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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感多疑的张浩犹豫了半天后才勉强接了这钱。
但是一回到家里,张浩就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业主是不是害他还是怎么着。
不仅如此,张浩在上班时还不放心地象高音喇叭一样把这事跟同事们一个个都说了。
大家都知道张浩“胆小怕事”,但在监理过程中是从来也没向谁伸过手的,而这次业主的主动给出红包的行为多半是发自内心的一种自愿行为或是出于感激的情绪的一种表达,所以就不住地“安慰”他、“开导”他。
但张浩却似乎已经陷在自己设计的怪圈里出不来一样,经常有人没人照样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这钱收下吧,怕是陷阱;不收吧,怕业主报复。。。。。。
张浩就这样一天到晚都是一副紧张兮兮、忧心忡忡的样子。
一把好弓,如果长时间绷紧的状态,迟早是会断裂的;一个人的神经经常处于绷紧的状态,人的大脑也会出现紊乱的!
所以张浩这么日积月累下来就患上了“郁闷症”。
从此,张浩变得喜怒无常,自己过得这么“艰难”,对家庭的担当自然时有时无的,但是对快要上小学的儿子在幼儿园的学习却又极其“敏感”。稍有考试考得不好的,轻则骂,重则打,而且越是考得不好,“下手”越是重。
要说去东莞打工,那也是一年多不到两年前从医院出来后的事。
(一百二十一)
女人正说到兴头上,房门锁有从外面开动的声音。
“肯定是张浩回来了,你们老同学说话帮我注意点,他这人比较敏感。不然他就老是怀疑我在背后说他的坏话。你们走后他肯定跟我没完没了的,算我求你们了。”嫂子一看这情形,马上停止了刚才的唠叨,慌忙向强超、强卫兵边提醒边使眼色。
“嫂子,莫要这样子的,我们肯定会注意到的。我们俩只是来串个门而已,绝不会带你为难的。”强超会意,轻声说着,人跟着站了起来。
“张浩!”强卫兵看到进门的人正是张浩,不由得大叫一声。
这一叫把个张浩吓得钥匙都丢在了地上,一脸惊惶失措的样子!
“怎么不认得了?老校友,风流王子!我们不是同班你坐我的前面一排的么?我是强超啊!”强卫兵有点小激动,笑着迎上去。
这么多年了,张浩一直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刻意地回避所有有可能接触到同学或校友的机会,这会儿不但见到了而且还是俩个同学,居然还都在自己的家里,那么吃惊的程度自然是无以复加的。
女人看到这种场面,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局面,硬是双脚一拐一拐地赔出笑脸来接下张浩拎在手上的一大包熟菜。
张浩等老婆拿走了手上的东西,似乎这才缓过神来,悠悠地望了老婆一眼,充满着责怪,再回头挤出一丝微笑道:
“噢,我说是谁呢?原来真是俩老同学老校友啊!(面朝女人)重要客人来了,也不知
道将屋里好好地收拾一番!哎,让两位老同学见笑了,也怪我这些年混的太差了啊,没个像样的房子啊!其实我那年毕业跟强勇他们去了深圳龙岗的,当时也就你们俩不知去向呢!哟,你们俩个当时在学校名气多大啊?‘三强两颜’呀,哪个听到不是如雷贯耳啊?!哈哈哈。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面,今天却一齐来光临我的寒舍,也算是给我的小庙蓬壁生辉了啊!还一来就是两强呢,差点三强就齐了。咦,倒水了没有?(目光向嫂子一扫)”
“哟,浩子你这么多年一点没变啊,嘴巴还是这么能说会道的啊!我们几个都是老同学就别客套了。浩子你也真是的。这么多年了,其实我们几个还都呆在同一城市呢,硬是没有来往没有联系的啊!你小子不是说跟着强勇他们去了深圳后来又去了东莞的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这来无踪去无影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啊。”强超虽然刚才通过嫂子已经大致知道了张浩的行踪,“明知故问”无非是想解除张浩对嫂子的疑问罢了。
嫂子看到张浩扫过的目光,不由得机灵地拖着腿挣扎着起身又要准备去端茶倒水了,但这一次被强卫兵及时用手使劲地挥舞着示意不要起身而只好作罢。
