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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救济粮被人劫夺一事已经是举国震惊了,可是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也不是谁有办法左右的。
牧歌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儿什么,这些人可能是误会什么了,“父皇拔了百万石粮去南方救命,却被人劫了,这是个意外。现在他下令严查,那些粮草也很快会追回来的。你们不该冒险,劫了我不仅是大罪,还会累你们送命的。“
那个年轻人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公主,你真傻还是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们一样的傻子。百万石的粮草那是多少的数量,谁人能有那样的能力说劫就劫,这么多天了朝廷查出什么结果了吗,没有吗。”
牧歌天真却并不傻,“你什么意思,你是说父皇……你混蛋。”
她虽然平素也不太喜欢皇帝的行事,但是到底是自己的父亲,又是在一帮劫走自己的人面前自是不肯服输的。她愤怒地盯着那个人,不愿意相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我的意思很明显,要么,皇帝从来没有想过要救我们南部,要么……是他手下有人做了什么,而他……视而不见。”
年轻人似乎真的很愤怒,伸出的手上全是一根一根清晰可辩的青筋,“你可知道,我南部数百万灾民,如今都在往北方走。所到之城无一接纳,他们被人当成亡命之徒,用军队追杀,却不肯施以援手。百姓无粮可食。吃光了树皮,吃光了地上能吃的一切东西,所以他们……早就易子而食了。”
易子而食,是多么血腥残忍的字。
那些茫然而失措的眼睛里,全都流露出一丝惊恐。
牧歌也瞪大了眼睛,似乎听到了什么疯话。易子而食,难道是……
“对,就是吃人。他们不忍心吃了自己的孩子,就彼此交换。”
年轻人忽然说不下去了,他转过头来看着牧歌,一双青澈愤怒的眼睛里流下泪来,整个人无端的十分绝望。
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让他看上去十分瘦,可是人却还是精神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牧歌觉得那一瞬间这个年轻人的精神世界倒塌了。
她迟疑了一下,“可是,你们进城到底要做什么。绑了我,除了给你们带来杀身之祸,并没有更多的用处。”
“自然有用。我们不求生,求死而已。可是死之前,也要让这京城的权贵们知道,南国百姓都在经历怎样的绝望境,也要让皇帝知道,百姓们善良,可是他们要活着。若他愿意开仓放粮,百姓们自然愿意原谅,若是不然……”
年轻人清澈的目光里忽然闪过一丝冷戾,“公主,我只能说,你的运气并不好。”
两个人的谈话到尾声,谢白也跟着到了。
关帝庙在城西的贫民区,四周都是一些低矮的小院落,谢白一眼就看到关帝庙外头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人,那些百姓们个个都惊恐无比地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年轻人,他们衣不蔽体,形容狼狈,眼睛里的眼白十分大,一看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
谢白觉得自己身上的血一下子就冷了,这些果然都是流民。
可是他也知道这些都不是普通的流民,因为这些人里没有老人弱妇女,只有壮年男子。这些人为什么会入城,又为什么会在清辰的大街上将一个帝国公主绑架,是巧合,还是有人推波助澜,谢白暂时无从可知。
他现在只知道,他必须要先确认牧歌公主是否安全。只有公主安全,这些人才不会酿成大祸。
不,也许他们已经酿成大祸了。至少牧歌……只怕今生都不会再有可能平安喜乐。
谢白皱眉,即为牧歌无辜卷入这样的事情难过,也愤怒于那些权贵视人命如微草的残忍。
他下马,那些人立即围上来,大部分人手里都拿着武器,却不过是些再寻常不过的棍棒。
谢白看着那些人看到他的时候的惊恐,“你们这里谁是最大的,我要跟他说话。“
那些人不说话,有人冲着关帝庙里喊了两声,果然有人走了出来。
那应该是个很年轻的人,虽然衣衫破烂,却仍站的笔挺。那个年轻人的眼睛很干净,他并不是普通的流民。
谢白想,流民早已经受尽挤压迫害,不可能会这么整齐,这些人明显是经过精心组织的,一般人也根本就办不到。
他看着那个年轻人,声音尽量平静,“公主呢。把公主交出来。“
他们无论有何所求,都不能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子。牧歌落入流民之手,这样的事情是藏不住的。一个坏了皇家脸面的公主,皇后再想保她,也绝无可能保得住,至少朝廷那些人一定会拿这件事情来说事。
他要把月歌救出来,最好能够在赵明祁带来的禁军到来之前。可是谢白也清楚,过禁军的速度有多快,所以留给他的时间很少。
年轻人看了眼谢白,哧笑,“我们劫了公主不是作戏的,你是什么人,也敢来开口。除了皇帝,谁都带不走她。“
谢白皱眉,“公主只是个女孩子,你们绑了她作什么。皇上虽然疼公主,但是不可能会在一邦流民面前低头的。”
“那我就杀了她,让全天下都看看,一国皇帝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年轻人眼中杀意迸现。
他是真的对牧歌动了杀心,因为他和谢白一样清楚,从牧歌落入他们之手,那个金枝玉叶的尊贵就不再有了。
谢白说不通,气的一下子拔出剑施展轻功飞过那些流民的包围,一下子落在那个年轻人对面。、
那个年轻人居然是个会武功的,只是招式并不同于江湖高手。
他以拳地去格开谢白的剑,全凭着敏捷的身手跟他过招。
谢白过招下来,已经惊讶蓦莫名了,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未必是自己的对手,可是近身搏杀他没有优势。
他利用巧劲收了剑,“你是军人?!”
