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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位列大齐四大都之一,按照规制,与一州等同。可实际上,江都以及江都周边地区都在江州境内。江州东面临海,北面与徽州隔江相望,西面就是湖州。
湖州是江南重镇,整个江南后军的主力就驻守于湖州两襄。
大郑末年时,崇文抑武到了极致,大都督府如同虚设,兵事大权尽归内阁和兵部之手。各地方也是如此,各地总督皆由文官出任,而原本应当与总督相提并论的总兵官却是要听从总督调遣,致使兵权在明面上彻底归于文官之手。
如今的大齐却是不同,逐鹿之战刚刚过去不到一甲子的时间,武人们仍旧掌握了极大权柄,尤其是五大禁军,说是藩镇也不夸张,此时又是战时,中军大帐正在湖州的江南后军当仁不让地接管了湖州的军政大权,使堂堂布政使和按察使沦为其属官,而当下的后军左都督禹匡说是湖州王也不为过。
徐北游一行人要取道西北,必然要经过湖州,照会这位“湖州王”一声也在情理之中。
尤其禹匡还是新君萧白的心腹,从某种程度而言,也能代表新君的意思。
徐北游一行数百人,因为要以马车运送先帝棺椁的缘故,包括徐北游和萧知南在内,皆是骑马而行,此行有些沉默和压抑,徐北游脸上神情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手掌将马缰握得极紧,致使指节都微微发白。
只有萧知南发现了徐北游的心情压抑,两人双骑并行时,她伸出手掌轻轻覆在徐北游的手背上,没有说话。
徐北游低低叹息一声,“此行路途注定是千难万阻,比当年我孤身一人去往江都还要难。”
萧知南柔声说道:“不要把担子都压在自己的身上,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是我们所有人的事情。”
徐北游稍稍沉默,继而感慨道:“当年我跟着师父游历各地,师父教会了我两个字,责任,该挑起来的担子一定要挑起来,以前这副担子叫做剑宗,现在这副担子叫做天下。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就算我没有一个做公主的妻子,没有一个做首辅的父亲,也万没有逃避的道理。”
萧知南轻笑道:“有点君子的意思了。”
徐北游开怀而笑。
看到丈夫脸上多出的笑意,萧知南脸上的笑意也愈发温柔起来。
另外一边,谢苏卿和张百岁并肩而行,历来朝堂之上总免不了党争二字,先有绵延持续几十年的蓝韩党争,在蓝玉辞官卸任之后,谢苏卿接任,又有了谢韩之争的苗头,按照阵营划分,张百岁与首辅韩瑄莫逆,而谢苏卿则与首席秉笔张保交好,至于以大都督魏禁为首的众多武官们,除了已经伏诛的陈琼等寥寥几人,或是保持中立,或是依附藩王,并不过多参与文臣党争之事。
如今经此一事,谢苏卿与张百岁倒是已经顾不上所谓的争执,毕竟先前所谓的谢韩之争不过是初露苗头,远没有蓝韩两党多年积攒下来的深仇大恨和利益之争,所以在此等危急时刻,都成了一笑而过的事情。
谢苏卿轻轻叹息一声,“其实太祖皇帝和先帝很像,都是敢赌之人,所不同的是,太祖皇帝赌赢了,而先帝却赌输了。”
张百岁面无表情道:“君岛之事注定不见于史书,日后的史书评说,先帝是病逝于南巡途中,真正死因如何,云遮雾绕,只能留待后人猜测。”
然后他瞥了谢苏卿一眼,问道:“谢大人有心事?”
谢苏卿叹息一声,道破天机,“此次若是能平安返回京城,谢某人身上这个刚到手没有多久的次辅之位怕是保不住了,日后返回江南,只能遥盼王师早日收复江南。”
张百岁问道:“谢先生不看好禹匡?”
谢苏卿摇头道“我刚刚收到消息,江南各大世家多有动作,恐怕是来者不善。”
张百岁微微一怔,然后轻声问道:“关于江南局势,我思量了许久,不敢妄下断言,毕竟老夫久在帝都,远离江南,比不上你这个土生土长的江南人士,不知能否帮老夫解惑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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