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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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81

杨森的军部设在宿松城东大街，这里距炮火连天的城墙不足两公里。自从第27师团攻击宿松县城开始，一到夜里，杨森便乘车顺着满是弹坑的公路颠颠簸簸到前沿指挥。10月8日清晨，杨森同副军长一道拿来铁锹，走出掩体同卫兵一起整理指挥部附近的工事。忽然，电话铃响起来，值班参谋来报告，黄浩然给他发来了电报。

“哦！是我女婿给我来电报了啊...哈哈哈！这养女儿就是好，一个姑爷半个儿，我养了那么些丫头，光是拐别人家的儿子都发财了!”

杨森敢如此调侃黄浩然，他手下的军官却不敢！谁让人家是黄浩然的预备老丈人呢？自然是有特权的！有些家中也同样有没有出嫁的女儿的川军将领见到杨森如此开怀，不禁也动了联姻的心思！

即便是找不到黄浩然这样的好女婿，嫁个长期饭票也不错啊！如今这政府在四川的动作是越来越大，日后，四川的内政恐怕就不是川军能说了算的了！

“杨公好眼光！这个女婿，招的值啊！”

接过电报来看过之后，杨森心中顿时一惊！原来黄浩然在电报中告诉杨森，根据苏联人的飞机侦查报告，大量日军出现在望江亭，不出意外，守备望江亭的川军应该已经全部殉国。

“来人！给杨汉域发报！让他组织部队反攻！一定要把望江亭拿回来！我这个当老丈人的，不能在女婿面前丢脸！”

望江亭位于河西山南端，站在亭中可遥望长江中的行船，因而得名，为了守住此处，友133师的一个营与鬼子鏖战了三个多小时，全都倒在了阵地上。现在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烧焦的凝血土地。那座标志性的亭子也早己被炮火轰垮，成了一堆砖石。

拿下望江亭的日军是一个中队现正在巩固阵地，进行补充，希望牢牢地把这片地区控制住。望江亭西面是133师802团的防区，于是杨森把任务交待给了802团。

当天上午忽然下了大雨，大雨滂沱，乌云密布，将烧焦的土地变成一片泥泞。杨森致电802团团长杨月才，决定夜间冒雨突击，不利的天气或许敌人疏于防范，反倒会变成有利的因素。杨月才信心满满，决定利用他的拿手战术，两个营分两波次轮翻冲锋，交替掩护。战术决定后，杨月才带着他的营连长在大雨中乘薄暮侦察敌情和察看攻击路线。士兵们磨快大刀，擦拭好武器。个个都换上一双新草鞋，草鞋底子特别粗糙，这东西在雨天路滑时，不易打滑，管用。

午后，802团的两个营先后进入攻击位置。杨森还向谢文东要求了炮火支援。一阵炮火急射后，不等敌人的炮火还击，802团团长杨月才亲自带领一营在大雨中像一阵风冲向敌阵。这时，望江亭上的日军才清醒过来，轻重机枪一起吼叫，黑暗中枪口喷出的火舌来回摆动，泼出阵阵弹雨。被日军压住的的一营只能改变目的，迅速抢占地形，组织火力压制，使用手榴弹攻击的机枪，掩护二营前进。

宿松城中，杨森拿着望远镜，焦急的注视着河西山方向，他只能凭借着远远的枪炮声和不时闪起的火光来判断战场的进展。中午的这一仗，就是他杨森在黄浩然黄浩然的亮相！他这个未来老丈人要是不露点本事出来，杨文娜以后肯定要受欺负！

望江亭上激战的中日双方将士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杨森这仗打的这么决绝居然只是为了他女儿日后在黄浩然心中的地位！

下午15时，传令兵传来消息：802团收复望江亭阵地，正在巩固之中。杨森的脸色顿时舒展开来......

“怎么样？女婿，你老丈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吧？”

看着杨森的回电，黄浩然脸色发绿！调杨森去宿松这步棋现在看来肯定是走对了！可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副作用”！

为了安抚杨森的情绪，好让第27集团军在宿松安心打仗，黄浩然只能在回电中说了几句软话，没有对杨森倚老卖老的行为提出异议。结果这样一来，宿松城中的杨森更加的得意了！

“告诉杨月才，等打完这仗，我会帮他向我的女婿请功！保他个旅长的前程！”

瞧杨森这口气，倒像第25集团军是他的队伍一般！

日本人并没有让杨森舒心多久。才过了半个小时，几颗观察气球就又升上天空。这次日军不但用猛烈的炮火和飞机轮番对望江亭阵地进行轰炸，同时不间断地用炮火和炸弹封锁川军的的增援通道。

炮击结束之后，第27师团投入大量步兵反复冲锋。望江亭阵地上到处都是火光，飞沙走石。增援上不去，802团只能靠冲上望江亭的部队坚守。但由于人均的炮火实在是太凶猛，很快阵线告破，双方士兵厮杀在一起，战线犬牙交错。

川军将士们跳出战壕挥起大刀，挺起刺刀迎着敌人就上。日军一退下，立即找地方躲避炮弹和炸弹。有时一发炮弹下来，命中人堆，立刻就有几个乃至十几个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

