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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如自以为是胜利者,然而她却不知,即使是远出数里之外,她这个胜利者的一言一行,也没有脱出李珣的监控。

即便做不到有如目见,但那种与阴散人一而二、二而一的奇妙感应,便是在之前天冥化阴珠为枢主导时,也是没有见识过的。

这《阴符经》竟然如此神效?李珣开始准备将此书给幽一瞧瞧了。

阴散人那边,两人自然是先叙一些师徒别後之情。但因为这十年来双方联系不断,该知道的事情都已知道,见面除了更显激动外,也没有什么新意。

不过,没有新意才是最让李珣放心的。

从此刻起,秦婉如十年未见阴散人,积累下来的种种猜测和怀疑,都烟消云散。

而阴散人的强势回归,也在转眼间控制住了秦婉如的心神,大概不必再花什么力气,阴散人便能如十年前一样,对秦婉如有著绝对的领导权。

前景如此美妙,以至於李珣都想放声大笑,以释放心的得意之情。

而此刻,师徒的对话也进入到正题。

第一个问题,便是关於李珣的。

秦婉如正请教师尊,如何处置那个可怜虫,话似乎已有了过河拆桥的意思。

“这么有趣的家伙,留著罢!

阴散人的语气无所谓重视与否,便像是对待一个宠物或玩具那样,淡淡然,却自有一番气度在其。

只这一句话,便能有当年那位的九成神韵。

任是李珣如何知根知底,听了这句,心也不免泛出些特别的味道来。

秦婉如自然没有意见,她随即又提了几件关系到阴阳宗的事情,阴散人此时果然是灵智大开,也不需要李珣再提,随口应对,配合她对事件背景的熟悉,临机处置之下,竞然是天衣无缝。

李珣都听得呆了。

秦婉如只当这是应该的,恭敬地听训。

待诸事告一段落,稍停了一下,又低声道:徒儿冒昧问一声,师尊的伤势可曾痊愈了?

“嗯?

和著李珣的心情,阴散人一声低低的鼻音,便将询问、不满的情绪活现出来。

相对应的,秦婉如的声线也多了一分娇气、一分委屈:师尊明鉴,婉如在近日偶然听闻了一件宝贝,却不知师尊近况如何,才有此一问。

“宝贝?

“正是。婉如早年听师尊起过炉鼎易得,玉婴难求之语,也放上了心上。前些日子,机缘巧合,在一对散修道侣身上现此宝,此时,宝物已经足月,不日降世。地就在这摩苍岭附近您意下如何?

李珣听得一头雾水,可阴散人显然是明白的:玉婴?是如意玉婴吧,这确是件好宝贝,只可惜,我已贯通《阴符经》,宝物再好,於我无用。你取来自用便是了!

秦婉如低声应是,声息虽短且,但李珣仍能听出其难掩的喜意。

显然这玉婴是件极难得的宝贝,这让他心有些痒痒的。

但如果真让阴散人这么做了,或许是合了他的意,却绝不符合阴散人的性情。

而且,即便他与阴散人心神相通,但这种太过详细的信息,还要口口告知方可,他还不知这所谓的如意玉婴,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呢。

这边正揣想,秦婉如又道:师尊破关出山,可曾想好去哪裏了么?婉如当随侍左右

“免了吧,云蓝柯眼见退位,正是你用功的时候,早日取了宗主之位才是正事!

云蓝柯便是阴阳宗的宗主,阴散人起他来,语调殊不客气,倒似还沾染了些当年让此人趁机上位的不屑。

秦婉如低声相应,语气却是坚定得很:宗主之位婉如势在必得,掌宗之日,必定力起沉痾,如今师尊又参透《阴符经》,合当本宗兴!

“兴?听起来不错!阴散人微微一笑:若你要兴,便兴吧,现在,我只对有限的几人感兴趣,比如,古志玄:又比如,李珣。

“李珣?秦婉如语气十透著些迷惑的味道:师尊重视古志玄,弟子并无异议,至於那李珣,究竟有何异处,值得师尊您来费心?

李珣在远处精神为之一振,知道戏肉来了。

只听阴散人悠悠地道:此子现在自然不如古志玄远甚,不过,他心性坚忍,手段狠辣,机缘、资质又是一等一的优秀,前途未可限量。更难得他这些年来,在正邪两宗,都颇有建树,手控制的资源,你不可视!