“说起来惭愧啊,俩老同学,我张浩在深圳、东莞都没混出什么名堂来,所以现在还是一贫如洗的,哪象你们俩?!卫兵,你可是咱班上职业规划最好的一个了,直接当公务员,端个金饭碗,可是一点弯路都没走的哟。强超的事我也略为听说了一点点,大起大落的,那年回滨江开厂我在电视上还见到过你的呢!只是不好意思去找你而已。哎,人生如梦,一晃差不多就毕业十年了,你们都是满满的收获,我呢?还不是象当初一样的两手空空?”张浩边作“总结报告”边苦笑着摇头,显得有点自卑,临了头都抬不起来了。
“浩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啊!人生无常,都是靠些机缘巧合来的!说不定哪天有机会来了,你小子抓住了不就一下子上去了啊?!你又不比我们俩差什么,说不定你小子还会‘后来居上’呢?!现在混的好坏,只是眼前的事而已,最重要的还是我们三个都是老同学,走到哪都改变不了这一事实,对不?三年同睡一间宿舍,那种感情是花多少钱买都买不到的哟!你们说我说错了没有?哎,我们今天啊,也是碰巧啊,我跟浩子你说几多年没联系上啊?居然在路上碰到了的!接着又碰到了深入浅出的强超。不过,我最关心的还是侄子的事。哎,浩子呀,我们都知道你心里一定会很难过,但伤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节哀顺变吧!”强卫兵站了起来,本想客套叙旧,打消张浩的自卑心理,但是话说到一半,就想到了今天来的目的,于是开始转移了话题。
“痛失爱子,浩子你要节哀顺变啊。”强超低着头,轻拍着张浩的肩膀。
“都是这小子自己不争气,他要走,我也挡不住的。”张浩强忍住泪水,保持着强硬。
“小孩子才多大?他哪有什么世界观人生观啊?可以说这个年龄段,家长和老师基本上就是他们的全部了,如果家长和老师都同时给他们压力,一般的孩子都会受不了的呀。我小孩就是这样,所以我也怕他胡思乱想的,一般不敢给他提什么要求的。浩子,我这不是批评你和嫂子啊,孩子就是孩子,学习固然重要,他们的童年快乐时光也不能少啊。”强卫兵接过话茬,他想不留痕迹地“开导”一下张浩。
强卫兵的话说完,就顺便观察了一下张浩反应的同时,瞄了一下嫂子的表情。
一直默不作声的嫂子,及时回应给强卫兵一个理解的微笑,尽管这其中充满着苦涩。
“浩子,卫兵说的一点没错,真的是这样的哟。你小子再怎么样,已经成家立业了,我呢?快三十的人了,翻来翻去地到现在还不是单身一人啊?我要是为此自卑,那不早就不想活了?哎,我觉得就象卫兵说的都是机缘问题。你想下,就算孩子们很争气地几年后考上了一所好的大学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要靠他们自己为人处事来混社会啊?我们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到了社会,有没有发展主要靠的还是机遇和自己的后天努力吧。”强超不想这屋里总是弥漫着悲观的气氛,就着强卫兵的话,也开始给张浩敲敲“边鼓”。
强卫兵和强超“轮番上阵”,转换着说话的“话题”和“份量”,怕的就是不小心刺激了张浩不知道的哪一根“敏感”的神经。
这些招术虽然老土,但还算贯用,性格乖张的张浩听了半天也没有马上要“发作”的迹象,而是沉默了半刻,才缓缓地站了起来,悻悻地嬉笑道:
“我知道大家都是在关心我和我的家人。哎,实在不好意思啊,我这个家长当得很不够称职,什么都弄的一团槽的,有点让老同学们见笑了。”
“哪里哪里?我们俩还不都是这样子的?浩子,你千万莫要乱想的啊!不管怎么说我们毕竟是老同学嘛,我们希望大家彼此都能过上好日子啊!”强卫兵忙接话头,继续安慰道。
“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的,说不定我们也有许多不及你浩子的地方呢。最起码的一个不争的事实,也是我的短处啊!跟你们俩都一样的是我们三个都快奔三了吧?不一样的就是到现在我连个老婆都没讨上呢!我要是天天跟你们几个比,我还能有勇气活下去啊?不谈这些了,人生就是无常,大肠包小肠啊!”强超也帮着圆场,不惜再次拿自己开涮。
强超也跟着继续“开导”起张浩来,不过在说话的无意间抬眼一看,张浩这屋子里供奉祖先的龛位怎么那么熟悉啊?!定眼一看,真是的呀,他家供奉祖先牌位准竟然跟自己家的格式对联竟然会是一模一样!不禁话题一转“斗胆”一问:
“浩子啊,你不是姓张吗?怎么你家的供奉龛位跟我们姓强的这么像啊?”
