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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梁透露,他已经安排弟子寻觅贺成材的踪迹,并且为拜见禹元纬准备了一份礼品——那是前朝一位修真大能遗留下来的一幅字画卷轴。
此类琐事,向来都无需劳烦何言费心。当然,昔日那个凡夫俗子的何言也不可能去挂怀这些修炼之外的事情。
考虑到拜访禹元纬不宜乘用何梁的官驾祥云,于是他又唤来了老邓驾驭的法宝马车。
何言手捧那幅字画卷轴,刚欲登车,却听得老邓开口问道:“何小友,你在《少阴真经》中领悟了多少玄妙之门?”
何言内心淡然一笑,回答道:“昨晚已成功贯通尺泽妙门。”
老邓点头示意,饮了一口随身携带的灵酒,神情悠然自得。
禹元纬的祖宅在西城区并不引人注目,只是一座看似寻常的修炼宅邸。
何言自马车上下来,望着这平淡无奇的府门,不禁心中暗自惊讶并感叹万分。
这般博学多才的翰林学士,在功成名遂之后,竟然选择隐居在这般的修炼之地。禹元纬此等人物,恐怕早已达到超脱世俗之境。
否则以其身份地位而言,若想追求尘世间的奢华享受,那么宁远县最大最豪华的府邸,也不会依旧属于王氏家族。
环顾四周,这里似乎距离清溪坊不远。
何梁缓步走上前去,叩响了宅邸的大门。
随后一位身穿青色法袍的老仆走过来打开了门扉。
何梁恭敬地躬身行礼,道:“晚辈修道者何梁,偕同弟何言前来拜会禹前辈。”
老仆面露微笑,回道:“县令大人与何公子请进吧!老爷早有交待,若您二位来访,无论何时皆可相见。”
接着看见何言时,老仆略感惊讶:“原来您便是何公子啊!我家老爷这几日一直在提及您那首尚未完成的诗句,今日一见必定欢喜不已。”
说着,老仆便引领着何梁、何言两人步入宅邸深处。
穿过大门、外院,便是内院天井所在。
老仆先将二人引入正堂坐下,并奉上香茗,言道:“两位公子暂且歇息片刻,我去请老爷过来。”
“请随意。”
何梁回应道。
何言环顾屋内,虽然看似平常无奇,家具陈设并无任何灵宝异物引人注意。然而墙上的两幅字画卷轴或许蕴含着不小的财富价值,前提是它们并非伪造的。
然而何言心知肚明,这些字画卷轴之上满满盖着红色篆刻印章,想必应当是真迹无疑。
不多时,何梁起身站立,只见禹元纬带着那位老仆来到了正堂门前。
他身披墨黑色长衫,尽管年岁已高,却更显温文尔雅,脸庞上洋溢着如同春风吹拂般的温和笑意。
目光掠过何梁的面庞,对何梁微微点头示意,随后落在何言身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之意,“小友,我们又在此重逢了。”
何言效仿何梁的动作,恭恭敬敬地行了个修者之礼,“弟子何言拜见禹真人。”
“无需如此拘礼。”
禹元纬含笑挥挥手,走向主座坐下,“请二位落座。”
何梁与何言随之重新落座。
禹元纬依旧满面笑容地看着何言,“那一日小友口中迸发的半首诗句,让老夫惊叹不已,犹如仙音入耳。如今刚返回宁远境内,便读到了你的诗集,当时老夫就在想,这何言是否就是你?果不其然,真是让人惊叹。此乃非凡之举,非凡之举啊!老夫一生创作诗词无数,然而与你诗集中的那些神来之笔相较,竟无一句能相提并论。”
何言显得有些羞涩,脸颊微红,“禹真人谬赞了,弟子实在担当不起。”
那些诗句其实都是弟子抄录的……
“无需妄自菲薄。”
禹元纬微笑道:“修行之人凭真才实学,诗篇皆由心而发,无需过于谦逊。”
何言一时语塞,心中略感忐忑。这时,何梁向他投去一个微妙的眼神。
何言心领神会,忙将一幅前朝大能的灵宝画卷呈至禹元纬面前,说道:“弟子与兄长初次拜访禹真人,特以此微薄之礼,敬请真人收纳。”
“这是为何?”
