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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卿言醒来的时候已近巳时了,宿醉了一整夜,头疼欲裂全身乏力,一碗醒酒汤下去,虽然有所缓和,却无法承受舟车劳顿。
对外自然不能宣称长公主殿下醉酒,只能以身体违和来掩人耳目了。
“可,好些?”云轩坐在床边探了探卿言的额头,面色担心却又有些愠怒。
“我没事。”卿言讨好的笑了笑,昨日定是云轩将她抱回来的,否则,今早若是在蓝臻下榻的侧主院醒来,还不知会引来何种轩然大波。
“没事?两人喝了六坛酒,其中还有四坛是烈酒,我知道长公主殿下千杯不醉,可也不必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云轩气得脸都黑了。
“我不是故意的,昭王他,好像挺可怜的。”卿言小心翼翼的回话。
“可怜?”
“对呀!”
卿言为了说明自己不是平白无故的陪蓝臻喝得昏天黑地,赶紧把昨夜蓝臻说的一字不落告诉了云轩。
“言儿,你到底是天真还是愚蠢,这种话你也信!!”云轩气极。
“我是不信,可不能如此表示啊,这两日南夏军中斥候几次给蓝臻送来机密消息,虽然他极力掩饰,却还是逃不过思承的眼睛,本以为借着喝酒能让他放松警惕透露个一句半句,没想到他竟然说了这些,还声情并茂的,我也就只好陪他一醉方休了。”卿言自己也很委屈,喝到醉也没能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打算怎么办?”这么一说,云轩又有些心疼她了。
不过,昨日蓝臻的行为却让他愤怒不已。
唉,他的言儿,又招惹了一个极有份量的男人。
“说不定斥候传来的就是此些消息。”
“若真是这些消息便麻烦了。”卿言揉了揉额角。
蓝臻争位之心强盛,前前后后做足了准备,不想这南夏的皇帝竟是生了让蓝臻为他人做嫁衣的心思。他若心生怨恨,便会阳奉阴违,待到时机成熟举兵谋事,成者王侯败者贼,非死即生;他若不心生怨恨,算了,如此强势的男人,想想就不可能。
如今与秋戎大战在即,蓝臻可千万不能现在给南夏皇帝脸色看啊。
想到这儿,卿言又头疼了。
“再睡会儿吧。”见卿言脸色不佳,云轩担心她醉酒对身体损伤厉害。
“嗯。”仍旧头痛欲裂,卿言仅挣扎了片刻又躺下了。
“云轩,派人盯着昭王吧,他若是耍花样,我们也好提前防备。”
“我知道,你好好休息。”云轩为她掖好被子。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午时了,卿言觉得自己的生物钟总是和吃有关,否则也不会正好饭点就醒了。
“要不要吃点东西?”云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好。”
桌上已经摆满了卿言爱吃的菜,不过,桌边却坐了一位影响食欲的客人。
“长公主殿下身体可无恙?”蓝臻悠闲的拿起手边的清茶品了一口。
宿醉后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又看到蓝臻一副笑闲闲的样子,想起昨晚喝得烂醉也没得到想要的信息,卿言心里就不爽利,一桌子的菜也失去了吸引力。
“多谢昭王殿下关心,”卿言淡笑,“不知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我在这儿等了公主两个时辰,自然是来讨酒的。”蓝臻装模作样挤眉弄眼的提醒,卿言想起答应过他每日一壶新品,管饱。
昨日两人六坛酒,今日又来讨酒,喝不死你。卿言瞪了他一眼,吩咐道:“坠儿去拿一坛惊涛拍岸给昭王殿下。”
卿言特别在一坛这两个字上重重咬了咬。
“是。”
片刻,坠儿便搬来一坛酒交给蓝臻的随从,蓝臻笑靥晏晏,点头示谢,便离开了。
蓝臻走后,卿言蹙了蹙眉问云轩:“他来干什么?”
若是蓝臻真在这儿等了两个时辰,不可能只为了一坛酒。
“一早便来求见,得知你还未醒就一直坐在这儿等着,也不说何事。”刚刚蓝臻开口问卿言要酒,云轩以为自己幻听。
这就奇怪了,若是无事他在这儿待这么久是什么意思?