“哟,强超,你观察的挺仔细的嘛!没什么,我们家祖上本来就跟你们一样也姓强的。听我老妈生前说,我老爸那一辈一开始也姓强的,他走的早,我妈为养活我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把我改他的姓了。”张浩边看看大厅的上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边笑着应道。
“原来是这样的啊,不好意思,不该又提你的伤心事了。”强超忙不迭地道歉。
“没事没事,说起来我们几个还真是有点渊源呢,最起码五百年前就是一家人嘛!哎,没想到还真的都是强家的子孙呢。”强卫兵笑着插话进来。
“哎,你们两位老同学啊,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几个也难得相聚一场,今天就在我这儿吃个便饭,熟菜我已经买了。以后啊反正现在你们知道我家的门了,有时间大家再出来坐坐,大家没事相互客串一下也好啊。”被开导后的张浩似乎又恢复了在校时的音容笑貌。
“浩子,吃饭就免了吧?我们俩其实住的地方离你这儿也不远呢。你说的对,门已经找到了,还怕后面不上门啊?!不过,我今天也有点事等会儿约了一个人的,改天有空再好好聚聚吧。侄子的事,你跟嫂子俩都要想开点,既然去了就让他安心去吧。”强超站起身说罢一摆手,便要往外走。
张浩见状忙站起来,要挽留大家,结果被强卫兵挡住了。
强卫兵严肃而又认真地对着张浩,双手合十,意思是不要惊扰离去的小孩的样子。
“哎,好不容易聚到一起了,两位老同学赶巧还都有事,哎呀,好吧,我也不强留了,免得耽误你们正事要紧,下次可不能这样哦。”张浩跟在他们的后面送出话来。
强超和强卫兵边往楼下走边向示意张浩留步。
快要楼梯的时候,强超突然想起了什么,一看手机,极其夸张地叫起来:
“啊哟,早超半小时了,麻烦了,我约的人说是在这附近的金迪茶楼见面的,也不知道人家还有没有耐心在等?卫兵,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吧?不如跟我一起去金迪茶楼坐下,顺便帮我把下关,中午一起吃个便饭的嘛。”
“这样不好吧?我想起来了,我的大舅哥可能一会儿到我家来玩呢。你的场面不是我不想衬就能衬得了的哟。强超强总,我这人有职业病的,一到场就好像在审犯人一样的呀,万一见到你的贵宾,我的职业病又犯了,不小心把人赶跑了岂不让你强总损失大了?不好不好,我还是自己走的为妙,不趟你这汤浑水了,哈哈哈。”强卫兵很会看场面决定自己的进退,听强勇这么一说马上就笑着摆摆手,眼睛却在搜索着自己的车子停放的位置。
“噢?是你大舅哥强所长啊?你多留他一下,我这边忙完了就马上赶到你家里去,我得当面多谢他一下。几次了,都是他明里暗里张罗着帮的忙!我强超欠你卫兵的就大恩不言谢了,再欠你大舅哥的我就受不了了,而且还这么多!卫兵,你可千万要帮我这个忙把你大舅哥留住啊,晚上我肯定会拎着一瓶好一点的白酒上你家跟他好好喝一盅的,你也跑不脱的,我们几个不醉不休!”强超看强卫兵执意要走,而且还是为了自己的大恩人强所长而去的,不禁“怦然心动”,哗地一下开出了自己的许多“白条”来。
“那等你的事忙完了再说吧!我也不知道他会呆多久的哟,不过我会尽量让他时间呆得长一点,最好等你的酒来了才走啊?!够意思了吧?我的强总。”强卫兵找到了自己的车子,边上车边冲着强超开玩笑。
“真的呀?老同学,今晚千万莫要让我留什么遗憾啊!平时让我去专程登门拜访你大舅哥也是假话,我知道你们公检法有身份证的人平时都非常谨慎的。只怕我请他都请不动的呀!这次到了你家,你可要成全一个你这个老同学哟!”强超也半开着玩笑,试图把强卫兵“拿”住,这样他才会下力气把强所长“留”住啊。
强卫兵没有回话,车子一发动就噌地动身了,心里却暗想:这是我以前认识的强超吗?他怎么变得这么世故、这么心思慎密了呢?