谢白怀疑过这个年轻人会不会是京城的某个权贵的门客会者请的江湖中人,可是军人的身手武功都是以近身搏命为主。
他能够探得出来这个年轻人的武功路数与旁人是不一样的,他出拳,并且双手十分有力,完全就是曲型的战场专用的搏杀之术。
流民之中却有一个军人领头,他们想干什么。
谢白收了剑,微微眯起眼睛,“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这个年轻人的眼睛很干净,并不是那种会发国难财的人,而且他刚才虽然在和他动手过招,其实也不过是在跟他拆解剑术,并没有要以命相杀的心思。
那个看轻人看着谢白,轻轻地笑了一声,“都说京城谢家的公子有老爷子当年的威风,看来倒是不假。”
谢白并不被这个年轻人左右,“你们绑架公主可是死罪,可是我知道你们一群流民也必是有苦衷的。但是……你若是从军,为什么会混在这一群流民之中。”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这些人能够入城,已是被人当了枪使。谢白同情这些流民,更不希望他们枉送了性命,可是眼下若这个人是个军营里的,那谁都不保证这是不是另外一出偷天换日的大计。
“谢公子,你可知道我是谁。”年轻人忽然收了所有的杀气和悲凉。“我是南道镇河使裴胜洁的儿子裴毅。”
少年有子如裴毅,是很长一段时间百姓间流传的佳话。
南道镇河使裴胜洁是南部军方的镇守大员,如今南部大灾,百姓滋事。朝廷有意派军队维持治安,然而裴胜洁却一直联系不止。
就在一个多时辰以前,老爷子还在跟他讨论这件事情到底有什么问题。
谢白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裴毅,那是不是意味着……裴胜洁凶多吉少。他大惊,“这些人……这些人不是流民。”
他就奇怪,普通的流民千里而来能活着已然十分不容易,怎么可能还闯得进京城里来。
裴胜洁统兵一方,想来在京中也有些关系的,此次大难裴毅做为他的儿子想必是利用了某些旧人的关系入城。
谢白即惊又震撼,南方已经好多天联系不上了,谁能想象得出一方军事大员的儿子会出现在这个天子脚下。
裴毅见谢白多少已经有了猜测,悲凉一笑,“对,这些人都不是流民,而是我父亲的兵。他们都是镇守一方的将士,却落得如今这般模样,谢公子……你不觉得可笑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裴老将军呢?”谢白此时已经顾不上牧歌了,他必须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要知道,这些人可是应该保卫帝国江南千里之地的,却化作流民……不,谢白隐约觉得他们就是流民。
江南受灾严重,朝廷下发百万石粮救济,虽然谁都不想看到粮食被劫,但是事情发生了就得想办法解决。
皇帝虽然昏馈,在这件事情上还是算清醒的,毕竟江南可是整个国家最富的地方了。
他给沿途都下了死命令,要各城镇开城救人,尽最大的可能救济灾民。
为什么……谢白微微眯起眼睛,“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毅本就是将门之子,心生皆常人更为坚韧。他年轻,也不是好战之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可隐瞒的,“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南道镇河使手里几十万人全都没了。我父亲只怕也不知道入了谁的骨腹。”
谢白的眼睛一下子瞪至极限,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些颤抖,南道镇河使手下几十万军队,安民一方的将帅,却被人煮食。
这该是何等惊人心魄的惨事,可是他都落了这样的下场……那其它人……
谢白简直不敢想象,他不敢想象他们这些远在北方的百姓权贵享受着一方平安的时候,在帝国江南,会是怎样的一番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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