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 阴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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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厢第三次梦见那面碎裂的铜镜。

镜中少女被缚在槐树上，手腕系着浸透朱砂的绳索。他看清她的脸时猛然惊醒——正是二十年前失踪的罗家大小姐罗昭宁。怀表在枕边震动，表盖内侧刻着的衔尾蛇徽记正渗出冷汗。

&#34；老刘，西郊墓园又塌了三个盗洞。&#34；李黎的声音裹着油条香气，&#34；这次挖出来的不是骨灰盒，是整箱刻着丙申年月的翡翠骰子。&#34；

刘厢摸出怀表，表面浮现出女儿的笑脸。指针停在七点零七分——正是刘旖诺每天早上去幼儿园的时间。他冲向衣帽间，挂着前妻照片的相框背后，赫然粘着片槐树皮。

&#34；她在用孩子的阳气养魂。&#34；段怡安的烟杆敲碎相框玻璃，烟灰落在槐树皮上，&#34；昨天我在当铺见到块玉佩，背面刻着罗昭宁的生辰。&#34；

城南殡仪馆的冷藏柜第三层结满冰霜。

刘厢掀开白布时，刘旖诺苍白的脸泛着翡翠光泽。法医报告单上写着&#34；低温症引发的假死&#34；，而他看见女孩后颈浮现出与梁以涵相同的衔尾蛇胎记。停尸床下的血迹拼出卦象——乾卦变坤。

&#34；她被放入冰柜前，手里攥着这个。&#34；实习生递来枚翡翠骰子，骰面&#34；六&#34；点位置嵌着半片指甲，&#34；值班保安说昨晚有个穿黑袍的男人来过。&#34；

段怡安用烟杆挑开骰子夹层，飘出的灰烬在空中组成画面：暴雨夜的罗家祖宅，四岁的刘旖诺被塞进青铜棺材。棺盖内侧刻着的不是铭文，而是密密麻麻的婴儿掌印。

至渝小馆的后厨飘来焦糊味。

李黎掀开蒸笼时，十九个翡翠包子正在冒黑烟。他切开其中一个，流出的不是肉汁，而是混着翡翠碎屑的绿水：&#34；这些包子用了西郊墓园的土和罗氏药业的地下水。&#34；

监控画面显示昨夜送菜的车牌是空号，但刘厢注意到轮胎摩擦痕迹——与三天前绑架刘旖诺的车辆完全吻合。后厨角落的酱油罐里，泡着片刻着丙申年字的槐树叶。

&#34；他们在用包子引魂。&#34；段怡安的烟杆刺穿酱油罐，青烟凝成锁链缠住虚空中的人影，&#34；每个吃下包子的人，都会梦见自己变成罗昭宁。&#34；

黄昏时分，易世坊门前聚满举着玉蝉的市民。

林挚手持青铜剑立于台阶，身后七盏长明灯映出人面槐树的虚影。刘厢抱着昏迷的刘旖诺赶到时，看见未婚妻梁以涵站在人群最前方——腕间的翡翠念珠少了一半，脖颈浮现出新鲜的齿痕。

&#34；我要做什么才能救小诺啊。&#34；她试图将最后三颗念珠按在刘旖诺眉心，希望能起到效果；翡翠珠子突然迸裂，露出里面蠕动的玉蝉幼虫，&#34；啊！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做错了……&#34；

刘厢双眼死死盯着女儿，并没有回应。

李黎的菜刀劈开玉蝉幼虫，刀刃却沾上绿色脓液。脓液在地上蜿蜒成地图，标示出罗氏集团在全国的二十七座公墓。段怡安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新鲜伤口：&#34；我们都被困在罗家的生死局里。&#34；

子夜钟声敲响时，刘厢在太平间看见诡异景象。

停尸床上的刘旖诺坐起身，后颈的衔尾蛇胎记发出幽光。她走到林挚面前，举起右手——掌心躺着枚刻着林挚生辰的翡翠扳指。总执笔人的剑锋在触及扳指时突然弯曲，剑身映出二十年前的画面：

十七岁的林挚在易世坊接受试炼，甚至还穿插的有罗振邦将襁褓中的刘旖诺推入阴阳河的画面。可刘旖诺才多大，又怎么会出现在二十年前的画面里？最后少年执笔人用魂魄为代价签订契约，换取女孩留在人界的机会——代价是每十年献祭一位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