强超等强卫兵的车子一走,马上就掏出手机,边走边再次拔通了浩浩的电话。
奇怪的是,浩浩的电话响了几十秒,居然又是没人接听。
强超三步两步就窜到金迪茶楼门前,但并没有立即进门。
是啊,对方没接电话,会不会因为等的不耐烦走了呢?如果是这样,那就是自己的不对和应该承受的损失啊。所以,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得继续打电话,直到打通,哪怕人家真是这个理由,自己起码道歉一下也安心点。
强超正准备再次拔打电话,冷不丁从自己身后挤进来一个人来。这个人虽然头没抬一下就进去了,但强超从背影很肯定地确认:此人就是张浩。
这小子丢着家里的饭菜不吃跑这儿来干什么呢?莫不是想要在这儿“私会情人”吧?
强超的好奇心驱使着自己身不由已地尾随着张浩走进了茶楼。
只见张浩向前方环顾了一下,马上就选择了一个空位置坐了下来,然后边掏手机边向后张望了一下,可能是要打电话约人了。
强超生怕张浩知道了自己在“跟踪”他,等他眼睛扫过来时,先是用手一挡脸部,然后就近找了个偏僻位置,身子一矮就坐了下来。
强超刚一坐下,自己的手机就响了,提起来一看,哟,正是浩浩的呢,于是一点接通键放在耳边,马上就听见电话那头传出了声音来:
“你好,强总,请问你到了没有?我已经在金迪茶楼的八号位恭候着哟。”
“我到了到了,也是刚刚才到的,你在八号位啊?好的,我马上找找看。”强超说完便挂了电话,开始找起八号位来。
咦,那不是八号位吗?强超挨排“顺藤摸瓜”,终于找到了八号位的大致位置。
可是,当强超靠近八号位时,立马傻了眼!
这八号位上不是坐着自己刚才跟踪而来的张浩吗?难道他就是这次跟自己提前相约的那个QQ网名的浩浩。
为了证明这一点,强超走到八号位附近,故意大声喊了一句:
“浩浩,你在哪?”
只见张浩立马象弹簧地兴奋地跳了起来,随着他一回头,原本准备热情地与超强农家乐公司的面试人打招呼的脸色顿时僵住了。
“啊?真是你啊?张浩!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啊?我东找西找,找了半天,原来我要找的施工员竟然就是你,浩子!早知道这样,我刚才在你家的时候我们就直接聊下呗!”强超嘴上“啼笑皆非”客套连连,心里却犹豫不决的。
一个家里搞得这么乌烟瘴气的人,能够把现场管理重要的施工员角色扮演好吗?
“哟!来来来,老同学强超强总你快来坐!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原来超强农家乐的老总就是你啊!强超。超强倒过来不就是强超吗?我应该之前能够想得到的啊,真是木鱼脑袋!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呢?!强超。我的网名浩浩其实也挺容易让人想到我的名字的哟!哈哈哈,我们俩不愧为是企管学校一个模子整出来的啊!连犯错误的样子都是一个套路的哟!”张浩站起身,一边拉住强超的手往里面位子上请,一边不断地剖析着之前相互之间的网名中的种种“漏洞”。
强超觉得张浩说的挺有道理的,就苦笑着说了一句:
“哈哈哈,浩子你算是参透了这个世界的奇思妙招了啊!怪只怪我们俩都慢了半拍哟,现实生活总是有许多惊人的相似,只是我们没有仔细观察而已。”
“是哟,我充起量就是个‘马后炮’而已。广告不是说了吗?一切皆有可能。网上不是经常流传着类似的搞笑的段子吗?说是楼上单身的大妈化名‘小花’与楼下的另一个已婚却花名‘潇洒王子’的大妈网恋了几年,最后到‘谈婚论嫁’阶段约出来见面,结果两人都傻了眼!现在是网络时代,虚拟的网络世界充满着变数,我们也要与时俱进啊!要不然就分分钟会被淘汰的哟!”张浩“借题发挥”一小把,有实有点自嘲的味道。
“不愧是从东莞回来的工程精英啊!浩子,我们虽然是老同学,但我一向讲究‘亲兄弟,明算账’哟!我们超强农家乐项目虽然不大,但它却不是我个人的,说白了就是我们村的集体项目。所以你能不能做下去,不由我一个人说了算。但是你能不能去试一下,我可以说了算。我把丑话都说在前面,同等条件下,我们肯定优先用你,但你小子要是不够条件或做不下去的,也不要怪我这个老同学到时不给面子的哟!毕竟我要对全村的百十号股民们负责人。”强超直奔正题,率先给张浩划出了道道。
张浩闻言,马上收敛了笑容,认真地说道:
“老同学,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实际上是连遭打击的。要是再不好好珍惜这样的机会,我以后回滨江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哎,不瞒老同学你说,之前我在东莞一时鬼迷心窍,玩弄了一个叫颜欢的学妹,听说还是我们低一届的校友呀,她姐姐就是财会系的那个对强勇很有意思的那个,叫什么颜静的。哎,栽在这个女人的手上,家里的负担本身就不轻,现在还不得不为她打一辈子工了。”
张浩此言一出,强超脸色大变!
