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氓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9章 兄弟重逢,笑傲江南,三氓,御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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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周泽人去苏州念大学,没了三郎这个死党压阵,和尚儿子这个臭名头,就吃不消同学们的指指点点,冷嘲热讽了。周泽人终于熬不住,包袱一打,也到了南京,投考了陆军军官学校。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周泽人和李复是校友,又是同乡,走到一起受了李复进步思想的影响,立志从军报国。

军队里是英雄不怕出生低,别说是和尚的儿子,即便婊子养的儿子,又能怎样?

现在三郎和周泽人叙过了兄弟离别之情,三郎问: “泽人哥,在战区司令部里待着多安全,赶着这个鬼子扫荡讨伐,你还往鬼子堆里扎?”

周泽人道: “我也不愿意啊,部队上的军务,本就没常理,军人就是这样一群特殊群体。”

三郎呵呵一笑,知道这个哥哥不想说,就乱扯: “不错,这种时候还来看望和尚爹,有孝心,不会是顺带着去看某某人吧?”

三郎指的是冷月。

三郎说话突然拐弯,这风格让周泽人很温暖,重拾久违的兄弟之情,他无力的反抗: “你还是不改乱嚼舌根的毛病,我爹可没少说你的好话,你还这样说他,没良心。”

三郎道: “我还有好吗?,现在全丁蜀镇全宜兴县,都知道我是大汉奸,汉奸还有好的?你爹说我是好汉奸?”

周泽人道: “你这汉奸当得光明正大,天下少有的理直气壮,当年学校里歪门邪道的手段正好用上,你不当汉奸没天理。”

三郎道: “这世道本就已经歪门邪道了,出几个我这样的邪人汉奸,这叫应运而生,上应天命,下得民心。倒是你这样的正人君子,受万人追捧,结果被人从宜兴追到苏州捧,又从苏州追到南京捧,嘿嘿,现在还有人追着捧你呢!”

三郎的话,话里话外从开始就透着某种暗示,难道这家伙摸着了秘密?周泽人自知嘴皮子没他利索,说道: “说痛快话,别神神叨叨的。”

“冷月,冷大美女,人家惦记上你了。”

冷月多重身份的其中之一,便是军统特派三战区督察,周泽人比谁都清楚。那个男人婆虽漂亮得要命,脾气性格也同样辣得要命,娶她做老婆,除非自家的房子是钢铸铁浇的,不然早晚被这男人婆拆了。

“三郎你不要乱说,门不当户不对,这事往后千万不要再提。”

周泽人伸直了双手乱摇,那种拒绝中充满着的畏惧之情,溢于言表。

周泽人的畏缩惧怕,还有更深一层的忧虑,就是自己的身份,地下党。这可是军统从不放弃的死敌,如果这样两个死敌钻一个被窝里,不把这床拆散了才怪!

三郎不是糊涂人,早就考虑到这种因素,他的性格可不是周泽人,是遇强则强,遇难逆上的犟驴骨头,半真半假的调侃: “泽人哥,好像那男人婆犯花痴了呢!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说不定你俩个国共统一战线了,她那张虎皮扯到你身上,就成了一面大旗呢。”

周泽人不习惯和三郎扯犊子胡诌,老习惯睁眼闭眼的听对面的油嘴滑舌不正经。谁知此时的三郎是经过了血与火的锻炼的,是和日本人正儿八经玩过阴阳八卦的,心思早不是儿时的顽皮古怪。

三郎道: “冷大美人喜欢你是真心的,性格也是豪爽利索的,直通通一根筋的脾气,这种人很好搞统战的,你们共产党不是很善于做工作吗?”

周泽人憨厚但不傻,而且是那种内秀的聪慧,三郎的点到即止,当然知道这是在提点自己,也亏他想得出来,当真是要把一只母老虎策反过吗?

“你夜里在山里搞得落汤鸡一样回来,是撞鬼发癫了吧?”

周泽人嘴上说得坚决,心里也真被三郎的诱惑有所一动,但也仅是一动而已。

周泽人说完赶紧转移话题: “别瞎扯了,问你个正事,咱们这儿出了不少抗日武装,黑旗军听说过吗?”

三郎心中已经明白周泽人的心思了,这是要把黑旗军收编到共产党的队伍上去。

难道慧明老和尚把老子卖了?三郎心里这么想,决定先探口风再说。

三郎反问: “听说过啊,很厉害的一支队伍,怎么啦?”

周泽人道: “听爹说,你和他们相熟,有机会搭个桥?”