禹元纬笑容未减,眼中却多了几分玩味之色,“你我并无血脉亲情,此举莫非是要与老夫这退隐山林的修士拉近关系?”
显然,他并非刻板之人。
何言讪讪一笑,答道:“不敢欺瞒禹真人,弟子计划参加明年的仙道选拔——春闱,并期望今后能得到禹真人更多的教诲。”
所谓春闱,便是修真界的会试。
听闻此言,禹元纬豪爽地笑了起来,道:“好,那就让我瞧瞧你带来的礼物是什么。”
他接过画卷,在案几之上徐徐展开,面上不禁闪过一丝震惊之色,“黄巢前辈的‘百鸟朝凤图’!”
“正是。”
何梁笑着接话,“这是我父亲早年偶然所得,今日以此献给禹真人,还望勿嫌轻薄。”
禹元纬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摇摇头,“你们这是要考校老夫啊……黄巢前辈的真迹已是千金难觅,更何况这幅‘百鸟朝凤图’乃是他的巅峰之作,浑然天成,堪称神来之笔。天下间,又有谁能对此图说出半个‘嫌弃’的字眼呢?”
说着,他将画卷合上,递还给何言,“这份礼物太过贵重,你还是收回去吧。”
然而何言并未接过,反而言道:“若此画落入世俗之人手中,自然价值连城。但对于禹真人您来说,它不也仅仅是一幅供人赏鉴的画卷吗?”
此言一出,令禹元纬不由得愣了一下。
旋即他哑然失笑,“小友果然舌灿莲花,这样的见解倒是独树一帜。但如此说法,这馈赠雅物是否就不能算作是在谋求恩惠了呢?”
说到最后,禹元纬的表情仿佛带上了些许佯怒之意。
在这修炼界之中,身为朝廷官员的心性与脾性,实乃高深莫测。何言心中暗想。
“禹真人不是早已退隐归宗了吗?”他问道。
“既然归隐修真,自然不再是俗世官身,又怎可说是贿赂之举?”他回道,“弟子斗胆揣测,这份字画卷轴仅表达了我对禹真人及兄长的尊崇之意,同时亦望禹真人能传授弟子一些修行入门的法门罢了。”
禹元纬深深地审视着他,接着说道:“即便我已归隐,可在朝廷之中依旧有着一定的威望,并且我禹家仍有族人在朝中担任重要职务。你赠送礼物予我,我自然需遵循礼尚往来的原则,或许将来你便会借此从我这里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乃至逐步使我偏离正道,这……又该如何看待呢?”
何言瞬间领悟了他的意图。
原来这位前辈是在试探我呢!
他抱拳一礼,微笑道:“弟子自知修为尚浅,也并无那种野心和胆量,想要使禹真人您偏离大道。弟子献礼,仅为求教于您,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弟子行得光明磊落,坐得坦荡无私。就算弟子真的怀有目的,但如果禹真人连这一点自我克制都无法做到,那岂不是应该闭门谢客,自此不再见任何外人了吗?”
“二郎!”
何梁脸色微变,连忙提醒:“不可胡言。”
何言的话语在官场之中显得过于直率,触及了禁忌。
然而,禹元纬却淡然一笑,挥挥手道:“不妨事。”
继而又看向何言,问:“那么你认为,何谓向官员行贿?”
何言毫不犹豫地回答:“带有谋求私利之心,为了获取非法利益而送出的礼物,便可视为行贿。”
禹元纬又追问:“假如你日后修道有成,位列仙班,处理公事时遇到行贿或类似的情形,你又将如何应对呢?”
“对于行贿之人,自然是拒之门外。”何言答道,“但是亲友之间的礼尚往来,则应区别对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为修士者,本就需要面对诸多诱惑,一味回避并非长久之计,关键在于坚守初心。历经千锤百炼出深山,烈火焚烧视若等闲。即使粉身碎骨亦无所惧,志在留下一身清白在世间。”
“妙哉!”
禹元纬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低吟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好诗啊!这便是以石灰自喻,应当成为天下所有修士警醒自身之名句。”
在一旁的何梁也被何言出口成章的才华所震撼。
“获得禹元纬的钦佩值:999!”
“获得何梁的钦佩值:9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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