强超知道这浩子肯定还不知道跟颜欢的姐姐,也就是颜静那一段刻骨铭心但又不堪回首的情感历程!他所说的都是“无心之过”,但他说这些风流韵事的时候,好象说笑话一样地轻描淡泻,仿佛那些事情好和坏都成了他“炫耀”的资本!
强超愣了半响,看张浩一旁还有点小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就想“打击”他一下:
“好你个浩子,这么多年了,还跟在学校一样风流成性的!这不就是对你的一种惩罚吗?不是老同学我要说你啊,天下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小子占了别人的便宜,还想拍拍屁股走人?颜氏姐妹那俩朵姐妹花可不是好惹的哟!她们俩可不是单纯好看这么简单,一个比一个有心机,你小子碰上她们俩栽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强超说这些话还是保留着一定的分寸,也怕张浩会产生“联想”的,一旦扯到自己的头上,那今天可能场面就不好看了,那还谈什么面试不面试的,恐怕直接就“兴师问罪”了;而自己也不得不为此提前“打道回府”了。
强超的话一说完,原本以为张浩会“过过脑”好生地“回味”一下这其中的意思,谁知他马上就急眼了,直接大倒起苦水来:
“哎,我哪知道这么多啊?也就是看她长的花儿一样,思想又单纯,就冲动了。原本只是想玩玩而已,谁知道她还较了真,硬是通过DNA鉴定把肚子的孩子的抚养费由法院判给了我!这其中最可恶的就是咱们同届你班上的那个叫颜如玉的!可不就是你们三强两颜的那个一颜的,馊主意太多,本来我不同意搞什么DNA鉴定,她颜欢也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结果这个叫颜如玉的鸟女人居然捡到我喝水的矿泉水瓶偷偷拿去鉴定了。哎,害得我这以后的每个月都损失两千块啊!”
张浩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看到强超的表情。
也难怪,“三强两颜”“蔚然成风”时,张浩在滨江企管学校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而这一次对颜欢犯下如此大错,有神一般存在的颜如玉出手,他栽了一点也不冤枉啊!
(一百二十二)
张浩跟三强中的强卫兵、强超开始“过招”,难免就产生了交集。
三强中的另外还有一强叫强勇的,张浩就一直没有来往吗?
其实不然。
当事人之一的强勇当然“记忆犹新”!如果张浩还算有点良心的话,那他就应该记得:在自己六年前被人带进传销组织的时候,实实在在地把当时还在深圳的强勇这个老同学从深圳忽悠回来,差点被狠狠地坑了一把。
那是一个雨天的早晨,强勇还在床上,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
强勇爬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原本不想接的,因为近段时间电信、移动贩卖个人的信息太频繁了,自己的手机号经常莫名其妙被陌生人拔打,不是买房的就是买车的,甚至还有上门提供服务的小姐。但是这次一看却是滨江的,就更加奇怪了。
自己的手机号在滨江除了老妈、老婆和孩子强劲知道以外,应该说不存在第四个人知道的啊!难道是有人从她们中的一个人那找到的号码?这个人找自己还真有事?
强勇犹豫了一下,直到电话铃快要收线了,才勉强地将手机接通了。
“啊哟,总算接电话了?别告诉我你不是强勇啊!知道我是谁么?邻班的还跟你们一起去的广东深圳天明家具厂的那个大个子啊?”电话那头传来似笑非笑的声音。
强勇一听,马上就知道是谁了,却故意装着还不清楚的样子,有气无力地应道:
“啊哟,让我好好想想啊。这几天累坏了,你不会是张平吧?”