还是,他想逃避什么故意躲在这儿?
“思承。”
听到卿言吩咐,思承从门外进来,自从卿言要求他换上宫中禁卫的常服不再隐身,他便成了明卫随侍卿言身侧。
“去侧主院查查,看看今日有些什么人去求见昭王。”
无论他在躲什么,对卿言来说都是重要信息。
因着对外宣称长公主殿下是身体违和耽误了行程,大小官员便抓住机会不遗余力的表忠心,你方唱罢我登场,一天之内竟有大小数十位官员前来探望,不仅是随县,就连随州其他县府的官员也不辞辛劳的赶来了,当然,这些人都被身为驸马的云轩一一挡了回去。
不过送来的礼物却没能挡回去。
卿言坐在桌前,看着堆积如山的\u0027孝敬\u0027,随手拿了一颗祖母绿在手上把玩:
“百两银子一颗的祖母绿,一送就是十颗,云轩,我大齐官员的俸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
云轩笑:“我大齐物丰库足,俸禄自然水涨船高。”随后,递上一碗清汤,“来,喝完再生气。”
卿言接过:“我不生气,我一点儿也不生气。”
望着那堆礼物,卿言的嘴角泛过一丝冷笑:“他们没打听过吗?平秋长公主爱美人不爱财宝,极好男色,送礼也不会投其所好,这些脑满肠肥的,也就爬到这个位置到头了!!”
卿言愤而将一盒玛瑙果掀翻地。
纵古至今,贪腐无处不在,而现在,于随州,作为与秋戎战事的大后方,稳定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贪腐要治,却不是现在。
怒而不可言,卿言还未曾如此憋屈过。
“言儿,在驸马面前讨要男宠,你还真是不给我面子。”云轩笑着搂过她的肩,安抚似的轻拍了两下。
“云轩,待秋戎事毕,整个随州,我要从头到尾结结实实查个遍。”卿言转过身面对着云轩,狠狠抓着他的胳膊,激动得手臂都在发抖。
云轩将她扯进怀里搂紧,不慌不忙的安慰道:“贪腐如蛀虫,切不可断木除虫,只可徐徐图之。”
卿言靠在云轩肩头,这个道理她心中甚明。
侍人在门外禀报,又有人来求见。
“不见,让他滚回去。”
刚刚压下去的火又窜了上来,卿言气得直接将手边的茶杯狠狠掷到地上。
侍人惶恐,战战兢兢的不敢动。
“还站着干什么,去,叫他滚。”见侍人不动,卿言火气更甚了。
云轩安抚性的轻拍她,挥手示意侍人退下。
那侍人吓得赶紧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转回,扑通跪倒在地,结结巴巴的回禀:
来人留下一个大箱子。
“扔出去!!”卿言一拍桌子。
云轩连忙抚着卿言的背,挥手让侍人下去。
“云轩,他们,气死我了。”卿言怒不可遏,想起自己前世的父亲就是因为不肯与贪腐同流合污而终生郁郁不得志。
“稍安勿躁。”云轩只得搂着她轻抚。
幸而思承来禀,才暂时缓和了气氛。
“公主,今日南夏军中又有斥候求见,并带密函一封要昭王亲启,昭王未归,又遍寻不见,是以一直在侧主院等候。”
果然是在躲麻烦。
“去探探密函的内容。”前几次南夏斥候均只带来口信,此次有文函,消息绝不一般。
“是。”
思承领命,很快退了出去,坠儿又火急火燎跑过来。
“公主,公主,人,人……”坠儿气喘吁吁的。
“嚷什么。”卿言轻斥。
坠儿缓了口气:“公主,那箱子……箱子里有个人。”
人——?
云轩和卿言立即警惕的站了起来,互望一眼。
“什么人?”卿言问。
“一个……一个很美的男人。”坠儿红着脸回答。
“箱子是谁送来的?”云轩问。
旁边的侍人毕恭毕敬的回答:“是随县县令罗大人。”
“简直就是混账!”卿言怒斥,众人吓得跪了一地。
今日,送金银财宝者无数,自己一句气极的戏言,不想话音尤在,竟然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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