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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伙人商量好,三郎叫上汤有水和田生粮,一边神秘兮兮窃窃私语,一边慢慢下楼。
刚到厅堂,就见待客的八仙桌边,二个鬼子十分规矩端正的坐着,这和他们往日的东洋二流子做派,实在搭不上,三郎一下子还真伤脑筋不适应。
二个鬼子等的就是三郎,即忙站起鞠躬,稍带卑媚的做自我介绍,声称队长阁下本来准备亲自拜访的,因为守护物资仓库责任重大,不敢稍有擅离职守。
所以,这二个叫小林和川下的士兵,就代表五十四名帝国的勇士,来拜访问候三郎来了。
应该是拜访酒菜来了。
三郎热情招呼着,吩咐上好茶,上好烟,瓜果点心流水般端上。
徐放今天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事,他时刻关注着三郎的一举一动。
这二个鬼子已经来了二次,没有见到三郎,这第三次终于见上了,徐放早候着。这边三郎一说话,他那边立即应答着,把跑堂的小二拉边上,亲自伺候。
徐放一边摆上零食,香烟,一边说: “江少爷,您的面子真大,这二位太君已经来过二次了,我说替他们通报,二位太君还说不能打扰您,说是路过进来坐坐。”
三郎笑道: “什么我的面子大,还不是你的酒菜香味大?不然干嘛总是‘路过’,真吃饱了撑的?忙你的去吧。”
二人欺负鬼子不懂中国话。
三郎知道鬼子这是馋虫搅的,为了这顿晚饭,军火库里的猴急光景,恐怕早激动成一群黄皮泼猴了。
小林和川下好茶喝着,好烟抽着,瓜果零食美味着,却是神情游离,坐不定性。
三郎知道这俩货色肚子里在熬着脂油,表面上恭恭敬敬尊重着自己,一颗渴望的心,早已溜到后厨鬼鬼祟祟了,再让这俩馋鬼这么耗着,确实是太残忍不人道。
微微一笑站起身邀请: “小林君,川下君,既然到了这儿,何不顺便后厨看看我们晚饭的美味,我这个提议,二位不会反对吧?”
小林和川下暗谢三郎说话婉转会做人,二人的脸皮上,迅速溜过一丝羞赧,略现尴尬的说道: “这不怎么好吧?很失礼唐突的。”
二人说着时,已经忸怩起身,预备着跟在三郎后面。
走了二步,三郎突然恶作剧心起,猛的止步,小林和川下差点撞了三郎,忙慌慌道歉。
三郎大度的一摆手,反过来道歉道得亲切: “对不起,我失礼了,和你俩一起太让我高兴忘情,忘了介绍朋友。”
三郎把汤有水和田生粮介绍给二个日本宝货,四个人俩俩相对争着鞠躬致礼。
田生粮倒还罢了,这家伙又憨又爽的还礼,很实在。
汤有水却不同了,这家伙以前是三郎的智囊,早知道三郎龌龊心思。
鞠躬后飞快嚷嚷: “不行不行,后厨的,大大的不能看,不知道的美味才是最美的美味,吊胃口!你俩的明白?想往中的才是最美的。”
三郎凑趣,还飞快的翻译,全不顾人家的着急。如此一来,小林和川下看与不看,都是不合适,都是失礼,不知所措了,看看汤有水,又看看田生粮,最后看着三郎张惶。
三郎对汤有水道: “太过分了啊!”
言辞间全是“责备”。
完了又对俩馋鬼温言抚慰: “这是我的兄弟,中日亲善中的兄弟亲善,自己朋友的大大的,我们的去厨房,他也一定去捧场,真兄弟一样的捧场,请!”