“看来,跟哥们的感情一点也不深啊!这三年也是白睡一个宿舍的啊!什么张平?我是张浩好不好?!你小子怎么大白天的这么累?是不是被哪个富婆刚刚收拾了哟!哈哈哈。”张浩笑着自报家门,也不忘记“损”一下强勇。
“切,你以为真的是这样子的啊?人家其实早听出来了,只不过想调戏你一下而已。天明厂一别后,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你小子躲在哪去闷声发大财去了啊?你怎么晓得我的我的电话号码呢?这可不是以前我们在一起用的号码哟。”强勇觉得没有装的必要了,顿时恢复了正常的状态,跟着抛出一连串的问题来。
“哼,莫要拿我开心了!我能怎么样?学不过你也混不过过,最终还不是乖乖地回滨江来了?!我可是听说你小子在外混发达了啊,现在找你小子好象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啊!我不是今天无意中碰到了弟妹才搞到你的号码的吗?只怕有什么好事也难跟你分享了!”张浩两句就轻松地化解了强勇的疑问,临了却故意抛出一“橄榄枝”。
“切,是不是真的啊?你小子什么时候有好事会想到我哟?凭我对你的认知,只怕你小子早独吞了吧?我看你小子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不定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吧。”强勇笑着挖苦一番。
其实,说实在话,当年在天明厂那阵,强勇虽然与张浩在一起工作了一年多时间,但对张浩并不算太了解。所以,现在所说的话多是试探性的。
“你小子总把我张某想象的那么不堪!哎,不是自己一个人搞不定吃不下来,不是看到你一直呆在深圳混的人模狗样的,我还真的不想花这个心思了!说正经的,哥们改行了,搞工程了。托你的福,最近运气还不错,刚刚接到一个稍为大点的工程。你知道的,之前哥们哪里搞过工程啊?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就托人走关系给弄了这么一个好事来。我知道你这几年买了房身上也没有什么钱的,弟妹搞个装修公司也只是混个嘴饱。放心,我打电话给你不是要借钱的,我只是希望你能抽时间过来帮我把一关。至于来回的费用嘛当然都由我出了,事成了,我还按一定的比例给你抽佣金的,你看怎么样?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既成全你自己,也算是帮下老同学翻个身了。”张浩这次并没有揪住强勇对自己的“奚落”不放,而是以退为进地在强勇面前呈现了一个美好的“不容有失”的“契机”。
张浩的提议这大大出乎了强勇的意料。
强勇虽然不知道张浩一别天明厂后究竟干了些什么,但按他现在说的这事开出的条件搁谁头上都不免有点心动啊。
不过,强勇算是比较谨慎的那种了,他思索着犹豫着,半响没有出声。
“哎!还是被我说中了不是?你小子就是从来不拿我张某当朋友看啊,这么点小事还扭扭捏捏的,我张某虽然混的不怎么样,但几时开口求过你强勇?什么‘三强两颜’的,不会都是浪得虚名吧?”张浩见状,马上调整了“策略”,顺势来个“请将不如激将”。
这一招,还真是管用了。
强勇被张浩的几句话套住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回滨江帮张浩把把关。
强勇答应张浩回滨江,并没有将这事及时“上报”老婆颜之夏。
强勇是这样想的:自己一说不要紧,为同学免费跑一趟可能老婆就不怎么答应。再说家里的事多了去,也没看到自己为哪一件事单独跑一趟的。
所以,强勇决定悄悄地回滨江一趟。
这事如果成了,就当是给自己出个差放个假,然后再顺便到家看一下老妈、老婆和孩子,也算是给老婆一个惊喜了!如果事没有成,就当一切什么也没有发生。毕竟老婆现在的欢笑公司装修业务也比较繁忙,还有个女儿强劲的学习需要时不时去“辅导”一下的。
所以,第二天下午,强勇便坐火车趁着夜色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到了滨江。
这当口,张浩也没闲着,生怕一个土生土长的强勇走错了路甚至不来似的,左一个电话右一个信息,连催不止。
还别说,张浩提供的见面地址,强勇当真是闻所未闻的啊。
也难怪,这几年滨江的变化也太大了点,出现新的楼盘和新的路址也是正常的。
但滨江毕竟是个小城,所以一下火车就打的士的强勇,尽管在车上绕来绕去的差不多绕了半个小时,但最终还是找到了张浩所说的那个地点。
强勇一下车,就远远地看见张浩正西装革履的在路边候着呢。
几年没见面,张浩似乎有点变了。但到底变了哪里,强勇一时也说不清楚。
出于礼貌,强勇还是主动地去握一下张浩的手,笑着说:
“不错啊,我们的小浩子现在也已经蜕变成‘硕鼠’了哇。肯定吃了不少单位的回扣吧?小领带打的整整齐齐的,还说我发达了,我看是你自己发达了吧?”