老和尚把自己半卖半送,没交实底,还算有点良心,三郎从周泽人的话中悟出了深浅。

“就是偷偷摸摸和那帮人做点生意,谈不上熟,递不上话,冷大美人和他们有联系,不妨找她去试试。”

三郎挖了坑给他。

周泽人何尝不知三郎的滑头歪心思?略略沉思便作决定,说道: “我这次回家,就是秘密寻找黑旗军。”

周泽人不说,三郎听他刚问第一句,就知道他这是想把黑旗军改编成共产党的队伍。而且,在眼下最为凶险的时候过来,这说明了什么?共产党这一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不然这么着急冒险干什么?而在江南,只有苏域将军的队伍,才算是对日作战的中流砥柱,肯定苏将军遇到艰难了。

三郎的分析全对上号,只是周泽人不能说。三郎从小就吃定了周泽人,心理优势不是一般的大,稍一观察对面这憨大的神气,心中就笃定悠悠了。

“要我怎么说呢?特别是你们这些当兵的丘八,要心怀大局,胸有沟壑面如平湖,这一点你没有做到。降低一点要求,你们共产党的舍己为公,舍己为人,我是佩服的,比如你的好朋友李复,你也没做到。你周泽人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应该格局高亮,缩头缩脑的还怕见个男人婆,真让某人鄙视。”

三郎起了捉狭心,说到“丘八”二字时,周泽人就气不顺了,可接下来的“大局”,“舍己为公”,等等,就让周泽人惊心了,对面这老卵神叨叨的又在暗示什么?难道这货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任凭周泽人生性沉稳,也不由露出惊疑之色,脱口一句问: “你什么意思?”

三郎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面上写下“苏域”二字。

周泽人大惊失色,瞪眼盯着三郎一言不发。

三郎老神在在又加了一句: “策反男人婆,让她搭桥说服黑旗军加入共产党,你也趁机抱得美人归,一举二得,何乐不为。”

周泽人半天才冒出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

三郎道: “你不是搞情报的吗?好像有一个课目叫情报汇集分析吧?”

三郎这句话说漏了,说完就后悔。八杆子打不着的苏域将军能分析到,近在咫尺的黑旗军,私下里还有生意往来,怎就“分析”不到?哄鬼呢!

周泽人看三郎像是看妖精,明显的洞悉了三郎的这个“漏”。可也不好点破,免得彼此尴尬,把一个好好的兄弟相聚变成尬聊。

三郎看着这个心肠厚道的发小哥哥,由衷感慨他是貌似忠内藏诈,居然把自己看穿了。

周泽人更感觉当年古怪精灵的弟弟,已经是有格局,更有了城府。

周泽人不甘,要最后一搏: “这么厉害的武装,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一夜之间说有就有了,匪夷所思。这支队伍的司令,必有很强的军事政治背景,有极强的统帅能力,这种人物怎就没听说过呢?你和他们有生意,应该多少了解些吧?我爹说你和很多江湖人物神五神六的,你是做的什么文章?把玄机说给哥哥听听!”

这话猪听了,也知道是在点三郎,还把老和尚抬出来勒索,哈哈,露馅了。

三郎笑道: “咱爸真是性情中人!”

三郎这话言简意赅,意思是你利用你老爹使诈,刺探我的老底,我知道了。

周泽人道: “那你说,到底能帮我多少?”

周泽人憨劲爆发,嗖的站起瞪眼吼吼,这厮狗急跳墙了。

这是三郎难得见他发的几次卵性,其中最让三郎害怕的一次是十岁那年,小泽人每年都在三郎家过年,江夫人为小泽人做了一身新衣裤过年,而三郎没有,便去问娘亲索要,江夫人说明年一定做新衣裳。

三郎不乐意了,妒忌心爆发,便把周泽人的一双新鞋悄悄藏了。年初一穿新衣,周泽人找不到新鞋,急得直哭,翻天掘地都找不到,最后自然是锁定三郎是“窃贼”,但千哄万哄,三郎就是拒不交出“脏物”,按照江上洲的脾气,早就大巴掌打上了小三郎的屁股,但江南有个百无禁忌的美好习俗: 年初一不许打骂,不许生气。

中午在好饭菜的利诱下,三郎才从米囤中挖出新鞋,但小泽人却坚决不穿,并且,从此再也不穿江夫人置办的新衣裳……

(注: 在旧中国,一般人家的孩子过年穿新衣裳,过了正月十五必须洗好收好,起码要穿过二个年头以上,才能重新置办新衣裳。)

现在三郎见这厮又是卵性发作,知道问题严重真急了,这是怂人发急,天崩地裂。

三郎很明智的立即心里认怂,但嘴上还要矜持一把: “你现在翅膀硬了,出息了,象个兄长了。念书的时候如果不是我罩着你,你能念成书?恐怕这会儿正拎着木鱼敲啊敲,打虎亲兄弟,念经父子兵,不对,父子和尚,妈妈的说起来不顺口押韵,不爽。当个小破军官,你神气什么?”

周泽人被三郎翻出小时候的糗事,那是他一辈子的阴影,窝囊而又无奈,弱弱的强词夺理: “我那是不和顽皮同学一般见识,狗咬你一口,你能咬狗一口?那是狗都不如。”

三郎一犟脖子粗: “哎,这就是咱哥俩的本质区别,本少爷不介意做狗,还要做恶狗。狗咬了你,就必须咬回去,让狗知道不长毛的也是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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