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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的北方,春天温暖干燥,不若南方那样有连绵小雨,所以,从体感来说,北方的春天似乎比南方要舒适,若是再出个太阳什么的,那便是美好的一天了。
此时,阳光掩饰不住的照进了床幔,因为,卿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末了。
懒洋洋的睁开眼,懒洋洋的坐起身,懒洋洋的瞥了一眼身侧,空的。
哼,算你跑得快。
昨日入住雍州的行宫,是这几日风餐露宿后休息环境最好的一晚了,本打算美美的睡到自然醒,养好了再赶路,结果,也不知昨夜宁远怎么了,一个劲儿的缠着她,缠着她,缠了许久,直到她累极睡着了。
宁远这家伙从来没这样不知节制过,一定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线。
行宫的婢女们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听到房内有动静,于是赶紧进来伺候。
洗漱穿戴完毕,卿言随意用了点早膳就径直去了正殿,果然,宁远此时正与宁老将军商量昨日卿言的提议。
“公主,此法甚是凶险,若是被识破,公主性命堪忧啊。”宁老将军似乎不赞同。
“老将军,现在非常时期,此为最有效的方法,兵行险招才能出奇制胜。”卿言执意,“况且,敌暗我明,想对付我的可不止这一家,李彰武可是做过晋王副将的人。”
“老臣不能让公主冒险。”如此一说,宁老将军就更不肯让步。
“不如这样,我在雍州多待两日,若是能得到傅大人的消息,便按照我说的行事。”卿言望着宁老将军,眼神坚定,“有人接应,老将军就不用顾虑了。”
半晌儿,宁老将军才点头:“好。”
队伍在雍州休整了半日,便出发往滑县方向去了。
“有那么舍不得吗?”蓝臻站在卿言身后,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手掌上,一脸鄙夷的样子。
“你有爱人吗?”卿言没有理会他的不屑,一身素净的丫鬟装躲在人群里,远远望着队伍最前面鲜衣怒马的男子,似要溢出泪来。
“啊?”蓝臻一副风流不羁的富家公子打扮,被卿言这么一问,着实愣了一下。
这次轮到卿言鄙夷不屑了:“不识人间情爱,不懂世间冷暖,你这二十几年都白活了。”然后转身就走。
快走了几步,卿言赶紧又停下来,等蓝臻追上来后恭恭敬敬的跟随在他身后,扮演好自己设定的角色——一个称职的婢女。
“公子,我们到了。”看着蓝臻从之前订好的客栈门前走过却没有进去,卿言以为他错过了,好心出言提醒。
“我这身打扮住这儿怕不合适吧。”蓝臻扬了扬衣袖,懒懒的回头,瞟了一眼客栈的招牌,风情万种的朝前走了。
什,什么?卿言以为自己幻听,等回过神来直气得咬牙,却不得不招呼后面的人一起跟上去。
顺着繁华的主街一路过去,快到街尾的地方有一家规模颇大装潢颇土豪的客栈,当然名字也颇俗不可耐:客似云来。
卿言无奈的跟在蓝臻身后,做小丫鬟状好生伺候着,趁着蓝臻还在嫌东嫌西查看的当儿,她进到店内赶紧订房间:“掌柜的,四间上房。”
“三间。”蓝臻收起折扇押在卿言递银子的手上,眼神暧昧的让掌柜足以产生各种联想。
掌柜看了看两人,一脸上道的样子,冲着店小二喊:“三间上房。”
碍于之前设定的身份,卿言不敢翻脸,还得假装一脸娇羞的把银子递上,另一只身侧的手已经气得紧紧握成了拳头。
