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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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看那灯，好似无根的浮萍在虚空中飘游。

元宜受惊张嘴，一声啊还未喊出口，就被云照捂住了嘴巴。

“镇定。”云照在他耳边小声提醒，“开护体结界，找个地方躲起来。”

此时的村子在元宜眼里，哪都不安全。他哆哆嗦嗦地结印撑开护体结界，寸步不离地跟在若无其事的云照身边。

云照抽空回头用眼神催促他走，后者却摇了摇头。知道他是害怕了，她无奈道：“那就跟紧了。”

元宜咬紧牙关，点点头，逼自己去看，去学习。

云照带着他躲在阴影里，等待浮灯飘过来的间隙，她恍然懂了君不易让自己回来找元宜的用心。

她偏头看了一眼少年因为紧张咬出的腮帮子，用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听过夜游神的故事吗？”

元宜点点头。

“你看那盏灯，跟夜游神手中的照夜灯有什么不同？”

听她这么一说，元宜心里的恐惧消减了不少。

他仔细打量漂浮的灯。灯光能透出来，说明材质偏轻；色泽偏浅黄，说明使用的是蜡烛。

再细细分辨，那不就是平日照明用的灯笼嘛。

“是纸糊的灯笼。”

他小声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云照。云照赞许地点下头，示意他继续观察。

灯笼还在往前飘，元宜竖起耳朵辨听，静下心来还能听见走路的声音。

须臾，灯笼靠近，光源照亮了灯笼附近的景象。

元宜瞳孔骤然一缩。

他看见了一张泛青的人脸，倒吊眉，尖嘴猴腮。白日里才见过的无比悍辣的妇人，此刻眼中神采全无，犹如提线木偶一般在路上游荡。

猛然看到这张脸，吓得元宜倒吸一口凉气。

云照注意到他的反应，传音问：“是管大娘吗？”

“是。”

“跟上。”

二人隐匿气息，跟着木偶管大娘在村子里转了好几圈，最后停在用青石砌筑墙院的屋门前。

这时，管大娘手里的灯笼晃了一下，火苗跳动了三下。

管大娘开口说话了。

“米耀武，仙祇一百五十年生。十八岁落考，归途路上饥寒交迫流落街头，路遇富家小姐施以援手，其仗着容貌骗取小姐信任与之成婚，后蓄意谋夺小姐家产，致小姐父气绝，母含怨而终。小姐流落街头，遭恶人欺凌其见死不救。”

“费鲜花，仙祇一百五十二年生。富家小姐贴身丫鬟，因妒忌小姐，蓄意勾引米耀武，以此威胁米耀武与自己成亲。后出谋划策参与谋夺小姐家产之事被发现，东窗事发后，其对流落街头的小姐赶尽杀绝，致使小姐胎死腹中，含恨而终。”

毫无起伏的语调，反复念诵着耸人听闻的秘辛，在静夜里尤为可怖。

元宜瘆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已经爬满了手臂。他深吸一口气后连呼气的动作都不敢太大，生怕惊动了管大娘。

他习惯性往云照身边靠拢的时候，才知对方一直关注着自己。

元宜突然不动了，云照主动走过去挨着他，传音：“怕鬼？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小时候受过惊吓。”

提起这事，元宜仍然心有余悸，以至于十五六岁了还不敢走夜路，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