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初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12章 如愿,山河怅,末初,御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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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娘在灶房忙活了一会,转个身的功夫只见她瘦小的身子抓起饭桌的一角,身轻如燕的放在了院子中间,速度快到云裳想上前帮手都没来得及。
云裳被风娘的一举一动惊得愣在了原地。
她原本是想去帮忙的,此刻像是被点了穴依旧做着提裙摆的动作。
云裳出身在镖局,虽武学不精,一眼就看出风娘,绝非是表面柔柔弱弱不起眼的人。
来到隆兴寺这几个月,有个发现让她很吃惊,能在这长住的人,不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就是有一身本事的人。
半月前,无意中听到一个小僧人,叫出一个使她振聋发聩的名字。
那人是个盐商叫高义,曾是赫赫有名的大富人,二十年前突然散尽家财,家眷同他本人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高家是极富盛名的大家族,江湖中对高家传言经久不衰,尽管过了二十年,还时常在闲话之际,拿出来和后来起势的盛族做一番比较。
人们争得面红耳赤之时,谁也说服不了谁时,话题往往就会朝另一个方向发展。
也就是江湖上五花八门的传言。
这种话题一开头,刚才还各持己见人很快又聊到一起,大多都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
有些传言不堪入目,比起云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中一条隐晦传言是当年国库吃紧,各地绅豪捐钱捐物,大多数人捐出了半数家产,而高义富甲一方,却只捐出数万银两,实属雁过拔毛,因此遭到了皇上的清算。
高家从此落下了帷幕。
云裳来京都这些年,逐渐知道了权利顶端这些人做事的风格,竟觉得关于高家的众多流言,这条是最可信的。
正在走神之时,白胡子不知从哪搞来一只烧鸡,把油光水亮的烧鸡放在桌上,嘻嘻笑道:“整个寺院,只有风娘这的晚餐最为丰盛,最像样子。”
风娘微笑的迈着矫健短腿,端着一盘菜也放到了烧鸡旁边,“你又来给我们加餐了。”
“嘿嘿,在佛祖面前借的。”
“你都借多少回了,也不见还。”
白胡子不以为然,“佛祖用一只小小烧鸡渡我贪食之欲,此乃善举,哪会求回报。”
他稍作停顿后又说:“人人都想当佛,起初善念都是一相之愿,不计得失,可是越做越多执念越深,都是肉体凡胎,真能不生半点回报之心吗?”
向红瑜就站在不远处,又岂会不知白胡子是在点他,迟疑片刻还是决定装作听不见,把头转向了云裳说:“饭菜上齐了。”
云裳觉得白胡子话里似乎有话,又不知因何而起,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两眼,也琢磨不透,只好跟着入了座。
四方桌上云裳和向红瑜相对而坐,风娘把碗筷分好后,便先动手把两只鸭腿夹到云裳碗里.
“眼见肚子越来越大,要多补补。”
“只是怎么吃也不见长肉,就怕都长在肚子里那个,到时生产就辛苦了。”
云裳听闻笑道:“你想得太远了。”
“生孩子是大事,方方面面都要想到,才能避免危险。”
“像风娘这样手脚麻利知冷知热的人,应该寻个好婆家。”
白胡子哐啷啷扒拉着碗里的饭,还能抽出间隙夸人,可见他对风娘真是一百个满意。
一阵秋风扫来,屋顶的落叶伴着不知名的野花香扑面而来,几人同时噤了声,好一阵沉默后,风娘放下筷子道。
“我年轻不懂事时跟公主来到了京都,如今一把年岁了,没人要了,嫁娶之事早已不敢奢望,只有他们正当年啊。”
风娘说完,就注视着两个年轻人,像是在怀念年轻时的岁月,又像有点别的意思。
看得白胡子干咳了两声,心说风娘还真是没眼力劲,没眼力劲就罢了,还上赶子把两人往一块凑,这不是找死吗。
“这些事就交给小辈喽,云裳快当娘了,红瑜更年长,而今仕途平稳,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白胡子接下话,一字一句看着向红瑜讲道。
见话题终于还是扯到了自己身上,向红瑜不自然的回了个是。
白胡子明知故问:“有了意中人?”
“有了。”
“哪家的女儿。”
“寒首辅家的。”
“很好,良缘。”
白胡子似乎听得十分舒坦,伸了个心事了结的懒腰。
向红瑜平时的镇定和谈笑自如,在短短几句话后荡然无存,再不紧不慢的语速,也能感觉生硬话语中带着犹豫。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被逼着做了决定。
云裳注意到向红瑜漆黑幽深的瞳孔下,好像有什么无法压制的情绪就要破目而出。
“喜事一桩啊。”
云裳及时打了圆场,虽不知这中间有什么隐情,在这么久的相处下,了解向红瑜是个神仪目明的人,从未有过出格言行。
当下这种眼神和情绪虽转瞬即逝,想必在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向红瑜脸色最终恢复平静,发出了往常那种清脆爽朗的声音。
“孤身一人久了,若不是老师提醒,竟忘了这等终身大事,我明日就去提亲。”
“寒云早就伸长脖子等了,必有好酒好菜招待。”
“如了你的意。”
“如了你娘的意。”
白胡子的话如寒冰凛冽。
向红瑜兀自笑了,不再顾及旁人的目光,背手离去。
从隆兴寺回去,向红瑜好久都没再来,再次回来已是初冬,北方的初冬见不到多少绿色,苍白的远峰高低错落,宛如一幅山水画。
隆兴寺繁华散尽,此时一层薄薄的白雾刚好沉在半山腰和升起的炊烟交融在一起随风欲舞,看起来好不温柔。
向红瑜提着用红纸包着的大包小包,大步胯下了马车,走到寺院门口,目光深长望着里面,沉默了好久。
娘亲重病之时,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踏上这些台阶,把他带到了这里,从此结下不解之缘。
那日天色也如今天这般温柔,和娘一样温柔,哪怕已经无法准确的描绘出娘的音容笑貌,那日的感觉却清晰得铭记于心。
娘忍着不适的身体,一边蹬上石阶一边交待各种细碎繁杂的琐事,还不时把他从出生到那天的每年发生过的大小事都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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