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无家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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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年间的战火，如恶魔般席卷了这片曾经宁静的土地。曾经繁华的村落，如今已被蒿草和蒺藜淹没。李默，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兵，迈着沉重的步伐，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回着曾经的记忆，那充满烟火气的村庄，邻里之间的欢声笑语，还有家人温暖的脸庞。然而，当他真正走近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时，心中的期待瞬间化作了无尽的悲凉。

曾经的小径已被荒草掩盖，他费力地辨认着方向，每走一步，心中都多一分沉重。街巷中空空荡荡，曾经的房屋只剩下残垣断壁，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整个世界仿佛都被一层凄惨的氛围所笼罩。

偶尔，几只狐狸从角落里窜出，它们竖着毛，警惕地盯着李默，似乎对这个闯入它们领地的人类充满了敌意，冲着他愤怒地啼叫。李默无奈地看着这些生灵，心中满是苦涩。他环顾四周，昔日的邻居们大多已不见踪影，仅剩下一两个孤寡老妇，她们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对生活的无奈和绝望。

就如同那眷恋着本枝的宿鸟一般，李默知道自己也只能在此安身。尽管这里已破败不堪，但这是他唯一的根。春天的气息渐渐弥漫开来，他扛起那把破旧的锄头，默默地走向那片荒芜的田地。他弯下腰，用力地刨着地，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但他毫不在意。日暮时分，他又拖着疲惫的身体去灌溉那几畦小菜，仿佛只有这样的劳作才能让他暂时忘却心中的痛苦。

然而，命运似乎并未打算放过他。县吏不知从何处得知了他归来的消息，很快便找上门来，召他去练习鼓鞞，准备再次服役。李默心中一阵揪痛，他望着这片好不容易才开始重新生活的土地，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不舍。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默默地收拾起简单的行囊，环顾四周，这里确实已没有什么值得他牵挂的了。近行，也只是自己孤单的身影；远去，未来则是一片迷茫。家乡早已在战火中荡然无存，曾经的一切都已成为过眼云烟。无论是近处还是远处，对他来说似乎已没有了区别。

而最让他痛心的，是他那久病的母亲。五年前，母亲就已离开了人世，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他想象着母亲在病榻上孤苦无依的模样，心中就如被千万把刀绞着一般。母亲生他养他，却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身边，无法尽到一个儿子应尽的孝道。这让他终身都沉浸在酸楚与悲凄之中，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这片已无家可别的土地。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往的点点滴滴。曾经和伙伴们在田野里嬉戏的欢乐时光，和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温馨场景，还有那一次次在战场上的生死搏杀。如今，这一切都已远去，只留给他无尽的伤痛和回忆。

他走过一个个陌生的地方，每到一处，看到的都是和他家乡一样的破败和凄凉。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战争的阴影始终笼罩着这片大地。他看着那些失去亲人的人们，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同情，因为他深知那种痛苦。

在漫长的旅程中，李默遇到了许多和他一样的老兵。他们有的失去了肢体，有的心灵饱受创伤，但他们都有着同样坚定的眼神，那是对生存的渴望，对和平的期盼。他们相互扶持，相互鼓励，在这艰难的世界中寻找着一丝温暖和希望。

有一次，他们路过一个小村庄，那里的人们正遭受着一场严重的饥荒。李默和其他老兵们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己为数不多的食物，分给了那些饥饿的人们。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李默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人需要他的帮助，他不能就这样沉沦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默渐渐从痛苦中走了出来。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他意识到，虽然他失去了家园，但他还有自己的生命，还有能力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他决定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那些和他一样遭受苦难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