“师尊的意思是

“此人用不好,是个麻烦;用好了,却是个极厉害的臂助。我且问你,你可有信心,将他控制在於你我有利的范围内?

秦婉如分明迟疑了一下,而仅是这一迟疑,阴散人便不再给她话的机会:如此,我了解了。若你没有十足的把握,便不要再存著完全控制他的念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师尊是,和他有限度地合作?

阴散人低声一笑,道:火候你自己把握吧,倒是这人心思狡狯,还要杀杀他的邪思歪念,这个,便由我来做吧!你自去办你的事。

幽幽的语辞让明知其奥妙的李珣也打了个寒颤,她身边的秦婉如自是没有怀疑的道理,只道一切听师尊吩咐,至此,师徒对话告一段落,两人又向这边走过来。

李珣慌乱调整好表情,做出闻声而动的模样,但在他目光瞥到阴散人身上时,却又猛地瑟缩一下,慌张地移到秦婉如脸上,目光的涵义越复杂,大致可以这么解读——

“你骗我!原来开始时,你也不知阴散人的死活!

秦婉如笑吟吟的神情则可视为最好的回应:你自己上钩,怪不得别人!

两人目光交错,秦婉如浅浅一笑,笑容,也不知有几分同情,几分幸灾乐祸。

便在这个笑容裏,她再向阴散人施了一礼,飞天而去。

场只留下了李珣和阴散人。

几乎就在秦婉如离去的同时,阴散人眼充盈的神光忽地慢慢地黯淡下去,就像是两颗失去光泽的珍珠,再没有了那夺魂摄魄的魅力。

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工夫,阴散人褪尽光华,又还原成了只能听人指令行事的幽二。

李珣猛吃了一惊,从地上跳起,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才好。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先前幽二有如脱胎换骨的表现,让他在惊直喜,几多恐惧。可是现在,幽二给打回原形,他又满心的不甘起来。

虽然不知其间究竟生了什么事,可是那样一个既听话又有智慧的傀儡,难道就只能存在这么一会儿?

他目光又瞥向幽二手失而复得的《阴符经》——如果将这玩意儿再看一遍,会不会再生出之前的效果?

正搔头苦思的时候,他忽觉得不对,抬眼一瞧,山道上平静得很,并没有什么异处。但他一下子警觉起来,先平抑心情,随即四顾扫视,连侦测气机都放出去几束,却依然没有所得。

皱起眉头,他也不怎么相信,能有人可以越过他布下的层层禁制到他周围,仍不被他觉。

可是,刚刚那感觉是怎么动了!动了动了!

李珣忽地现,幽二本来平静至乎死寂的眼神,在前一刻,轻轻地波动了一下。

开始他还怀疑是错觉,但很快的,那眼眸的灵光便由滴滴而逐渐连成一片,最後化为一层如虚似幻的轻烟云幕,不可见底。

然後,幽二闭上了眼睛。

李珣深吸了一口气,以抑制怦怦乱跳的心脏。他心翼翼地迈出了一步,想上前测一下幽二的情况。然而,在他第二步将迈未迈的刹那,幽二睁目,光芒如冰如雪,刺肤生痛。

李珣骇然上步,紧接著,他便看到幽二,不,是这个突然活过来的绝色女冠,用一种极为奇妙的眼神打量他,而她的眼眸,则迅堆积了层层冰雪。

“原来是你!女冠臂弯处拂尘轻拢,启唇冷诮一笑:看来,我终究还是看了你!

一语未举,她明眸轻抬,那光芒流转之际,彷佛倒流时光长河,人影重现。

恍惚,李珣似乎回到了十年前,嵩京城外,听到那绝色女冠似平和,又凌绝世间的话语——

“通玄三十三宗门,百万修士,都唤我做阴散人!

刹那间,千里阴霾平地起,李珣衣衫无风自动,猎猎响起。

这一瞬间,他被这女冠和自己逼上绝路,也在这种时候,他满眼的惊惶、犹疑彷佛被大风拂过的沙尘,一不见。

留存的只有令人心悸的决绝。

便是阴散人回来又如何,我与当年,也是不同!

