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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楼做的什么生意,在场的人皆心知肚明,他们并非循规蹈矩之辈,参与满月楼生意的都是在卫国律法的边缘反复横跳的,是而,谁都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一旦被人发现,顶风作案,九族难免。
所以说,朱大户自爆身份,可见的是当真愚不可及,今日他敢说出他的身份,明日或许就是他的死期了。而那少年,虽然并未坦露名字,可他的身份诸位已经有所猜测,不外乎就是宗室子弟,藩王之子。
其他地方的藩王暂且不提,就是在这北境,藩王之子便有三子,可谢敬捷何等的天纵奇才,岂会如此任性妄为,与人大庭广众之下争论不休,加之年纪不合,很显然的不会是他;而次子,销声匿迹多年,多人谣传或许早已经在皇室与谢氏的暗地里的干戈中已经成为了牺牲品,怕是人的坟头草都两丈高了,哪里还有现在这生龙活虎的模样;至于还有一个庶子,听闻顽劣不堪,倒是很符合这一幕的反应。
两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傲气,谁都不敢退让一步。
帘子后的人皆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无不在掂量,看戏。
谢敬丰自恃出身高贵,在哪里都不会被人轻慢,来这满月楼还是头一遭被人定义为下等,当真是有眼无珠。
然而他引以为傲的身世在个人没有出色的能力下在他人看来并不值得一提,如果今日的是谢敬捷或许那倒能被列为满月楼的第一贵客,但他谢敬丰不行。
男子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并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但出口的话却对谢敬丰看来是当头一棒,跟看不起有何区别。
“公子,您的名帖这边也看过了,安排人字或许是不对,但,再安排也只能是地字号了。”
他泰然自若的看着谢敬丰,并没有因为他的姓氏而让他重新安排进天字去,也不怕得罪了这小祖宗。
谢敬丰皱眉,脸色固然有些不好看,但这样的安排对他来说或许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至少不用留在这人字号的地方跟这群商贾之流同处一室。
然而轮到那商人时,他直白道:“您更换的位置靠前,请跟我来。”
并不是换号的意思而是换了个位置。
似乎就是说他的无理取闹才不得不给他从中间的位置换到了前面去,这让朱大户面红耳赤的瞪着他,怒不可遏。
“谁要你的前列!”
他原本以为自己也能被重新安排进地字号去,可没想到,那混小子都能去地字号了而他却只能在人字号!凭什么?难不成他的身份当真就比他高贵!
男子不敢得罪人,见他不肯跟自己去,只是在一旁陪着笑。
“商贾之流,最末等,他说的没错。”看完整场闹剧的王令嗣突如其来的点评了一句,眼中含有深意。
谢文文撑着头不置一词,但嘴角的笑意明显,其实,商人的地位下不下的跟他无甚关系,只是这个叫朱大户的辱骂谢敬丰的话同时也得罪了他。
他虽然不肯回王府,但他好歹出身谢氏,岂能任由谢氏被一介商人编排了去。
朱大户么,原先还不知,他倒好,直接暴露了他的身份,也懒得去查了。至于这位盐商,他是有点意识的,他见过那位朱妃,原本以为是个不擅长勾心斗角之女,其实也不乏是个争权夺利之人,不然也不会把皇商这一个好事给捡到了自己家的碗里了。
他约莫也能从朱大户的身份中推测出,这一层的人,或许多为同他一样的商户人,至于地字号,能让谢敬丰上楼,至少说明楼上的人绝非普通商户,怕是官场上的人,而天字号的,推敲去身份莫非是王侯将相?
他漫不经心的敲着茶杯,按照他给袁尚青的提示,这会儿怎么说人也得进来了吧。
昨日,他缠着王令嗣给他细讲了满月楼的一些暗地里的规矩,算是大开眼界了,同而也给袁尚青去了消息。他早就知晓袁尚青到了宁州,只是他并未一开始就联系人,毕竟袁尚青带了人来,如果他这时候跟他联系太容易被人揪出来,是而他等到了前去满月楼前一日的时机给他通信。
袁尚青跟他预想的一样,还是那个贪图功名利禄之人,对于他的信中内容不仅没有怀疑还跃跃欲试,如非他的提醒,怕是早就忍不住来满月楼刺探军情了。
由于他也是头一次来,自己都还摸不清门道,他并不要求袁尚青今日就行动,将这里一网打尽,他要做的就是摸清楚满月楼这里的地方以及参与的活动的人都在北境有什么要职,至于救人,约莫还不是时候。
这时候,见王令嗣才起身出去解围。其实对于谢敬丰出去跟人争执,他虽然一开始意外,但他却并未及时阻止,因为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谢敬丰只有在满月楼闹的动静越大,日后,就算是理论起来,谢敬丰怎么都不占理。
就像他现在这样,差点暴露他的身份,都在王令嗣的一环计划里,他虽然未明说自己是北境王府的人,但也够了,他的一句天潢贵胄已经能让在场的人推测出他的身份了,将来,一旦事发,王府要保他,也力不从心。
把谢氏拉进这旋涡里来,并非他一开始的计划,但谁能想到他谢敬丰会自己钻进来呢。
而谢文文在一切刚开始发生的时候也并未阻止,其实从一开始刺激谢敬丰那一句就是他故意的,他知道,王令嗣用的名帖用上的谢敬丰的名字一定是有意为之,他不想在满月楼留下痕迹,暴露自己,是而顶了谢敬丰的名头,可谢敬丰那混小子居然浑然不知,虽然人是跟来了,可他根本不知这名帖留下的隐患有多大。满月楼是一定要处置的,不然,留着这么一个毒瘤在,谢氏往后会因为这些人会收到诸多的掣肘。而且,此事一旦暴露出去,若是被上面的人追究,届时是谢氏的责任,谢氏不想背负被朝廷谴责的罪名,从而大权旁落,那么他们就必须把此事完完整整的料理干净,当今王世子是个聪明人,想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肃清内地的祸害是有多重要,当然,也是给他未来继承王位铺路。
然而,同满月楼有交集的人太多了,下到平民百姓,富贾商人,上到官吏王侯,就好似一张巨大的网早已经在无影无形之中把所有人都卷了进去。
今日所见,虽然超乎他的意料,但也让他明白了北境的不易。这几年,北境把重心放在了用武之地,为着卫国枕戈待旦,从而叫人侵蚀了内部。
所以说,无论多么光彩之下,都永远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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