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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留根询问情况,韩梅枝支支吾吾地把事情讲了,孔留根越听气儿越短,越听弓腰驼背没了力气。他说:“我找汉山哥去,看她有啥办法救救我们家。”
孔留根来到刘庄刘家,刘汉山正忙得前脚跟不上后尾巴。那个叫刘敏的大姐,舌根上起了一个黄豆大小的一个白泡,浑身高烧不退,人昏迷不醒。家里人不知道这是什么病,请了几个中医大夫号脉熬药,不见效果。人脸白如纸,毫无血色。孔留根悄无声息站在一边,呆呆地站着。直到过了两顿饭工夫,两个中医先后离开刘家,刘麦囤抱着已经没有气息的我大姐刘敏走出家门。
孔留根鼻子一酸,眼泪哗哗流了下来。“哥,你救救我吧,侯宽快把我们逼死了。”
听了孔留根的叙述,看见眼前这个瘟鸡一样的男人,刘汉山心里很不舒服。不是他这个少爷胡闹瞎折腾,孔家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有刘汉山在孔家站着,侯宽怎么也不敢如此的嚣张跋扈。至少,他做坏事欺负人也得避嫌,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在刘汉山面前放肆。现在,刘汉山不可能站起来和侯宽撕破脸面闹对立,人家现在站在政治高地上,代表着政府,代表正确。和他对着干,公理上站不住脚,道义吃很大的亏。
“在兰封县,你们已经没脸活下去了,赶快找个生地方,别人都不认识你们,在哪里开始新生活,让过去的一切随风而逝。”
刘汉山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决绝。他此刻也找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孔留根的肩膀颤抖着,仿佛承载了世间所有的不公,他咬紧嘴唇,忍住即将溢出的泪水,一个坚定的点头,表明了他内心的决定:“他们将踏上一条充满未知的道路,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
孔家人的逃走,绝非容易的事儿。他们是政府的重点监视对象,工作队侯宽的办公居住。侯宽之所以住在这里,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控制孔家人的行动。这样的条件下,一家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想要悄然离开,无异于虎口拔牙。
刘汉山的目光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他想起了老君营吴家和解庄解家人逃走的先例,那些成功逃出的户家,都是以探亲访友为借口,巧妙地避开了官方的视线,成功地在别处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可是一个需要精心设计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他们既要保证安全的送走他们,又要寻找可靠的亲戚朋友作为避风港,能够收留他们。同时还要确保行踪的隐秘,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这需要智慧,需要勇气,更需要对未来的坚定信念。刘汉山用一句话总结出来:“他们即将面临的,不仅是一次地理上的迁徙,更是一次心灵的重生。”
孔留根不想走,他不愿舍弃熟悉的土地,离开深爱的家乡,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可是,看到徐大风几乎疯癫一样的样子,知道不走不行了,这是一场对命运的抗争,是对自由的追求,也是对自身勇气和智慧的考验。孔留根第一次自己做了艰难的决定,充满了坚定和决绝:“必须要走,只有这样,才能摆脱束缚,找到属于自己的天空。”
刘汉山让刘百城盯着侯宽,看他外出就过来找自己。在侯宽外出喝酒的一个夜里,刘汉山和邵大个出手,把站岗的两个民兵弄在屋里捆绑好,而后套上马车,把孔家四口人送到兰封县火车站。刘汉山嘱咐他们先到西安找一个表亲,再安排孔家人去西北寻找落脚的地方。
刘汉山没有想到,孔留根是个门里猴、窝里横的家伙,出门成了傻子。徐大风历经捉奸风波,她的精神魂魄已经崩溃,原来的精气神游离于体外,她现在只是个空壳的肉身,啥事儿不敢说话,不敢做主,任凭孔留根做主。
一家四口从西安出来后杳无音讯,一别天涯路远,刘汉山至死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孔家人。
那是一个深冬的雪夜,天空中密密麻麻地飘落着宛如小米般细小的雪粒,它们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大地被这无声无息的白色覆盖,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在这样的夜晚,一家四口人,他们裹紧身上的破旧棉衣,手中紧紧抱着装满家当的铺盖箱柜,步履蹒跚地走向等待他们的马车。
邵大个早已在马车上等待着这一家人。他的大手握着马鞭,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无论前方有多么艰难,他都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马儿在车轮的吱呀声中,踏着厚厚的雪层,一路狂奔,扬起一片片雪雾。
他们穿过寂静的田野,越过被雪覆盖的小桥,一路向西,向着兰封县城的方向疾驰。马车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那是他们逃离苦难、追寻希望的印记。当马车终于在县城的火车站停下时,一家四口人的心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火车站的灯光在雪夜里显得格外明亮,那里有西去的列车,那是他们逃离战火、寻找新生活的唯一通道。他们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耳边充满了嘈杂的说话声、孩子的哭闹声,以及火车即将到站的汽笛声。当火车缓缓驶入站台,他们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不安,踏上了这趟未知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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