“哪里哪里,我也只是刚起步呀,还望在小弟我事业爬坡上坎的关键时候,你这个老同学能够不遗余力地施以援手啊。”张浩边笑着客套,边用另一只没有被抓的手在向外招。
一辆飞驰而来的士车应声在张浩的脚跟前嘎然而止。
“上车吧,我的老同学强总,请吧。”张浩笑容可掬地象酒店服务员一样彬彬有礼一弯腰,一挥单手,做出一副“恭请”的姿式。
虽然张浩的姿式做的越优雅,但强勇却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点“请君入瓮”的意思。
“还要打的啊?滨江屁大点的地方,有这么远的吗?”强勇有点吃惊,有点怀疑。
“远没多远,打个的,一来是老同学不远千里来在帮我忙,我不能随便打发啊,这样才能以示尊重;二来这儿都是新开发的地方,路都坑坑洼洼的不太好走,打的也只是图个方便而已,还望老同学理解理解。”张浩一本正经地说着,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这套说辞。
强勇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只好上了车。
不知怎么搞的,张浩越是安排得“天衣无缝”,强勇越是觉得心里毛毛的。
这有点不太符合他张浩的性格和套路啊,想必他的背后有个神秘而强大的组织吧?!
想以前在学校那阵浩子哪里不是毛手毛脚、口无遮挡的?!天明厂一别一年有余了,难道人性就变了,他真的就彻头彻尾地换了个?!
的士没有去豪华的酒店,而是把强勇拖到一处似乎还是新近开发的周边一带只有集装箱搭建临时住房的尚在基础阶段的片区。
在强勇的有限记忆中,这一段原来只是一片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啊,什么时候也开始搞了开发了?!看来滨江这小地方连最边缘之处也都在缓慢地发展啊!
“到了,我的老同学强总。这就是我们项目工程办公的地方,条件不是很好,还望老同学能够多多海涵啊。”随着张浩的突然一声招呼,的士车便很应声停了下来。
而张浩等车子一停,便丢下五十块钱,还向的士司机摆手示意不要找钱的样子,然后等强勇一下车就又直挺挺地站在旁边一只手指着要去的方向,一脸职业性的微笑。
强勇虽然对张浩“训练有素”的行为越发奇怪,但还是不动声色地下了车。
强勇警惕地四处看了看。
这是一处什么所在呢?
天色并不算太暗,但强勇看见张浩所说的这个地方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写字楼什么的,而是青一色的集装箱铁皮房。不过,这个样子的是不是更符合工程工地的临时办公的样子呢?再说这好歹也算是在滨江市郊的嘛,能有什么事呢。
强勇开始放松了“警戒”,亦步亦趋地跟着张浩走进了这片铁皮房围成的大院子里。
整个院子空无一人,但却是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看就是管理有方的大公司所为。
“老同学强总,你先在这儿稍等片刻,我去看看甲方的代表现在还在不?如果在的话先见个面谈谈,你觉得怎么样?”张浩突然停止了脚步,回头笑着跟强勇打招呼。
强勇不置可否,也笑着点点头回应着。但心里却在纳闷:甲方的代表有这么勤快吗?大夜晚的还回呆在工地,还会出来跟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自己谈谈?!
更让强勇纳闷的是,张浩一去却是半天不见回来。
难道是甲方代表没在?还是临时出了什么状况?
不会是。。。。。。
强勇本能地感觉出一丝不祥来。三十六计走为上,转身就想往出口撤。
谁知,原来空无一人的出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名横肉飙飞的纹身大汉,他们恶恶狠狠地挡住了强勇的去路。
糟了!自己今天十有八九是上了张浩这小子的当了!
强勇只得原路退回,尴尬地向院子的纵深处疾走,看有没有什么“缺口”可供突破。
一会儿功夫,强勇就走到了尽头。但是令人沮丧的是,这儿从头到尾除了比人高还扎着铁丝网的围墙,什么也没有。
一位西装革履的小伙子似乎早就候在那里,又是一弯腰笑道:
“你是张先生请来的客人吧?这边有请。”
小伙子并不等强勇答话,就连推带拽地将强勇“请”进了不远处的一间大型会议室。
有这样待客人的吗?张浩这小子去哪里去了?这个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强勇满腹狐疑但身不由已地走进了会议室。
哟!外面看不出来,里面居然有这么多人,而且还热闹着呢。
“怎么,哥们,放着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不想要啊?进来吧。”
“不晓得几多人已经发了大财了,你不会这么傻吧?有钱在前面不会捡?哈哈哈。”
“大师马上就要来献策了,别理他了,菜鸟。”
离强勇比较近的几个素不相识之人显出他们的热心肠和不屑来。
强勇一听,马上惊出一身冷汗,这不就是网上公布的所谓传销组织吗?完了完了,自己一不小心居然稀里糊涂地进了这个据说是“万劫不复”的传销组织了!这个可恶的张浩!居然连睡一个宿舍的老同学、一起在天明共过事的工友都不放过!还是不是人啊?!
