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初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15章 归京,山河怅,末初,御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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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吃点吧。”
“嘴里头苦。”
“有糖。”
“糖也是苦的。”
“皇上……龙体要紧。”
皇上没搭腔,起身走到堆满奏折的龙案,摊开的那本奏折写的是让他早立太子,当然前面铺垫了一大堆国泰民安的马屁话,最终的意思还是立储。
昨晚就是看到这本奏折,他没兴趣再看下去,近来类似奏折越来越多了,他身体不好了,那些人的胆子也大了……瑞德帝僵着脸站了一会,最后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坐下。
见那小太监还没走,瑞德帝目不转眼盯着他看,这一眼气场太强大了,小太监腰身僵硬失去了知觉,神形也逐步恐惧,后背湿了一片也不知,好在皇上往椅子后背靠了下,没真打算计较。
“福喜啊,过来。”瑞德帝手指点着身边的坐椅。
“这……”
苏福喜诚惶诚恐,正欲下跪。
“朕没多少日子了,咳……”
苏福喜一个眼神,小太监端着小米粥连忙退出寝殿,他两指按着瑞德帝后背的某个穴位,时轻时重按了好一会,瑞德帝脸色由青转白,止住了咳嗽声。
“福喜,朕闻到蚕豆味了。”
瑞德帝猫着腰,在苏福喜胸口用鼻尖蹭了蹭。
苏福喜临危不乱,面不改色道:“姜太医说不能吃。”
“你怀里揣着呢。”
“您闻错了。”
“错不了。”
这两个月,想啥不能吃啥,瑞德帝嘴里淡得口水都是苦的,他直起身板对着口是心非的老太监眯眯笑着,提过好几回想吃蚕豆,都被苏福喜老泪纵横劝阻了,没想到这个老家伙随时揣怀里,难不成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
很快,两个老头对着一包蚕豆,你一颗我一颗像小孩子一样吃得满嘴留香。
“外头怎么这么安静。”
自从皇上病了,好几次半夜醒来问苏福喜,这皇宫怎么连点声音都没有,感觉不像人住的地方,苏福喜对上皇上混沌的眼神,不免心酸。
因为站着的原因,看到一个迟暮老人满头银发乱糟糟的蓬在头顶,嘴角还有口水,伺候了这么多年,居然有了陌生感。这哪能是当年那个气宇不凡的九皇子,哪怕发配汝州都不曾半点狼狈,却敌不过岁月呐。
苏福喜让手底下的太监没事别干站着,多和身边的人交流。寝殿外,已经很久没像今天这么安静过了。
苏福喜回:“是宁王回来了,他呀,王府都没去,直奔宫里看皇上了。”
“他舍得回了?”
老太监知道自个儿主子气性大,附和道:“跟皇上年轻时一个样,出了京就舍不得回。”
“你呢!承着浸月的好,倒不必帮南修说话。”
“老奴哪敢。”
“叫他进来吧。”
晏南修穿着英姿飒爽的戎装进来时,瑞德帝突然有种感觉,他不像浸月了,那道目光那么有力,那么坚定。
两人对视一眼,瑞德帝看到年轻活力的儿子,有一种英雄迟暮和壮志凌云的对比感,忽然恍悟这个儿子他掌控不了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
晏南修把治理水患和处理部分官员的原因都说了一遍,接着平铺直叙的说起迟迟不归的理由,瑞德帝不知在想什么,手指不断摩搓着掌心里的玉雕,还时不时点点头。
明显心不在焉,晏南修一眼识破,没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寝殿的温度比外面高太多,他浑身热得慌,取下头盔,解开大氅搭在手上。
“父皇,想听什么?”
晏南修用了一种不轻不重的语气问,听在瑞德帝的耳朵里却像戏谑,想听什么?这么多年了,不管谁都不会再对他敞开内心,只会说哄他高兴、说想听的话,高处不胜寒啊!
瑞德帝看他把大氅脱了,棉衣包裹着宽厚的胸膛十分有力量,浅色的瞳孔本应该非常明亮,在他脸上却幽深又脆弱,好像懂他为何不像浸月了,浸月一双含情明亮的眼被他毁了。
瑞德帝不大高兴的问:“外面还下雪吗?”
“下……”没头没脑的问话,晏南修拿不准,回答得很温吞,父子两这种干巴的对话也令他头疼,也不知父皇想听什么,刚才一路进来,没看到工匠,为了缓和气氛,他随意地问:“今年不办赏冰宴?”
瑞德帝记得晏南修第一年进宫,那年赏冰宴是为他择秀办的,他接下来几年不是在外打仗,就是软禁、外出……回京都这些年没过过几年安生日子,对宫里的事自然不是那么清楚。
“不是年年办。”
晏南修觉得不可思议,“特意为我办的啊。”
“也不是。”
瑞德帝双手的拇指同时轻轻按着那只玉雕,是一只鹰,半个掌心大,没有一点杂色,眼睛和嘴非常传神。
晏南修走出来时,苏福喜马上迎过来,“你们难得聊这么久。”
久个屁,晏南修没看他,也没说话,朝着宫外走去,心情澎湃的走了出去。
“宁王,您陪皇上用个早……”
老太监聒噪的声音在身后,被夹着雪花的冷风吹散了,晏南修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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