女冠一侧的虚空蓦地碎裂,幽一像是燃著火的恶晓,跨空而出,粗厉的掌指上,爆出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可怕的血红气芒,一掌横切。

面对这可以将她撕成碎片的手刀,女冠只是用目光瞥了一下,就再无任何动作,唇角甚至还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来。

她似是在:毁了我,你可舍得?

“停手!

气芒即将破肤而入的前一刻,李珣大叫一声,幽一的手刀戛然而止,只是余波与大气激荡,出一声令人牙酸的低响,吹动阴散人的长,飘然欲飞。

也在这一刻,女冠眸光闪亮,那明暗错落,意蕴无穷的灵光,便是他初时避之唯恐不及,之後又无比憧憬,而如今则乱成一团的罪魁祸。

李珣也学阴散人闭上眼睛,一会儿之後又睁开,并与之同步的做了一个深呼吸。

通过这简单的调节方式,他的心情暂时达到一个较稳定的水准。

吁出最後一口浊气,他向前迈步,第一步还有些犹豫,但一步落下,他便再不迟疑,上前两步,一直到和女冠脸贴若脸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此时他已经比幽二高出半个头,所以,他是在用一种相对睥睨的目光,俯视下去。

实话,他仍不愿意和对方目光相接,那裏射出来的力量,足以抹消掉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决心。

不能在目光交锋胜利,他就用行动来表示。

他伸出手去,就像十年来无数次进行的那样,去捏幽二晶莹巧的下巴,就是主子对奴婢那样。

他喜欢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强烈的优越感。

然而这一次,只是轻轻的一个後仰,幽二避开了。

李珣脸上勃然作色,他的身子立时绷紧,如斯回应,旁边幽一的血眸更像是在燃烧。

心突然蒸腾的冲动之下,李珣眼光芒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他第一次主动寻求与女冠进行目光接触,两人的目光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对方的眼神仍然散著令他周身不适的力量。

可是,最终李珣还是撑了下来。

紧接著,他从喉咙裏爆出一声低吼:不准动!

女冠的身子明显一僵,随即便萌生了一些挣扎的迹象,只是在此一刻,天地间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爆出来,像一条坚不可摧的长链,将她紧紧锁住。

李珣的手指再没有落空,稳稳地捏在她下颌处,继而五指伸展,死死地扣住咽喉。

此瞬间,一股从内心深处进出来的强烈喜悦,随著心脏的猛力胀缩,裹挟著血液,霎时间布满他全身每一个角落。

他放声大笑,手上扣得更紧,一也不担心会将手的绝色扼死当场。

女冠的眼神迅地黯淡下去,她微暝双目,不再看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但在她面容的眉目间、纹路裏,却已是满满的失落与慨叹。

看著这样的神情,李珣身上的血液都在燃烧。

“你骗我,哈,原来你在骗我!呵呵好险哪,险险就被你瞒过!贱人!

他松开手,但转眼就是狠狠的一拳轰上,沉浊的皮肉交击声响起,幽二的身子向後微仰,还没有直起来的时候,李珣已经如恶虎般扑下,再一次扼住了她的喉咙,而身子带动的巨大冲力,更将她压倒在地。

两人的身子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一个冰冷,一个火热。她几不可闻地长叹一声,睁开眼,迎上李珣已不比幽一逊色的血眸。

看著她这人性化的举动,一串漏气般的笑声,从李珣喉咙裏滚出来,带著他的身子打颤。他咬著牙,手上用劲儿,不准幽二出声。

因为,他要!

“师叔啊,我等你等很久啦!

这字字颤栗的句子,几乎耗尽了李珣全部的力气,他明明还在用著劲儿,可是手上却忍不住打颤,好几次,都要从幽二咽喉上滑过。

他的嗓子更是哑了,他的声音一下子低弱到只能在唇边打转——

“多谢您的栽培,我现在能这样同您话了你是怎么恢复灵智的?是了,必定是《阴符经》!谢谢你那侄女儿,是她告诉我这残本的下落;也谢谢***钟隐,他怎么就会想到收集这种断简残篇呢

他著谁也听不懂的话,将脑袋深深地埋下去,和幽二进行著脸与脸的厮磨。

火热的冰凉的肌肤相触,让他的身子颤抖得越剧烈,终於,他又将嘴唇凑在幽二耳边,轻轻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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