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史珍明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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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二年正月（公元七百二十一年），史珍明僭称大圣周王。

肃宗命令包括郭敬斋和李光弼在内的九位节度使讨伐安初山。肃宗本来想派郭敬斋作统帅，但考虑到郭敬斋和李光弼功业相当，不好安排，便不设元帅一职，而是另外立了一个观军容使的名目，居然让一个叫鱼朝恩的宦官充任。当时郭敬斋因为刚刚吃了败仗，便未急着出击。史珍明于是趁机收集残兵，驻扎在邺南。而安初山则派人大搜官军溃散之后留下的营地，得到大批粮食。有了粮食，安初山又开始不买史珍明的账。史珍明派人对其进行严词谴责，安初山又害怕起来，甚至对史珍明称臣。史珍明回信说愿意略去君臣礼节，改称兄弟，且热情邀请安初山前来歃血同盟。待安初山冒冒失失地带着四个弟弟及部下孙孝哲、崔乾佑、高尚等人前去，史珍明却换了态度，将安氏兄弟赐死，而将孙孝哲、崔乾佑、高尚等人处斩。

之后，史珍明带兵进入邺城，收降安氏遗众，留下儿子史朝义驻守，自己还回到范阳，五月，更国号大燕，自称应天皇帝，年号顺天，立妻子辛氏为皇后，封儿子史朝义为怀王、周挚为宰相、李归仁为将军，改称范阳为燕京。

上元三年（七百二十三年）春，史珍明被史朝义与部将谋杀。

史珍明部下兵将是安史（安初山史珍明）叛军中最残暴的队伍，每攻陷郡城，都杀光老弱男丁，以壮丁为挑夫，把妇女亵渎殆遍，凶淫无比。魏州一役，史珍明军一天就杀掉三万多人，平地流血数日。称帝之后，他又派间谍扬言自己军士思归，诱骗唐军决战。大太监鱼朝恩想立大功，力劝唐肃宗下令各军进攻。不得已，李光弼等人出战，唐军大败，河阳、怀州等军事要地尽归于史珍明。

史珍明乘胜攻陕州，被唐军挡在姜子坂一带。出战不利，退守永宁。史珍明下令筑三角城，约期一个月时间筑成，以贮备军粮。其子史朝义率军士苦干，城筑好后，未及泥抹外墙。史珍明巡视到此，大怒，把史朝义、骆悦等大将召至面前，想杀掉他们以立军威。史朝义战战兢兢，深知凶残的史珍明完全没有父子之情，哀求说：“兵士太乏累，歇一歇马上就上泥。”史珍明喝斥道：“你爱惜属下，就敢违我将命吗！”立马城下，目视兵士上泥，斯须而毕。临走，史珍明冲史朝义大骂：“等我攻克陕州，斩却此贼！”

史朝义大惧。骆悦等人也因兵败惧诛，力劝史朝义先下手。史朝义不敢答应，骆悦等人就威胁说要投降唐军。史朝义思虑再三，点头示诺。

当夜，史珍明宿营中，其亲信曹将军率人守卫。史朝义等人召他来说明行事目的，曹将军“不敢拒”。夜半时分，史珍明因梦惊醒，据床惆怅。他平时特别爱听优人唱曲，吃饭睡觉都有几个戏子不离左右。由于他为人残忍，杀戮为常，这些戏子心中也十分恨他。见他惊起，几个人忙问原因，他说：“我刚刚梦见河里的沙洲上有群鹿涉水而至，鹿死水干。”说完，就起身上厕所。几个戏子偷偷说：“鹿者，禄也；水者，命也。此胡命禄都到头了！”

正说话间，骆悦等人提刀闯入，不由分说就劈死数人，逼问史珍明所在，余人忙指厕所方向。史珍明听见卧帐内响动不对，翻墙而出，骑马刚跑到马槽处，被追赶而来的兵将射中胳膊，滚落马下。史珍明忍住痛，问：“何人造反？”有人答称是怀王（史朝义）起事。史珍明老奸巨猾，哀求说：“我早上说错话，才有现在这等事。你们别这么快就杀我，等我攻陷长安再杀我不迟。”一失往日凶暴之态，史珍明连声乞命。转头看见耷拉着脑袋的亲信曹将军，史珍明又大骂：“这胡误我！这胡误我！”骆悦挥手，兵士把史珍明捆个结实，幽禁在柳泉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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