人,最擅治疗妇人之症,不日便引荐了给陛下,让她给娘娘瞧瞧,兴许在子嗣上,也还能有希望。”

李庭言听了这话,立刻对李长安说:“如此便多谢姑姑了。若这夫人真有这般医术,也算是解了朕一直以来的心结。姑姑,朕先带淮儿去打场马球,让姑姑看个热闹。”

李庭言走到姜淮身边,对她伸出手说:“朕今日来了这马球场上,也是颇有兴致。但淮儿知道的,朕球技不佳,若是单独上场,只怕在场的各位大人与女眷们都要笑掉大牙了,实在有损君王颜面。所以淮儿,可愿意和朕一道组队?若是有淮儿在,这场上咱们定再无对手了。”

姜淮却说:“没有对手有什么意思,不如臣妾和陛下打一场吧。”

李庭言见她故意使坏,也趁人不注意捏了一下她的手,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朕可不会自取其辱。”

这时宋清朔却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对着李庭言行了大礼后,又对姜淮微微侧身行礼,接着说道:“陛下与娘娘既然担心没有对手无趣,那微臣来与陛下对战如何?皇贵妃娘娘,不会临阵脱逃吧?”

“你这是从哪冒出来的?”李庭言略带不满地说,“也不提前说一声。”又在心中腹诽,早知道你来了我就不说了,没得到时候阿淮放水白白让你赢了去。

“回陛下,臣一直在此,只是陛下心中只有皇贵妃娘娘,自是看不到臣的。”宋清朔这话有些诨,李庭言听了却是开心,又对他说道:“清朔这是要以一敌二了?”

“陛下说笑了,陛下若是要与娘娘一同对臣一个,这不是欺负臣吗。”他看着不远处说,“陛下瞧那是谁。”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微澜。她虽然瘦了许多,但今日气色倒也还不错,见过了李庭言与姜淮后,又对李长安说道:“见过大长公主殿下,臣女有事耽搁,来的迟了些,还请殿下恕罪。”

“无妨。”李长安有些意料之外,原先去宫里和吴越王府送帖子,也不过就是出于礼节性的问候,毕竟这俩人一个对宋清朔情根深种,一个宋清朔对她情根深种。尤其是宋清朔与苏微澜的事情,京都城里人尽皆知,她怎么也没想过,她们竟是真的来了。

但她还是看着苏微澜笑道,“原也还没正式开始,郡主来的不晚。先前去王府送帖子的时候,郡主的婢女曾说郡主染了风寒,现下可好了?”

“有劳殿下记挂。”苏微澜得体地回道,一颦一笑皆是大家闺秀的气度,“刚回京的时候有些水土不服,的确病了几日,现下已全好了。殿下盛情,臣女又何有推辞的道理。”

李庭言见到这场面,却是添了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对苏微澜说:“郡主来的正是时候,方才清朔还说,朕与皇贵妃两个对他一个,是欺负人呢。如今郡主来了,正是恰到好处,清朔也不好再多话了。”

姜淮站到苏微澜身边说:“不若臣妾与郡主一队,对阵陛下与将军如何?”她是见过李庭言打马球的,虽不算差,但和对面这俩人相比,却是差了一大截,她球技虽好,但也是不如苏微澜和宋清朔的。若是她和李庭言一队,自然是只有输的份。

苏微澜也说:“虽说马球向来是男女组队的,但宋将军于臣女而言,到底也算外男,有所不妥。只怕臣女今日打了球回去,免不了被家母一顿教训。若是能有幸与娘娘同队,倒也是无碍了。”

她既说了这话,李庭言也没有再推辞的道理,只是和宋清朔互相看了一眼,满脸都写着“我可不想和你一队打球”。

只是他们刚换了衣服准备下场,崔书意的贴身婢女司棋就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对李庭言说:“陛下,不好了,适才我们娘娘想试着骑马,却不想从马上摔了下来,陛下快去瞧瞧吧。”

“瞧什么瞧。”宋清朔看了眼姜淮,又看了眼李庭言犹豫的样子,也顾不得什么君臣有别,直接毫不客气地说道,“陛下又不是郎中,崔容华从马上摔了下来,若是能走就自己走着去歇息,我再让母亲给你们请个郎中来,若是走不了了,你们抬着她去歇息,再去请个郎中来。陛下过去有何用,陛下是能看病还是能帮着你们抬人啊?”

姜淮知道宋清朔说这番话是为了自己,但到底也是僭越了,于是拉下脸说:“此乃陛下家事,将军身为外臣实不该置喙。”

宋清朔知道她是为了维护自己,也不再说什么,李庭言却面露不快,对司棋说:“崔容华伤的可重?带朕去瞧瞧。”

“陛下。”姜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冷着脸说,“若是陛下走了,今日这球也是打不了了。”

李庭言看见姜淮的神情,略带愧意的对她说道:“阿淮,崔容华身子弱,这一下只怕伤的不轻。她又是个怕生的,若无朕在身边,只怕更要担心。如今时候尚早,朕先去瞧瞧,一会就回来继续和你们打球。淮儿若是等不及,就先叫上旁人一起吧。”

苏微澜听到这话恨不得上去给李庭言两个耳刮子,但她到底还是不敢的,只是说道:“陛下,微臣在军中时,常有士兵坠马受伤,故而微臣对于坠马的伤势,也能算大半个郎中了。崔容华娘娘若是坠马受了伤,多半也是伤了腿,倒是不方便请郎中来,不如臣去看看,若是真有什么伤势,臣当下也就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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