强勇的表情与会议室里一个个象打了鸡血似地兴奋地谈论着自己的收获的人们“格格不入”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不过幸好没有人顾得上来理会这“天壤之别”的反差啊。
也幸好自己坐在不起眼的最后一排,要不然,强勇相信自己的处境是会很“危险”的。
突然,会议室里哗哗哗地掌声雷动!
强勇机械地跟着鼓掌,马上也猜出这肯定是主角要到场了。
果然,掌声未歇,就走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他微笑着向台下挥手致意。
会议室里的掌声顿时自动消失!人们象经过排练过的一样,齐刷刷地收手昂首挺胸。
现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凝神专注着前方唯一的目标,那就是微笑着的中年人。
啊哟!强勇头一次领略了这传销洗脑的强大气场和吓人的穿透力啊!
“同志们,大家上午好!”中年男子不紧不慢地发出标准的男高音:
“很高兴看到这么多有进取心的同仁们欢聚一堂!我叫张悦,两年前有幸加入安利这个全世界首屈一指的温暖大家庭。安利的营销模式是世界上公认的最为先进的模式,在经济最发达的美国已经运用了数十年,中国目前还处在飞速发展的初期,在座的各位精英的加入,算得上是幸运和先驱!因为现在的我们赶上了发财致富的好时光。”
张悦略一停顿,台下的人们马上“心领神会”地拍着巴掌。
张悦一记优雅的右挥手,台下顿时恢复了平静。
“但是机会总是稍纵即逝,成功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人生努力不努力完全两码事。”中年男子边说边激情四射地从左口袋掏出一钥匙来:
“大家看,我的左手,这是滨江市最好的别墅群信天游山庄的英伦别墅户型的钥匙。你们有些人可能已经知道,那儿的房子起步价就是六百万!这是是我奋斗两年的回报之一。”
哗哗哗,台下掌声雷动!
张悦又是一记优雅的右挥手,台下马上再次恢复了平静。
张悦笑着从右口袋又掏出一钥匙:
“大家看我的右手,这是什么?宝马7C的车钥匙,我这两天刚刚喜提的车钥匙。”
哗哗哗,台下又是掌声一片。
“事实雄于雄辩!只要你能象我这样努力,就能取得象我一样的骄人业绩!因为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张悦掷地有声的最后一句话,赢得了会议室经久不息的掌声!
这样的现场太有感染力了!
强勇觉得传销虽然为政府官方所不容,但它的旺盛的生命力就在于它的“洗脑”手段之高明啊!现代企业管理为什么经常一盘散沙?为什么经常是“有令不行”,管理制度难以落实?关键就在于没有将“企业文化”之花盛开在员工的心尖,也就是说员工没有被“洗脑”!两者的效果差距何等之大,可想而知!
强勇当然没有为张悦极具煸动性的说辞所动,更多的是对企业管理的领悟。想到自己身陷囹圄却能有此收获,强勇不禁失声笑了起来。
“干什么嘛?!不想发财的给我滚蛋! ”马上有人冲着强勇大声地斥责。
不仅如此,强勇的不合时宜的笑声象是引起了会议室里的“公愤”似地,几百号人竟齐刷刷地向自己投过来“怒目而视”的神态。
强勇一下子觉得无地自容,只好顺势向门外“抱头鼠窜”了。
幸亏这下子趁机溜了,要不强勇真没有机会逃得出来。因为搞传销的一个个正在情绪高涨的时候,唱反调的人很容易激发众怒!这个时候,他们一个个恨不得让这种人马上在自己的眼前消失掉!否则情绪一上来,说不定会失去理智地把他撕了才解“心头之恨”啊!
而刚才守在出口处的两个纹身大汉似乎也加入了激昂的情绪之中去了。
所以当强勇溜到出口时,门只是虚掩着的。
强勇怕有人在外面“守株待兔”地候着自己,只好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看到门外空荡荡的,大喜过望,兴奋而又慌乱地一路小跑,还不时来回地张望着,看有没有追上来,有没有的士车开过来。
左等右等,每一分钟对于强勇都是风险都是煎熬啊!
不知等了多久,就在出口转弯处,心急如焚的强勇终于幸运地看到了一个绿的开过来。
那差不多就是自己当下的“救命稻草”啊!
强勇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登上了这辆的士,害得司机还边开着车边满脸疑惑地看着强勇的狼狈样而莫名惊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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