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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破铁脚觅无路,得来全不费功夫
中军帐里,北平王高坐在案台前,罗成缓步走入。孔京被押到账内,后面有人压着他的肩,低声喝道,“跪下!”孔京心想,男人大丈夫,能屈能伸,于是膝一软,半跪下来。
案台前,北平王板着一张老脸,沉声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孔京一昂脖,抬头道,“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孔名京,乃孔圣人第三十六代孙。”
北平王点点头,心想这家伙倒是没有抵赖,隐瞒姓名。他继续道,“大胆孔京,你可知道本人是谁?”
孔京抬头,望着北平王道,“我听说围山的大军是北平王的手下,敢情你就是那个王爷咯。”
北平王假装发怒道,“大胆孔京,既然知道本王爷名讳,那就无需多言。你聚众造反,占山为王,惊扰朝廷,戕害官兵,你可知罪?!”
孔京半跪在地,抬头道,“反是反了,可我不知什么罪。当今皇上昏庸无道,任用奸臣,诛杀功臣,大兴土木,害得民不聊生。我等嫌杆起义,替天行道,我可不知,何罪之有?!”
话说这孔京为啥态度同刚才截然不同,这里面也是有名堂的。刚才孔京对上罗成,要是嘴硬不投降的话,对方可以一枪杀了他。可是,现在来到罗成的上司,北平王面前,孔京心知肚明,求饶也没用,自己是反贼匪首,立场不同,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不可能放过他。反倒是自己嘴硬到底,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大人物,要送到皇上面前邀功,这样或许有一线生机。
所以,孔京这时开启了嘴炮模式,满口跑火车,把自己那套造反理论,又搬出来大讲一通。这些话,对位高权重的北平王是没用的,但却把他旁边的罗成听懵了。罗成毕竟只有二十岁,比孔京还小一岁。年轻人心性,平时行走江湖,他也听到,民间人对当今世道有很多怨言。嘴上虽然不认,他心里有几分敬重那些造反的汉子,认可这些汉子是真心为百姓鸣不平。但是,他也知道,身为王爷家的少保,同情反贼的想法是危险的。所以,他没敢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心迹。
这时,北平王有点难堪。这反贼匪首不但不投降,还在大庭广众下一番妖言惑众,令他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下,他拔出案台上的令箭,大喝一声,“来人!将这匪首推出去。”
后面这个“斩”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只听旁边一声低呼,“慢!”北平王不用回头,也知道他老婆,哦不,王妃来了。这声音他听了几十年,太熟悉不过了。
这时,只见身后的内账里踱出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她冲北平王招招手,似乎有话想说。北平王于是站起告退,走进内账。家有点妻管严,他怕老婆,不敢不把老婆的话当回事。跟着,罗成也进了来,他也好奇,母妃为什么要帮这个反贼。
王妃见这父子来了,小声道,“官人,你看这反贼的模样,是不是有几分面熟?”
北平王一听,小声应和道,“好像是有点面熟,在哪里见过。夫人想起什么?”
王妃点头道,“我刚才在内帐打量这反贼,他这模样,倒是有几分像我那姐姐。”
北平王一听,失声道,“哦?夫人说的是,你那失散多年的姐姐?”
这话,听得罗成也一头雾水。他倒是知道,母妃有个姐姐,只是很早以前就不知去向。这么多年来,母妃也只收到过几封家书,证明这个姐姐还在世。这么一说,他猛然想起,好像多年前的幼年时,他在哪里见过孔京的模样。奇怪,他是王爷的亲儿子,对方是反贼匪首,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们怎么会在多年前见过面呢?
不过,他一向心直口快,接口道,“母妃,不瞒你说,我好像也记得,多年前在哪见过这人。”
这时,只见母妃点点头,道,“是真是假,我们问问便知。”于是,她带头踱出内帐,北平王和罗成一脸茫然地跟在她后面。在他们面前,孔京正跪地上同后面进来的岑军师叙话呢。
话说岑军师也是来看稀奇,这个一连让他吃瘪几次的孔京是什么人物,顺带看看能否招降。结果他失望了,这孔京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脸死硬到底的模样。
孔京望着出来的一行人,心想,这次换了个女子来,又搞什么花样,硬来不行来软的么?于是他开口道,“不必废话,我反意已决,要杀要剐,随意。”
“这位后生,我也不劝你什么。”王妃柔声道,俨然一副慈母模样。“只是心里有点疑问,想问个究竟。”
这时,她身后的北平王挥挥手,示意周围人都退出去。于是,岑军师和周围卫士行礼后退下。不多时,中军帐里就剩下这一家三口与孔京了。
“你母亲姓什名谁?”王妃见外人都退下后,低声道。孔京一听,摇头。他是真不知道,母亲叫啥大名。古人出嫁后习惯改随夫姓,对外一般只称“内人”,不爱在人前提自己出嫁前的大名。
他只记得,母亲跟父亲同姓,于是说道,“母亲姓名我忘了,只记得父母都姓秦。”
“那你的父亲,叫什么大名?”王妃问道。这人声音很好听,又是和颜悦色,倒是不令自己讨厌。孔京心想,自己父亲的身份,这时候倒是不妨拿出来说,为自己加几分分量。于是他朗声道,“家父姓秦名彝,是前朝马鸣关大帅,早已战死多年。”
一听此名,王妃点点头,心里有了数。只是这个结果,太令人震惊,以至于她不敢相信,于是想再求证下。“后生,你可记得,你幼年时有过什么乳名吗?”
孔京一听,心里也感到惊讶,这女人为啥问他乳名呢?他定睛一看,眼前这女人穿金戴银,一身衣饰华丽,俨然是前世他在宫斗剧中见过的妃子的装扮,明显身份不低。再看这人的面孔,只见风姿绰约,虽然上了年纪,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天姿国色。咦?这人的模样好像在哪见过,有几分像自己印象中的今生母亲,令他有点莫名的好感。
虽然到这时候,不管什么人来审他,他都不在意。可是,对方是个和颜悦色的妇人,说的话也不难听。于是他仔细寻思,想起一事,道,“我记得幼年时在一个叫太平街的地方住过,有个乳名叫,太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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