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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
2009年,是颜如玉带带领颜如梅、颜静、颜欢三姐妹“浓墨重彩”的年份。
自从风投公司作为中介介入X型特钢螺栓公司后,也就是券商、会计师和律师的介入,筹备了近三年的上市计划,似乎这才算徐徐拉开了正式上市的大幕。
根据风投公司的要求,由于颜如梅本身已经是注册会计师了,并一直按上市要求在运作财务的,所以X型特钢螺栓公司在很短的时间就顺利地完成了公司的股份制转型,并同步进行了公司注册。公司注册当然包括了基本的公司章程和营业执照。同时新公司全体股东全票通过了申请上市的股东大会决议。
至于经法定验证机构验证的公司最近三年或公司成立以来的财务会计报告,都是自颜如玉接入X型特钢螺栓以来就督促专业的妹妹颜如梅一手一脚办妥的;而颜如梅也没有让这个颇有心机和野心的二姐失望,虽说是考了两年总算把注册会计师的资格证书才考到了手,但现在总算“有了有武之地”。
而按风投公司的规定和要求,相关法律意见书和证券公司的推荐书以及最后一次的招股说明书都是专业机构打包来完成的。
临了风投公司在颜如玉的“督促”下,完成了上市的申报工作。
按照行规,相关部门审批申报的材料和最终准予上市的时间为两个月。而在这两个月的等待期间,公司还是许多“文章”可做。
为此,作为公司财务一把手的颜如梅除了按行规给公司的管理人员配股,还动员公司的一线员工来购买公司的原始股。
“切,上市?就凭我们一颗小小的螺栓?你们这些女孩子想钱怕是想疯了吧?以为我们是三岁小孩啊?!不会是公司资金出现困难了来套我们的钱吧?”
“公司要是真有困难就明说,不要把我们这些埋头做事的人给耍了!”
“以前的老板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害得我们几个月生活费都没了。”
。。。。。。
颜如梅知道自己碰壁了,任凭自己再怎么耐心解释,一线的员工硬就是不相信眼前这么小小的公司会有上市的可能。
也难怪,曾经的这个老板强超赌博输到最后,为了得到一点赌资也用过类似这些的办法。当时的员工是何等地相信强超的啊!结果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颜如梅似乎早就预感了自己的努力是“无功而返”,但是这毕竟是自己的工作啊。
公司上市的事已经进入了流程,正式上市的可能性非常大,但谁也不敢保证百分百说上就能上的,所以颜如梅在做工作的时候,面对质疑也不敢拍胸脯的。这事操作的难度之大,可是谁也不敢轻易跟谁打包票的哟。
当颜如梅把这一情况通报给众姐妹们时,大家虽然无奈但也表示非常理解。
颜如玉的工作基本上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是两个月的等待。
而这个时候的东莞正值秋末初冬,空气干燥而清冷,但还不到开空调的时候,一向长发飘飘的颜如玉,每天晚上洗头,湿漉漉的头发放在枕头上一夜,到第二天醒来时,还是沉甸甸的湿,不觉有点心烦。
是啊,一直压在自己心头的上市工作总算已经有了眉目了,颜如玉一直绷紧的神经随之松懈了下来,人也变得百无聊赖起来。
颜如玉决定到附近的理发店“收拾”一下自己一直没觉得现在才觉得的“心头之患”。
“美女,现在流行短发。你不妨剪个短发吧,好样看起来多清爽利落啊!”颜如玉光顾的一家新潮理发店的年轻发型师边捣饬着颜如玉的一头长发边笑着建议道。
颜如玉当然知道,改个短发非常容易。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对自己留的长发如此眷恋和难舍?
看到颜如玉犹豫不决,发型师也再坚持,只是微笑着做完他的流程。
理发师的捣饬让颜如玉好了一天,但是第二天相同的问题又来了。
颜如玉犹豫了多日,终于在一日又一日地横在湿漉漉的枕头上的纠结中下了决心。
湿漉漉的长发忽然变得无法忍受,不顾夜深风大,在异乡的街头四处寻找,直到在马路尽头,看到那家依然有灯光照耀的发廊。
“帮我剪短头发,立刻,马上。”颜如玉气喘吁吁立在上次给自己理发的高大的发型师面前,好像头上附着了黑色的恶魔。
对于午夜闯进来的年轻女客,年轻的发型师似乎没有丝毫的意外。他好像早已习惯了在寂静的夜里迎接那些渴望明天太阳出来又是一个崭新自己的女人。
咔嚓咔嚓,明亮的镜子里,手中的剪刀好像飞舞的银梭,在迷离的灯光下,闪闪发亮如一只耀眼的蝴蝶。
颜如玉昏沉沉地坐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的长发也许就是为公司的上市准备的。如今眼看公司上市即将“水到渠成”了,颜如玉突然没有了“压力”,一头的长发便似乎成了自己的“负担”。
颜如玉正胡思乱想着,发型师突然笑着轻声说道:
“美女,好了,看看,还认识自己吗?”
恍然面对镜子里短发大眼的女子,颜事玉有瞬间的失语。
老天,短头发的女子是我吗?怎么看起来如此的怪异?
