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借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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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英给小女儿喂完奶，对几个孩子说：“你们晚点去大姐跟大哥家说一声，说你们小妹妹出生了！问一下他们家里有没有余粮借一点，我到隔壁村你们小舅舅家去一趟。你们乖乖在家别乱跑，妈妈我晚点就回来。”说完背着小女儿就出门走了，从自己家到自己弟弟家，差不多要走上两个小时路程。虽然就隔着两个大山，但是都是山路，又背着小女儿。走在路上秀英思绪万千，自己弟弟是赤脚医生。在不在家也不知道，平时经常乡里到处跑。就剩弟媳在家带孩子，弟媳也不是好相处的。平时只要弟弟不在，基本水都不会让进屋喝一口。家里孩子多，头疼脑热的找弟弟来看，别说医药费，家里穷，弟弟还会给孩子们带东西。也不怪弟媳有怨言，换自己，自己也不一定能受得了。只能希望弟弟在家吧，不在家就不借了，就跟他媳妇说一声自己生了。等弟弟回来了知道了也一定会来看自己的，大不了自己回来的时候绕一下进山一趟。采点蕨菜，竹笋，野果啥的回家对付一下，山里这些反正啥都有。

路过一处山泉，秀英喝了一些水，大中午的只感觉太阳火辣辣的。再走半个小时就到弟弟家了，这个村也是自己娘家。大部分村民都认识，只是自从自己爸妈去世以后，自己就很少过来了。以前爸妈在的时候，三天两头带着孩子回来。父母在的时候，再难也没有说让自己吃不上饭。想着想着不忍伤心起来，妈妈前年走的，走的时候把祖传的银手镯项链戒指都给了自己。去年儿子结婚彩礼不够，银手镯只能给了大儿媳当彩礼，看着自己手上的银戒指不禁流下眼泪。想妈妈了，更想爸爸，家里祖传下来的赤脚医生。十里八乡的，人人尊重爱戴，自己从小到大，不愁吃喝。自己偏偏去河边洗衣服看上隔壁村长儿子，从此一看误终身。就记得那会跟爸爸去隔壁村帮别人看病，自己鞋子赶路脏了，就到小河边洗鞋子。

那一天风和日丽，溪水潺潺，一抬头就看见隔壁一个高大的男人，他好高。比她见过十里八乡的小伙子都高，穿着她从未见过的中山装，戴着中山帽，黑红的皮肤在阳光下健康又活力。剑眉星目，那双眼睛里面好似有万千星辰，就在站在那里，好像就有了全世界。就一眼，从此就再也忘记不了这个跟小山村格格不入的男孩子。在她印象里周边男孩子，都是土里刨食的汉子。都是穿着亚麻背心衫，露出粗壮的胳膊和厚实的胸膛。哪怕自己弟弟从小也是这样的打扮，自己父亲哪怕从小行医也就多穿一件尼龙外套。还是乡长老婆难产，父亲过去救了她们母子一命，乡长才不舍的送给父亲的。

秀英想到父亲，只觉得更饿了，父亲在时，家里从来没有少过鸡蛋，米面。自己母亲也从来可疼自己跟小妹，每天早上都会蒸上一碗香喷喷的嫩鸡蛋。拌上米饭和咸菜，香喷喷的可以吃上一大碗。看看背上的小女儿，自己对女儿也向来爱护，就是这几年年景不好，特别大女儿。那一年吃大锅饭，然后又打地主闹四人帮，搞得民不聊生。大女儿为了家里弟弟妹妹能吃上一口饱饭，嫁给了同村的大胡子。就一袋二十斤的玉米面，大女儿就嫁给了大她十多岁的大胡子。大女儿日子也难过，前几个月生了第一个女儿。大胡子也不懂疼人，大女儿整天操持家里，带着孩子，又是第一次做母亲。越想越心塞，早知道那会一家人再困难也不让大女儿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