从身后四个随从的样子就能看出这家少爷有多富有,连随从都住上房,所以出门办事,带了个通房丫头也就正常了。掌柜的赶紧献殷勤。
“客官请。”
对于这样的大客户,掌柜通常都是亲自领上楼的。
三间上房并排,四个随从两两一伍,而蓝臻和卿言则住中间,方便照应。
待掌柜走后,卿言狠狠地瞪了蓝臻一眼,极不情愿的将他让进屋内。
蓝臻却不以为忤,敲着手上那把耀武扬威的折扇,慢悠悠的晃进了房内。
“太一般了。”蓝臻打开折扇一边摇着一边品味房内的设施,还一脸嫌弃的表情。
“粗陋的客栈自然比不得您的昭王府,还请王爷将就将就。”卿言阴阳怪气的嘟囔了一句,心里已是腹诽了千遍:有得住就住,再啰嗦一脚就把你踹出去。
蓝臻看了看卿言,装模作样的认真考虑了一下,然后:“说的也是,有美相伴就凑合吧。”
这厮难道没听出来我是在鄙夷他吗?卿言顿时觉得跟蓝臻之间绝对不是沟通障碍那么简单,这厮八成跟她有代沟。
“为什么不住先前定好的客栈?”卿言知道蓝臻虽然是个纨绔,但关键时刻绝不会纨绔得这么没有分寸。
“太寒酸,不符合我的身份。”蓝臻的回答不仅不得要领,还很欠揍,卿言差点就跟他动手了。
看她气得一言不发的坐在桌边,蓝臻摇了摇手里的折扇,慢悠悠的也坐到桌边,再慢悠悠的给自己斟上一杯茶。
“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初春里,温暖的太阳落山后,夜里的寒气自然是毫无阻碍的长驱直入,卿言在客栈的庭院里实在待不下去了,不得不回到房内。
毫不意外的看见蓝臻懒懒的坐在房内,正品着茶。
不是说晚上会有异动吗?他怎么如此悠闲?卿言狠狠地从桌子底下抽了条凳子,坐在他对面。
蓝臻轻晃茶盏,茶香飘逸:“都说燕女温婉,夏女温惠,蜀女温醇,这齐女嘛,”蓝臻看了卿言一眼,顿了顿,似有所思,“温情。”
什么燕女齐女的,尽说些不相干的废话,不说正事卿言就决定不理会他。
“为何每次分别你总是一副温情脉脉的样子,就这么舍不得你的宝贝侧驸马?”蓝臻放下茶盏,掩笑:“还真有些怨妇的味道。”
你才是怨妇,你全家都是怨妇。卿言气得将头扭到一边,不看他也不让他看。
“公子。”门外是随从的声音。
“进来。”蓝臻挥了挥袖。
“公子,德逸楼失火了。”随从恭敬的答道。
“失火了?”卿言大惊,站起身来,德逸楼就是他们之前定的那间客栈。
果然被蓝臻说中了。
“别慌,不是冲你来的,”蓝臻安抚的看着卿言,“是冲我。”
“你?”为什么?卿言疑惑,蓝臻一直乔装藏于大齐官队中,甚是秘密,是何人如此有能耐,竟能知道他的行踪。
“昨日定下那间客栈后,我故意去大街上转了一圈,没想到蓝郁今日就来了,还真快。”蓝臻不以为然。
蓝郁是南夏的二皇子,储君之位最有力的争夺者之一。
“为何你如此肯定?再者,你这样算什么?艺高人胆大?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卿言瞥了蓝臻一眼,这个时候引人注目,还真怕被北燕的人盯上。
“谁又会想到你大齐的长公主竟是我南夏皇子的通房丫头,所以,公主殿下尽管放心,如此出乎意料,北燕人绝对想不到。”蓝臻知道卿言担心什么,用扇子敲了敲桌沿,显得信心十足。
“暴露行踪你就不怕……”
“敌暗我明不是更可怕,现在至少我知道,到底是哪些人想我死,哪些人急得连气都沉不住了。”
好吧,只要你不连累我,你作死我绝不拦着。卿言心里想,当然也不由多警惕了几分。
“既然你这么不怕死,那我就不叮嘱你小心点了。”卿言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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