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子有利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495章 二房东梅太太,民国江湖二十年,征子有利,御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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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珠帘响动,江连横等人顿时一怔,起初还真以为是“三大亨”的耳目循声而来,可定睛再看,却又觉得有些不对。
来人一男一女,含笑步入雅间。
小女子年方十五六,擦脂抹粉,身穿翠绿色旗袍,头戴兰花瓣发饰;其后跟着一个中年琴师,面堂黝黑,体格清瘦,一袭长袍马褂,配了顶西洋礼帽,俨然是两个江湖艺人的模样。
“各位老板,听戏不啦?”
小姑娘柔声细语,面带微笑。
刚说完话,身后的琴师便立马呈上来一块白布折子,上面蝇头小楷,写的尽是些地方上的乡谣小调,以及几出常见的折子戏。
石连城眉头一皱,当即不耐烦地挥手轰赶:“走走走,没看见正在这谈事儿呐?”
小姑娘听见是北方口音,便立刻改换国语,操着浓郁的异乡腔调央求道:“老板,听一支嘛,两角钱,不贵的。”
石连城不好再赶,转而看向江连横,等着听他的意见。
小姑娘心明眼亮,见此情形,连忙翩然走到桌前,抚着江连横的肩膀,轻轻摇晃起来。
“老板看着就是做大生意的人,听一支嘛,我给你们助一助谈兴。”
江连横有点困惑。
流动卖唱的江湖艺人,他不是没见过,茶馆酒楼里常有,但人在雅间里坐着,像小姑娘这般堂而皇之地不招自来,倒是头一次碰见。
席文钊笑着说:“老城厢这边常有,见惯不怪了,谁也不当回事儿,江老板要是嫌烦,我就去叫堂倌过来把他们撵走。”
江连横的确没什么兴趣听小曲儿,可这小姑娘嗲声嗲气的,还挺撩人,于是便摆了摆手。
“拉倒吧,跑江湖的不容易,今儿我捧你个场,单子拿来我瞅瞅。”
闻言,那琴师便笑呵呵地将白布折子递了过来。
江连横拿眼一扫,颇有些意外地问:“嗬,京戏也会唱呐?”
“老板,这不是京戏。”小姑娘轻声解释道,“这是‘倒七戏’。”
“这‘倒七戏’是哪的戏?”
“是我们皖省的地方戏,庐剧,老板听过吗?”
“哦,敢情咱们都是外地人呐!”
江连横根本不懂戏曲,平时都是瞎凑热闹,眼下更不是奔着听曲儿来的,于是便随手将白布折子还了回去,吩咐道:“那就整一出《平贵别窑》吧,老爷们儿闭嘴,丫头你自己唱!”
花钱的主说上句。
两人不敢推辞,好端端一出对手戏,便全由了小姑娘独自一人哼唱起来。
“曾记得二月二龙头高照,王三姐站彩楼绣球来抛,实指望绣球打中王孙贵胄,想不到打中平贵花郎一条……”
“三姊不必泪双流,丈夫来言听从头,十担干柴米八斗,你在寒窑度春秋……”
说实话,唱得真不怎么样。
想也知道,要是唱得真好,早就在场子里当角儿了,何必还在这茶馆酒楼里穿梭卖艺呢?
一曲终了,酒席饭毕。
江连横等人起身离开粤菜馆子,又在石连城和席文钊的带领下,横过一条马路,穿过两条弄堂,便来到了一栋小巧精致的三层公寓楼下。
“江老板,哥几位请吧!”
石连城跟在众人身后,迈步走进公寓大楼。
席文钊在前头带路,领着江连横几人爬上楼梯,时不时地回头介绍道:“这栋公寓不错,屋里头宽敞,比法租界那边的鸽子笼强多了,离法租界又不远,我和石大哥就住在楼下,咱见面也方便。”
“对对对。”石连城随声附和道,“江老板,咱俩在三楼帮你们短租了三间房,房东人不错,有事儿好商量。”
“这一栋楼都是房东的产业?”江连横问。
“不太清楚,我接触的都是二房东,承租了三楼,大房东人在法租界里混呐!”
“我倒见过两回大房东。”席文钊回头笑道,“老听他在那埋怨,怪法国佬当初没把租界划大点,不然的话,他这栋公寓的租金就能再翻一倍了。”
众人应声笑了笑。
说话间,便已然相继爬上了公寓三楼。
席文钊领着几人来到走廊尽头,在一间居室门口停下了脚步。
薄薄的一扇木门,外头装着漆绿色的铁栏杆,明明已是深更半夜,屋内却传来一阵阵“稀里哗啦”的麻将牌动静,间或夹杂着几声嬉笑。
“咚咚咚!”
席文钊轻叩了两下房门,屋内的洗牌声倏然停了下来。
少顷,脚步声渐近,紧接着木门拽开半扇,一个三十奔四的妇人从屋内探出头来。
却见这女人身穿深色旗袍,胸前配了条珍珠项链,头上烫着新式发型,浓妆艳抹,风韵犹存,眉目间流光一转,待到瞥见席文钊时,这才连忙推开铁门,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哦哟,是文钊回来啦!”
女人说着国语,但仍旧带有浓重的沪上腔调。
“那侬就是江先生吧,欢迎欢迎,这么晚才到,真是蛮辛苦的哦!”
众人纷纷点头。
席文钊赶忙介绍说:“江老板,这位就是房东梅太太。”
江连横笑了笑,客气道:“梅太太好啊,这么晚还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哎呀,小事一桩,江老板不用放在心上。”梅太太打量几眼众人,颇感新奇地赞叹道,“北方人真是不得了,一個个都是人高马大的,真让人羡——”
话还没说完,梅太太的目光忽然落在闯虎身上,嘴角的笑容顿时一僵,迟疑了。
闯虎眉头紧锁,左右看了两眼,不自觉地挺起胸膛,拔了拔腰杆儿——没用。
梅太太心中暗道:看来凡事都有例外。
尴尬了片刻,她方才摆了摆手,转而笑道:“江先生,侬稍等一下,我给拿钥匙去。”
说罢,转身走回屋内。
闯虎甚是气愤,当即拍了拍江连横,踮起脚尖,咬牙切齿地悄声道:“东家,提前跟你吱一声,头走之前,她那条珍珠项链,我的了!”
“虎啊,太有志气了!”江连横暗中挑起大拇哥。
不多时,屋内的麻将声又重新响了起来,似乎是有人凑局顶替。
梅太太也拿着几串儿钥匙,款步而来,带领江连横等人朝着走廊另一端走去。
“江先生啊,这沪上人来人往,唯独东北人不常见,侬是到这做生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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