由于退路被封， 伤员根本送不下去，只能任由这些伤兵躺在地上。战斗一直打到天黑，晚上20点日军才彻底退下去了，杨月才带着援军跑到望江亭一数，发现他投入的一千多人还站着的只剩下一百二十余人，军官更是只剩下一个营长和四个排长，当场哇哇大哭。

在腥风血雨的一天过后，宿松守军终于迎来属于他们的黑夜。

鬼子不喜欢发动夜袭，第27师团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夜幕降临之后，谢文东的第27军和杨森的第27集团军都可以喘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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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情报机关又一次显示了他们的高效率，在第27师团停止攻击后不到半个小时，本间雅晴师团长便接到了关于宿松守军的情报。

“据可靠消息，驻守宿松的中国军队是第25集团军所属第27军以及川军杨森部第27集团军全部，兵力约在五万人上下，拥有少量炮兵，没有配备战车和重炮.......”

不知道这些情况还好，看完之后，原本就因为攻击不顺利而一脸不爽的本间雅晴师团长脸拉的更长了！

白天的时候本间雅晴师团长就接到了前线作战部队的报告，说他们遇到的是一群穿着草鞋的对手。当时本间雅晴师团长还以为那是中国精锐黄浩然部的刻意安排，守在山上的必定是黄浩然的精锐部队。

为了证明自己的推断没有错，本间雅晴师团长还特意让人从山上带了几双草鞋下来，送到师团部让卫兵穿上现场演示。本间雅晴师团长高傲的告诉他的部下们，这种“特殊的草鞋”应该是黄浩然为了进行山地作战而特意制造的“秘密武器”，在前线归来的军官当场证实了穿着这种草鞋的中国兵的确比穿着皮鞋的日本兵在泥泞中站的更稳之后，本间雅晴师团长甚至还命令山上的作战部队劲量丢掉皮鞋，去利用死去的中国士兵脚上的这种“特殊装备”！

现在看来，这真是巨大的讽刺啊！

他在山上的对手居然是川军！

这样一处可以威胁宿松县城的制高点，黄浩然居然没有派出他的精锐部队来把守！而且也没派中央军，没派善战的广东部队，却选择了川军！

这员支那名将是在藐视自己吗？

自“七七” 事变以来，川军虽也有过注入王铭章师长血战滕县、英勇殉国之类的壮烈之举， 但总的看，装备低劣、战斗力不强仍是日军将领对川军的普遍印象。尤其是像本间雅晴这样的陆军师团长们，他们对川军根本不屑一顾，轻蔑地将其称之为“草鞋兵”。

第27师团已经沦落到连“草鞋兵”都无法战胜的地步不了吗？本间雅晴被他自己脑袋里面忽然间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

不！这是不可能的！川军，可是中国军队中的绝对杂牌！听说这些部队大多都是以保安团为基础，临时拼凑出来的。部队的上下级官兵都互不相识，连 集整训都未进行！要知道支那保安团的战斗力本间雅晴是见识过的，在他看来，那些所谓的保安团都不如日本国内的巡警！！

“进攻！连夜发起进攻！如果山上面真的是川军杨森部，我相信即使是夜战，我们也可以取得胜利！”

强烈的耻辱感让本间雅晴师团长发狂了，在给驻屯步兵第2联队又派去了一个步兵大队之后，战火再次燃起！

得知山上没有中国军的精锐部队，这让步兵第2联队的日军士气大振！再加上被军官们激励出来耻辱感，大批的日本兵像蚂蚁一样从山腰往上冲，基本上完全无视川军杨森部的火力！

在日军的猛攻之下，第133师被迫放弃了几座小山头，收缩兵力，集中到佛座岭附近山地，择险扼守。此处地形大多百公尺以上的断岩，只有西面坡度较缓，地势较为开阔。杨汉域判断日军将从此段作主要攻击，于是他命令133师的另外两个团防守佛座岭左右侧后的阵地，自己亲率802团和801团守卫佛座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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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镇，黄浩然如今依然有些后悔调杨森去守宿松了。虽说这老家伙和川军着实是打的不错，但老是人前人后的以黄浩然的岳父自居这一点却让黄浩然很是受不了。

随着杨森嚷嚷的时间长了，黄浩然手下的军官也开始有些不明就里起来，发电报给杨森的时候都是加着小心，生怕得罪了总座未来的老泰山。

到了后来，甚至就连黄浩然身边的汪焕之和范介也都拿这事情和黄浩然开起了玩笑。眼看着似乎黄浩然这杨森女婿的身份就要被板上钉钉！黄浩然能不着急吗？

“夫人”给黄浩然和杨文娜牵红线的这事还没有对外正式宣布呢，家中的女人和于大美人更是毫不知情！这要是将风声传到了那两位的耳中，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个杨森！我看他根本就是有意的！先把这风声放出去，为的就是逼我就烦！到时候若是我不想娶杨文娜，这老小子若是来上一句：‘你老丈人为了你可是在宿松把老本都搭进去了...’我还真的是无言以对！范介！你说实话！当初推荐杨森去宿松，你是不是拿了他的好处了！”

俗话说“气迷心”，黄浩然现在差不多就是这种状态了！范介被黄浩然这么一吼，立刻跳到了几米开外，然后才笑呵呵的答话：“冤枉啊！总座！我又不知道杨森德脸皮会这么厚...而且当时让第27集团军去宿松，也的确是最好的办法！若是换别的部队行动，没准第27师团就给跑了！你看杨老将军，为了你真是和小鬼子玩命了，晚上的战报刚到不久，这次多久的功夫？第27集团军硬是减员超过四千！怕是给委座打仗，他也不曾这么卖力过......”

