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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盈门,酒席自也备得宽余。开席前,妈让我去接伯母(杨淑的母亲),说让她也一块与大家聊聊天,图个乐呵。
妈的心思正合我意,当我兴致勃勃地向伯母转达了我爸妈的邀请之意,伯母却推辞了,她说自己习惯了清静,已不适应这种热闹场合,让我谢谢爸妈的关照。
回走在冷清清的大街上,伯母推辞的话语仍在我耳边萦绕,禁不住为她颇感心酸。
“习惯了清静,不喜热闹场合——”实是一种说不出来伤感。我清楚,对于杨淑母女俩暂时居住在我家,实是心有不甘,或许多少有点儿“寄人篱下”之感。
任老的造访,实为俺家这普通小院增添了人气。他老人家不但没有一丝“海归”的架子,对我爸妈更是礼敬有加。
酒过三巡,众宾朋纷纷向我祝贺,祝贺我年纪轻轻就已备受任老的抬爱与倚重,对我爸妈也是毕恭毕敬。
午后,天气却阴沉了下来,冷嗖嗖的,不大会便飘起了雪花。
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怎的,任老竟略有醉意,不曾离座,便迷迷瞪瞪地打起盹来。
这一迷瞪,便是一个多时辰。待任老醒来,发现自己昏睡在客厅里,其他宾朋都已离去,甚感歉疚,直言给我以及我爸妈添了麻烦,真是让乡亲们见笑了。
“抓紧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就要蹬机了!”任老看了看手表,起身离座,神色间略显自责。
“嗯,嗯,这就走吧。”我和林秘书素知任老行事向来都是雷厉风行,彼此应允着,紧随其后。
车子驶出武城镇时,恰好要路过我与杨淑母女居住的院落。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相聚,只得停下车来,向她们道别。
由于时间紧迫,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回家中。杨淑刚好下班回来,不由我甚感欣慰,便直奔她的住处,前去作别。
“尽快将酒店的工作辞退吧,做一份工作就行了,有任老的提携,我一定会发达的,你家那些外债也很快就能还清。”我握住她冻得红彤彤的手掌,既兴奋又心疼。
“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晚饭后,若有时间就……常打电话来。”她杏眼婆娑,竟情不自禁地偎依在我胸前。
“他们在外面等着我呢,我走了。等我回来还清外债,咱们就……结婚。”时间紧迫,我贪婪地吻着她,实是难以割舍。
“我等你,小傻瓜。”她娇羞地呢喃着,宛如蚊鸣。
伤感,莫过于做别,我怀揣着她坚定的信任,转身便行。
“冰冰,等一下……”正当我们的小轿车起步前行时,突然从后面传来杨淑的呼唤声。
只见她一只手拨打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另一只手好像提着一只鼓鼓囊囊的棉衣,急促地向我们赶来。
“带上,今冬冷的很,妈看你穿得单薄,便连夜给你做了件棉袄,她不知你们走得这般仓促,这才急着纫好。”杨淑喘息不定地靠近车窗,赶紧将手中的棉衣递了过来。
“南方天暖,还是下次回来再穿吧。”广州本就暖和,看着鼓鼓囊囊的棉衣,甚感携带不便,我示意她暂且拿回家去。
“这可是妈日以继夜地纫出来的,穿不穿由你。南方确实暖和,你现在就不冷么?傻样……”杨淑娇嗔地白了我一眼,颇有生气之色。
“好、好、好,我带上吧,替我谢谢伯母。”想想伯母对自己的一番疼爱之意,不免甚感愧疚,我收下棉袄,以示感激之情。
“有时间就……常打电话来。”轿车缓缓启动,杨淑欣然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却没有即刻离去,任由雪花飘落在自己的秀发上,离别之情不言而喻。
“停——车!”正值车子已徐徐行驶之际,坐在副驾上的任老却莫名地叫停,语气之果断,不容置辩。
车子戛然而止,我们都不解地看向任老。只见他缓缓摇下车窗,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雪中急走的杨淑的背影。
林秘书与我相顾愕然,但见杨淑的背影愈来愈小,终于消失在院落围墙间的转弯处,任老依然怔怔地盯着那背影消失的地方。
雪花愈来愈密,顷刻间,天地间迷迷茫茫。
“任老,您……可有什么不适?”一股寒风袭来,浓密的雪片从车窗口直灌了进来,林萍生怕任老着凉,悉心照料,对于任老的异常之举,却不便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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