发型师却“见怪不怪”地边从后面打着镜子给颜如玉看边笑继续说道:
“很不错的啊,美女。主要是你的气质好,你的颈子这么长,留短发,更显得优雅,是不是有点象高贵的白天鹅啊?!”
发型师一边说着,一边用他的右手温柔地沿着颜如玉的耳廓滑下来,细长的手指,轻轻掠过颜如玉冰冷的皮肤。
瞬间犹如一阵电流划过身体,颜如玉的脸也骤然红了。
难道这就是爱神的抚摸?颜如玉虽然见多识广,在情感方面却像个小学生。而镜子里这个自己并不反感的男生的眼神,没想到会像一把锥子一下子扎到了她的心坎上。
看到颜如玉微微躲闪,老练的发型师什么也不说,脚尖点地,他坐着的那个红色工作椅,一下子就滑到了一侧:
“你再仔细仔细看看,这样是不是很美啊?”
发型师“得寸进尺”地研究似的盯着颜如玉看。
颜如玉感到惊讶的是,长发剪掉之后,刚刚还那么拥挤的忧伤,忽然变得轻盈了。
正在自己有所感慨之际,一杯热水已经递到了自己的面前;而发型师则是乖巧而又“温柔”地立在颜如玉的身侧,轻声细语:
“我姓张,美女,我都没有请教你尊姓大名呢?天冷,先喝杯水暖暖身子。”
颜如玉的心里骤然一暖。
这空荡荡的夜,张发型师的体贴,好温馨。
“颜如玉。”
颜如玉轻轻地回答着,似乎这才开始意识到自己一直忙于工作和“撮合着别人”,几乎把自己的个人情感甚至自己是个女人这一点都忘了。
结账时,颜如玉柔柔的目光与张发型师的犀利眼神不期相遇,心里不禁颤抖了一下。
颜如玉付了钱就裹了大衣出门,而张发型师却笑嘻嘻地从背后追上来。
颜如玉感觉有点“奇怪”,尽管这好像正是自己想到的结果。回头一望,才发现:原来自己刚刚离开的发廊的灯已经熄灭了。
“我也下班了,这么晚了,天还这么黑,如玉,不如我送你回去吧?”黑漆漆的夜色中,张发型师的眼睛明亮得好像一颗星星。
颜如玉没有开口拒绝,只是仰头看看他,心里蹦出一点细碎的感动。
当张发型师很自然地探过手来挽住颜如玉时,颜如玉想都没想就顺从了。
一路上,张发型师不怎么说话,但是,他那只一直握着颜如玉的手,却像一只雀跃的鸟儿,一下下叩着颜如玉的手心,看颜如玉有所惊动,就兀自嘿嘿地笑起来。
“你相信缘分吗?如玉。”张发型师突然低着声音问,
“如果我告诉你,本来今天不是我当值的,但是,我一直预感会有特别的事情要发生,所以我就神使鬼差地来了,你信不信?”
颜如玉那只被张发型师握住的手生出了微微的汗。
缘分?我们这么两个“穷途末路”的孤男寡女,难道真的有某种牵扯不断的缘分?
颜如玉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己住的公寓却已经到了。
张发型师似乎很不舍得放开颜如玉,手松开了半天不收回。
颜如玉虽然也有相同的感觉,但一看公寓还亮着灯,担心姐妹们看自己回晚了又来拿自己开涮,自己到时候又解释不清了,于是微笑着同发型师道了别。
张发型师微微沉默地立在黑夜里片刻,忽然将颜如玉的手送到唇边吻了一小下:
“如玉,请你因为这个新发型,撇开一切烦恼吧,美好的一切从头开始吧。”
颜如玉悯然动容。
原来,这个发型师年纪轻轻的竟会读心术?他一直的细心与温情,是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形单影单的忧伤。
那一刻,颜如玉真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冲动地想要将张发型师留下来。尽管到现在为止对他还是一无所知,甚至仅知道个姓还不知道其名。
可是,张发型师已经开始倒退着同颜如玉挥手了:
“再见,再见,如玉,我希望很快再次见到你。”
张发型师一边说,一边倒退着跑起来,直到黑夜潮水一样涌上来,将颜如玉生生分割在此岸和彼岸。
第二天下班后,颜如玉收拾好东西竟然又“神使鬼差”地去了那家发廊,尽管自己的头发昨天才刚刚弄过的。
张发型师当时不是说过“自己的头发弄完后会很干,需要护理”这个话,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再次见面的由头么?
颜如玉推门而入时,张发型师正在给一个顾客做着头发。他抬头一看是颜如玉,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来。
张发型师微微招手,示意颜如玉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
颜如玉一下子成了一个乖巧的孩子,安静地坐下来,偶尔抬头。迎面的镜子里,张发型师的眼神好像一只点水的蜻蜓,一下一下地搭上颜如玉的头窥。
客人走了,当颜如玉坐到张发型师面前时,莫名其妙地,俩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张发型师仍然微笑着不说话,但明显知道颜如玉的来意似地,轻轻地靠近颜如玉,一双手温柔地摩挲她的头发。
蓦地,一种说不出的战栗,从他的手指传递到颜如玉的头颅上。
颜如玉的脸,不可控制地绯红起来。
颜如玉觉得发型师的眼神,有一种别样的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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