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骄兵必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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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源倒是极有耐心的样子，看着这名神情略微慌乱的参军点头道：“你的想法的确简单直接，但你是否还有话没说完？倒不必如此紧张！

本都督猜想，你接下来要说的话可是，在之后正式交战之前，先想办法减少甚至完全摧毁汉军的那些攻城器械，从而震慑汉军人心，减轻战时压力是么？”

参军眼中流露出感激的神情，赶忙拱手接过话梢道：“都督英明！卑职正是这个意思！卑职原本以为那汉军主将用兵颇有章法，毕竟眼下他们扎营的位置实在是占尽地利，对面的山头正好卡在我军去往益阳城的要道之上。

想汉军足足有三万人，他们完全可以一边对付我们，一边分兵继续攻城，而我军欲救益阳，却不得不先击败他们......

但如今看来，卑职却觉得有些高估了敌方主将！若汉军不将这些攻城器械摆在营前，我军岂能这么快便得知他们的底细？但他们既然拿出来炫耀，且摆在了营前的空地上，这便给了咱们一个事前应对的机会，这不得不说是他们的失策......”

话到此处，这名参军特意顿了顿，将目光停留在朱匡从身上片刻后，继续缓缓道：“......所谓骄兵必败，说的便是这些骄横自大之人！那些攻城器械若是安然藏在大营中，我军不知详情自然便不会去摧毁，一旦汉军分兵攻城，益阳城势必要继续承受巨大的压力。

但现在既然摆在了我军面前，自然便要想尽办法摧毁！一旦汉军失去了攻城利器，益阳城定也少了几分危险，我军之后打起仗来便不必分心多虑了！”

朱匡从可不是傻子，在参军朝自己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时，若不是心中极力隐忍，恐怕早就挥舞拳头冲上前去，此时见参军话音落下，即刻冷冷地回道：“依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去偷袭敌营摧毁那些器械么？

你没打过仗，到底是纸上谈兵！我且问你，如若汉军摆出那些东西，正是引诱我们去袭击，又该如何？咱们手里可是只有万余人马！你这个提议我看不行！”

见眼前这彪形大汉瞪视着自己，参军倒是不卑不亢地露出微笑道：“朱都使说的是！卑职确实没真正打过仗，不免有些异想天开！但卑职也不过是说出心中所想罢了，而这仗如何打，终究还是需要朱都使你这样能征善战的将军上阵......”

不得不说，文人说话就是好听。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朱匡从原本正吹胡子瞪眼，此时脸色涨红，最后只费劲地挤出一句：“即使说出心中所想，那也不能胡说啊......”

参军并没有回话，而是面色从容地朝朱匡从拱了拱手，紧接着转身面向李源。

李源一直沉思不语，片刻后忽而开口道：“袭营，未必不是个可行之策。”

众将一愣，差点以为是自己恍惚听错了，朱匡从急忙劝道：“都督，可要三思后行啊！不管汉军是否有心引诱，那里可有足足三万人，在他们的地盘上动手简直就是去送死！只怕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

李源脸色严肃地沉声道：“那些冲车和大弩眼下已经密密麻麻地摆在咱们眼前，不必咱们费劲找寻，汉军却已帮咱们排放整齐了，这难道不是摧毁它们最好的机会么？汉军是否有意引诱，本都督自是不知。如若敌营中没有陷阱，岂非浪费了机会？

一旦我军得手，益阳城自然便轻松许多，而且对于汉军的士气定然是个极大的打击！后面的仗便好打了。”

“末将还是那句话，一旦是陷阱，便是自投罗网，去袭营的兵马恐有去无回！我军人数本就不如汉军，刚抵达此地便经历一场败仗，对我军的士气又何尝不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朱匡从仍旧不依不饶地嘟囔道。

李源点头道：“你倒是考虑周全。不过本都督既然敢做出如此决定，便定然会慎重而为。诸位皆是本都督麾下能战之辈，既有本事领兵打仗，岂会不知摧毁那些攻城器械对于整个大局极为有利？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总会有较为稳妥的袭营之法......”

众将闻言更是无比迷惑，眼下大都督又不知敌方是否设下陷阱，何来稳妥之法？但见李源负手气定神闲地缓缓来回踱步，帅帐之中两侧分立的众位将领，终于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不多时，只见一名唤作任安的偏将皱了皱眉，随即拱手道：“都督，可是要用火攻？汉军营帐绵延数里，一旦起火便是连营之势，此行咱们倒是带了不少火油......”

话音未落，却径直被朱匡从白了一眼，直接打断道：“亏你任安也是带兵的人，怎也与那参军同样胡说八道？汉军大营驻扎在山上，两侧全是平畴之地，你是想潜入营前放火还是引火箭射入？不管这火能不能放得成，一旦起火，自高向低蔓延开来，怕是反倒会烧死自个儿......”

只见任安瞠目苦笑，随即似是不服气般，又抛出一句：“那不用火攻，用上咱们压箱底的投石机如何？那可是大杀器啊！”

朱匡从愕然看了一眼，随即冷不丁问道：“我说，你之前是在朗州留守，并未随都督征伐溪州罢！”

任安有些茫然，随即微微点头道：“确实如此！”

“这就难怪了！”朱匡从摇头淡声道：“你当投石机是万能的不成？用来攻击密集之敌或者攻城才是优势所在。用来对付这些移动灵活的冲车和大弩却不适合，估计还未投掷几发，汉军便会即刻将它们挪走，咱们的投石机转向可有些费劲啊！”

李源亦沉吟道：“投石机固然威力巨大，但缺点也很明显，对付机动之敌是很难命中的！况且投石机投掷最远的距离不过数百步，汉军不是傻子，如此庞然大物骤然接近，岂会没有动作？

若是在靠近之前便被发现，大批兵马围上来一顿乱战，万事皆休，甚至连投石机都要教他们夺去......”

任安顿时泄气，皱眉不语。朱匡从虽然屡屡出言反驳，但也陷入默然无语当中，因为此时还未能想出好主意来。

忽然间李源轻声道：“不过眼下最好的手段，倒确实是投石机！只不过还得有个能吸引前营汉军注意力的办法，若能转移他们的视线，让咱们的投石机悄然接近，大事可定。”

方才出言的那名参军似是最先反应过来，径直接话道：“都督是要吸引汉军的注意力么？卑职倒有一声东击西之计，或许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