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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开着那辆勇士车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军队撤退了”,顾胜兰回到家后第一时间向家人透露了这一重磅消息,听到消息的李海和孩子们瞬间炸了锅。反观顾伯却平静的多,他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切。顾伯拿出一张地图平铺在桌子上研究了起来,他那沉着冷静的表情仿佛在告诉几人他早有计划。
几人凑了上来,看见地图上有许多手绘的标记和日期,顾伯在图上详细的写出了几种紧急预案。由于顾霈跟他在柳州的朋友失联,先前制定的逃亡计划也就随之告吹,看得出来他在很久之前就开始计划这一切。
他看着一脸茫然的几人,让他们保持冷静,他说自己另有计划。李海和弟弟慌忙跑回房间打包行李,顾伯却叫住了两人,原来这个鬼精的老头早就让顾霈打包好了行李,还含沙射影的向他透露过这一结果。所以当他听到军队撤退的消息时,情绪反倒显得比别人沉稳。他虽然害怕,但是他们知道这是事态发展的必然结果,这是他和父亲私下就预测过的。
李海向顾霈抱怨,他质问他为什么事先知道真相不告诉自己,而顾霈却以担心引起恐慌为由搪塞了他。这让他气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现在木已成舟,知道真相的早晚已经不重要了。
顾伯向李海和顾霈陈述了自己预测的结果和逃亡计划,加上他们昨天取回的药品和食物,这正好扣上计划的最后一环,这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预想进行。
清晨,一则惊天动地的消息席卷了县城: 军队撤离了!
隔离区里的人们不敢相信。
事先得到消息的顾伯一家很早就起来准备,他们都换上了秋装,顾伯穿着贴身背心,外面则是一件棉质较厚的格子衬衣,这件衬衣会让他看起来年轻一点。
一家人默契的进行着最后的收尾工作,顾霈也在对他的摩托车进行最后的检查和擦拭。
广场上,十几辆卡车和大巴车从街尾浩浩荡荡的开来,他们将负责民众疏散。宪兵、陆军上校和警备队队长这次都来了,数百名穿着迷彩服背着枪的士兵开始挨家挨户的通知民众疏散,这次是强制性的。这才让小城里的民众相信。接着,数千人沿着士兵规划的路线提着大包小裹登上了离乡的汽车。
对于民众们来说,安逸的日子已经成为了过去时。
“隆隆隆!” 「轰炸机飞过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 李海问道,他抬头仰望着天空。
“是轰炸机。” 顾伯拿着手提包走来。
“他们好像在投放什么东西,那是什么,是传单吗?” 顾霈也仰起头问道。
黑子突然蹦了起来,它呲着牙,朝天空吠叫,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是疏散传单,它们一张张如雪花般从高空飘落,散落在各家各户的院子里和大街上。
“哥,你快看!” 李江捡起一张传单递给哥哥。
李海接过来看了看,一张A4纸印制的宣传单上面印有五颗导弹标志,下面写着几行疏散警告。上面列举了空军可能会投弹的几座主要城市,并且声明其轰炸的目的是为了“清理感染者”,希望隔离区的民众能够在看到传单后尽快撤离。
“他们要轰炸这里,没搞错吧?” 李海拿着传单,疾言厉色地说道。
“这是军方制定陆沉计划中的一部分,「大清理」,他们会在疏散工作完成之后,将感染区域化为灰烬。” 顾胜兰哽咽道。
李江哭了起来,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事实,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家乡化为焦土。顾胜兰尽全力安慰着他,可说是安慰,两人却都哭红了眼眶。
“你在想什么?” 顾霈用胳膊肘怼了下李海,问道。
“没什么,我在想达尔利和殷澄,我打心底可怜他们,刚过几天消停日子就又要踏上亡命之旅。”
“有那个功夫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再说了军方统一疏散民众又不会落下谁,别操那个闲心了。”
李海发出叹息,转而将矛头对准顾霈,抱怨他没有将事情真相提早告知他,如果能提前获得消息,他本有时间能去解决更多问题。而顾霈却自持己见,他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不想把消息提前透露给他,只是不想让他担多余的心而已,并不是故意隐瞒。两人胶着了半天,谁都没有做出让步。
“我们该出发了!” 顾伯站在门口朝几人喊道。
两人互相拍了下对方胸口,这是他们特有的肢体语言,代表暂时停止争论,每当他们不想再为一件事情争吵的时候就会这么做。
顾伯开门上车,发动了引擎,李海坐在副驾驶,顾胜兰和巴郎、李江坐在后排,黑子蹲在后斗里,顾霈则骑着他那台越野摩托在前开路。
一家人一前一后开车缓缓驶出小巷,街道上邻里邻居都在做着最后的道别,各家各户的人们都在往车上搬运着行李和包裹,谁都想提早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我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还没见到过这种场景。” 顾伯看着打包行李准备逃命的街坊邻居,心里不禁发出感慨,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见他们了。
「桦南县以北十五公里处,以驶出德县七十五公里」
黄昏时分,顾伯一行人开车沿着军方设立的路标一路驶上了71号高速公路,这是一条近路。走这条路顺利的话,今天晚上他们就能驶出热河地界。可现实总是事宜愿为,前一秒还有说有笑的几人,下一秒就皱起了眉。
前方路上就出现了犹如长龙一般的汽车尾灯,无数车辆堵在71号公路上,眼前这条路虽然还算宽敞,但是无法同时通过这么多密密麻麻的车辆,道路此刻变成了停车场,每辆车都进退两难。
“见鬼,怎么堵这里了!” 李海又急又恼。
这时,顾霈骑着摩托车折返了回来,他来汇报路况。
“前面有节火车脱轨了,车厢横在了路中央,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过不去了。”
“前面还有没有其他路可走?” 顾伯问。
“没有,只能等军方的人来处理了,前面都堵死了。”
“你去前面盯着,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们汇报。” 说着,顾伯递给顾霈一部对讲机。
“注意安全。” 顾伯嘱咐道。
顾霈点了下头,他戴上墨镜,骑车向前方驶去。
在高速公路上拥堵。都是那脱节的火车惹得祸!成群结队的汽车像长龙一样在路上堵塞,一眼望不到头。对于司机和所有的被堵者来说,只能用苦字来形容。
一时间,汽车的喇叭声不绝于耳,还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四周还不时传来司机们的咒骂,超长货车发出像轮船的汽笛声沉闷而又揪心。
“看来今天是走不了。” 顾伯拿起发黄的茶水杯,在嘴边吹了吹。
“我们今天不会要在公路上过夜吧?” 顾胜兰疾声问,她显然不适应在野外休息。
“我看今天是很难通行了,总之做好睡睡袋的准备吧。”
“这里简直就像坟场。” 巴郎看着一望无际的汽车长龙,感叹道。
此话一出,几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巴郎,他的话让几人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你们饿了吗,我去拿点吃的过来。” 顾胜兰率先打破气氛说道,她不想让大家陷入没必要的恐慌,在她看来这是在自己吓自己。
“姐,我跟你去,正好下去活动活动。” 李江开门下车,朝车后跑去。
“李江,在你姐视线内活动。” 李海叮嘱道。
“哎呀,知道啦。” 李江不耐烦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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