虽然范介解释的是有理有据，但黄浩然还是怀疑他中了范介设下的圈套，因为此刻范介笑的很贼，就像是只偷鸡得手了的老狐狸！

“他爹娘还真没给他起错名字！果然‘犯贱’的很！”

黄浩然在心中鄙视了范介一番，然后扭过头去问汪焕之：“李品仙那边进展如何了？如今黄梅宿松这两头都已经扎住了，剩下的，可就看李品仙的拦腰一击了！”

“第27师团现在手里面的地盘还太多，华中派遣军又给本间雅晴搞了几次空投，所以他的弹药也很充足，李品仙的确是很努力，但是要想短期之类将第27师团逼到绝境，恐怕还不太可能！总座，你看是不是让王山奎和沈老二他们两个军动一下，帮帮李品仙......”

汪焕之之前一直呆在旁边看戏，完全没想到黄浩然会突然将话题抛给他，不过好在他这个副司令对战局也是非常关心的，并不是终日只过问后勤的事情，所以回答的也还算规矩。还得到了黄浩然的积极回应。

“你说的没错，我对李品仙的要求也的确是高了些！如今的第27师团和被疫病折磨的疲惫不堪的第6师团是不能相比的，李品仙集团又在黄梅受到了一些损失，此消彼长，自然会感到吃力！不过现在还不是让99军和100军出击的时候，与第6师团一战，这两个军都是主力，损失比李品仙严重...不能连续透支战力，将拳头缩回去再打出来才更有力嘛！再将第27师团熬上些日子，那才是沈老二和王山奎发挥的时候！”

黄浩然的话让范介和汪焕之不约而同的表示了赞同，在武汉政府的军队里面的确是有不少喜欢保存实力的将领，但黄浩然绝不是那种人！从淞沪到武汉，那会黄浩然不都是把他的基本部队放到最艰苦的战场上去？即便是像今天这样暂时避战，那也是为了积蓄实力！当作战需要投入时，黄浩然从来都不会想到“这是谁的部队，应该放在这么位置上”这样的问题。

先总理留下的“天下为公”这四个字，就像是为评价黄浩然而准备的。

这时徐子龙从远处走了过来，对黄浩然报告道：“总座！第9战区的薛兵团司令打电话找您......”

薛伯陵？他现在不是应该在集中精神对付万家岭的第106师团吗？怎么会打电话来找黄浩然呢？

“好的，我知道了！让人把电话接过来......”

黄浩然一边说一边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后面坐下，然后等着。

“是！我马上去！”

徐子龙离开后大约过了一分钟，黄浩然桌上的电话开始响铃。

“喂！是伯陵兄吗？我是黄浩然！”

黄浩然这样的开场白让电话那头的薛岳放松了不少，当电话听筒里面一片寂静的时候，薛岳一直在想他应该怎样对黄浩然开口，毕竟，此刻黄浩然也是在围歼第27师团，也正是需要用部队的时候。

“佑臣兄！当着你这个常胜将军，我就不说客套话了！你能不能借一两个军给我一用？兄弟也是我实在是没辙了，要不然是绝不会将这手伸到你佑臣兄这里来的！”

薛伯陵居然是来找自己借兵的！黄浩然这下子可真是诧异了！历史上薛岳对付第106师团似乎没有向友军救援过啊？如今第6师团又被自己歼灭，第27师团也被围在了宿松和黄梅之间，就连那很作战彪悍的波田支队也被拖在了马垱和湖口！冈村宁次哪里还能拿出多少部队来增援第106师团？

周围都没有了日军的威胁，薛岳应该比历史上更轻松才是，可谁曾想，居然跑来找自己要援兵！

黄浩然都忍不住有些怀疑他自己的耳朵！会不会是听错了？

“伯陵兄，你以12师之众在万家岭聚歼松浦师团，应该兵力充足才是啊，怎么会......”

听到黄浩然的反问，薛岳知道他必须实话实说了。于是他将他的万家岭遇到的麻烦告诉了黄浩然。

10月7日，薛岳调整部署完毕，开始对万家岭的第106师团发起了全线进攻。

薛岳征战多年，有个习惯。仗打得越是艰苦、越是惊心动魄，他越有精神，头脑也越灵活。困住淞浦师团，薛岳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硬仗在后面。而且他的10万大军是内线中的外线作战，吃掉淞浦一个加强师团，冈村宁次和畑俊六给他的时间不会太多。在华中派遣军的援兵到来之前，他必须解决淞浦的第106师团，否则打虎不成，反受其害！

兰封的教训，可是近在眼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