小林和川下,本是端着身份来的,皇军是高高在上的,奈何到了三郎面前,这行市涨不起来,憋屈。
现在三郎这么说,名正言顺了,正好借坡下驴,恨不得又蹦又跳的去后厨。
后厨忙得热火朝天,只见满眼的忙碌,案板声,锅碗瓢盆声,风箱旺火的啪嗒声,响成一片。更加空气中弥漫充斥着菜肴的鲜香,这让小林和川下的喉咙里,差点伸出小手来。
三郎的翻译做得也捉狭,说得二个小鬼子直吸溜着嘴,咽不完的口水,一个劲的直唤“哟西”。
这个日语“哟西”,中国百姓都能听懂,师傅们被东洋兵夸好,干劲更足,热火朝天的卖力。
小林和川下终于掩饰不住馋相了,呵呵直乐,嘴巴放肆成了嗽叭花。
三郎还邀请他俩去看酒,二个东洋馋鬼那里还有心思?早着急回去报喜了,小学仓库里的一群人,正翘首以盼的等着呢!
“阿里嘎多谷杂一嘛死,哥哭罗撒妈”,意思是谢谢,辛苦了,小林和川下每人说一句,匆匆告别。
汤有水冲着俩馋鬼背皮喊: “哥杀一妈死,哥哥哭杀妈”。众师傅虽听不懂东洋话,也知道汤有水这是胡说八道,均微笑着各忙各的,没人搭理。
三郎拍拍手,喊道: “各位大师傅,先停停手,听我说句话。”
饭店里昨晚上就传颂着三郎的能耐,这年头能搞定东洋兵,可不是一点半点的本事,众师傅都齐齐的停下,专心听三郎说点啥。
“各位师傅,刚才二个东洋太君比较满意,大家都知道东洋人难伺候的,我派这二个兄弟帮忙打打下手,不是信不过大家,就是为了少点麻烦。”
三郎说得虽然客气,就是派了二个监工。众师傅早把三郎奉若神明,别说派二个监工,即便是放二只癞皮狗在厨房里,他们也会当祖宗供着的,均含笑点头表示欢迎。
三郎搞定厨房,大乐。车转身向外走,边走边哼哼十八摸小调: 一呀摸,摸啊摸,一摸摸到妹妹头发边……。
三郎哼哼唧唧的刚出厨房,被候着的帐房先生截住,老先生拱手道: “江少爷,我家老板有请,请您移步随我来。”
三郎笑道: “喔唷,帐房大先生,劳动您不是折我的寿吗?我自己去好了,大先生请留步。”
王老板见三郎终于来了,见礼请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根小黄鱼,很认真的放到三郎面前,三郎正要推辞……。
王老板诚恳说道: “江少爷,请先慢点拒绝,等我讲完了,再做决定好吗?”
三郎笑道: “请讲!”
王老板微微向三郎倾过身体,做推心置腹状,说: “江少爷您也知道的,我这小饭店,年前挨了东洋人的飞机炸弹,连这整条东大街都毁了。我这刚修好,东洋兵来吃饭,钱倒是给的,可那钱连洗碗也不够,唉!”
三郎正要接话,被王老板止住,继续说: “先听我讲完,小学里的东洋兵,叫我店里送酒送饭送菜,一天二顿,钱也给,可他们吃的是整鸭席,给的是烧饼钱,这东洋兵,就是山里的木狗啊(注: 木狗是宜兴方言,狼。),吃死人不吐骨头。唉!”
三郎终于插上话: “王老板,谢谢您的信任……”
又被王老板止住: “请听我说完,您昨晚在小学校里的做派,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王某年纪比您大了三倍有余,但和您一比,愧煞,羞煞,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如果说,我这辈子还有一点点自傲,那就是做生意将本求利懂知足,贪利必被贪心害。老夫一辈子就这点信条可以自傲自慰,江少爷您也要剥夺吗?昨天晚上东洋人给的小黄鱼,我已算过,除去他们先前的欠帐,还略有盈余,这些钱,是盈利之外的余款,应该必须退还的。”
三郎问: “那您把钱退还给我,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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