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戏诸侯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君从故乡来,剑来陈平安,烽火戏诸侯,御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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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成原本没打算来大骊京城这边趟浑水,不光是大骊朝廷盯着他这位真境宗宗主的一举一动,桐叶洲上宗那边,如今祖师堂里边,何尝不是有了些心思?但是高冕飞剑传信一封寄到了青峡岛,除了让他作陪走趟京城,还提了一大堆琐碎要求,落脚的地方要闹中取静,备好几坛长春宫仙酿,能看哪几家仙府、道场的镜花水月……刘老成没辙,只好放下手边事务,临时动身赶往京城,找了个多年没有联系的山上朋友,对方动用七弯八拐的京城地面关系,帮忙买下了一座靠近花神庙的宅邸,说是市价,刘老成也无所谓,一位仙人境的宗主,面子还是值点钱的,在宝瓶洲,比上略显不足,比下绰绰有余。

昨天到了宅子里边,高冕还算满意,说了句凑合。

宅子是老的,地上的青砖全是书简湖的湖底之泥烧造而成,是最近十年才兴起的京师风潮。这桩买卖,没点官场关系,行不通。

一墙之隔,墙外人声鼎沸,墙内云淡风轻。墙角搁放一只大缸,搁着一只大缸,里边养着十几尾金鱼。

高冕一手持青瓷罐,搓散鱼食,引来游鱼疯狂争抢,水纹漾开,涟漪阵阵。

高冕微笑道:“记得早年离乡途中,过一深水,运转目力,清澈见底,层层沟壑,高下如田畴,群蛟五色,盘踞期间,似盆如瓮,吞吐宝珠流光溢彩,蜿蜒游走,须鳞爪牙历历可见,观者目眩神摇,真如志怪书上所谓水底水晶宫。”

桌边,刘老成已经倒了酒,高冕不着急上桌,他也不好独饮。听着有些奇怪,高老儿这番文绉绉的言语,到底是亲眼所见有感而发,还是从哪本文人笔记上边抄来的?

只是他们双方多年好友,知根知底的,高老儿没必要在自己这边卖弄文采才对。高冕与荀渊,他们俩老不羞,不但是谱牒修士,还是帮主和一宗之主,早年在宝瓶洲的镜花水月是极负盛名的一对土财主,分别绰号一尺枪,玉面小郎君,出了名的阔绰,他们砸钱的时候,言语粗鄙,经常让一旁的刘老成觉得他们才是书简湖出身,自己这个宫柳岛的岛主,相较之下,简直就是个作风正派的道德君子。

酒水是有价无市的长春宫仙酿,酒杯是花神杯,当然不是外边庙会售卖的仿冒托名款。确是花了心思的。

高冕抬脚跺了跺地面青砖,转头笑问道:“刘老儿,你可是书简湖不挪窝的土皇帝,想过会有今天的光景吗?”

刘老成无奈道:“骂人不揭短。”

确实,刘老成真正最为风光的峥嵘岁月,还是在书简湖,顶着个首位玉璞境野修的头衔,那会儿的刘老成,才叫横着走,他自己真有一种气运在身的感觉。截江真君刘志茂,黄鹂岛仲肃之流,算个什么东西,这几个元婴境,一门心思只想着做掉他刘老成,好吞并宫柳岛,刘老成却要想着养着他们,别轻易死翘翘了。不如此,书简湖如何立足于宝瓶洲?

高冕非但没有收手,反而继续往老朋友伤口上撒盐,“怕什么,你又不是心有余悸的刘志茂,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用做贼心虚,不怕翻旧账,不必每天睡不着觉。”

刘老成无可奈何,独自喝了一杯闷酒。

书简湖这本旧账,如果陈平安只是落魄山的陈剑仙,想不翻篇也不行。

可是等到陈平安又多出个崭新身份,就轮到书简湖想要翻篇也也难了。

高冕接下来一句话,就不是往伤口撒盐,而是直接往心口戳刀子了,“咦,夏天当上的大骊国师,秋天是不是就要开始秋后算账了?”

刘老成苦笑道:“还能如何,乖乖受着。”

高冕笑呵呵问道:“是不是一直奇怪为何荀老儿,在我这边唯唯诺诺,响屁都不放一个,把身架摆得极低,却一直没把你当朋友,酒桌上边每每觥筹交错之时,始终瞧你不起,端起的酒杯永远高过你?”

刘老成默不作声,确实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伤心事。刘老成不说眼高于顶,总还是心高气傲的。

荀渊越是如此,刘老成越是念高冕的人情。当年宝瓶洲的修士,是需要仰视桐叶洲的,何况荀渊早就是一位仙人,刘老成能够结识荀渊,并且维持一份过得去的体面友谊,全部归功于高冕的牵线搭桥。

高冕说道:“他是故意的,故意当恶人,让你更念我的好。”

刘老成点点头,“喝过两次酒,我就想明白了。”

高冕叹了口气,“你们都是喝不醉的聪明人,对我这种真心好酒的人来说,你们糟践好酒了。话说回来,可能你们才是对的,我们是酒喝人,你们是真的人喝酒?”

“荀渊私底下说过一句好话,对你评价很高。说刘志茂仲肃他们,至多是境界与眼界相符,唯独玉璞境的刘老成却有飞升境的眼界,可惜成也书简湖,败也书简湖。”

说到这里,高冕端起酒杯,“得敬你一个,荀老儿。”

刘老成一起举杯。

高冕抹了抹嘴,笑道:“利剑不在掌,结友何须多。”

片刻之后,侍女前来通报,有客人拜访,对方自称是无敌神拳帮的赫连宝珠。

刘老成的那位道上朋友,不光是帮买宅子,也送了两位侍女,她们都是南边仙家门派的谱牒修士,流落至此,境界不高,身世清白,尚未中五境。将宅子转手交给刘老成之前,那位老仙师就已经给了她们一大笔神仙钱,准许她们在此潜心修行,务必照顾好贵人的饮食起居。

赫连宝珠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她用浓重的乡音,说道:“老帮主,我在董水井开的客栈那边,遇见了刘羡阳和顾璨。”

高冕笑道:“见着就见着了,怎的,是跟谁看对眼了,还是谁调戏你了?”

赫连宝珠早就习以为常,只是与那刘老成抱拳道:“见过刘老宗主。”

刘老成笑着点头,伸出一只手掌,示意她落座喝酒。赫连宝珠也不矫情,一坐下,就一鼓作气满饮三杯。

赫连宝珠以心声说道:“来时路上,我发现庙会那边有个貌美妇人,她身边跟着个老者,看不出深浅。”

高冕对此并不感兴趣,如今宝瓶洲的奇人异士还少吗?老人只是皱眉问道:“听说你近些年跟那个叫柳�4�8的什么帮主,走得很近?清不清楚这小子是什么来头、路数,跟大骊那幅升官图哪条道儿是通着的?”

赫连宝珠解释道:“不算朋友,只是以前在洛京地界碰到过,混了个熟脸,当时约好了到了大骊京城,他来做东。我只听说柳�4�8跟京城一位绰号六爷的年轻贵人很熟,我没见过,江湖朋友都说此人身份神秘,在京城地面颇有势力,猜测他极有可能是某位上柱国姓氏的嫡出。至于柳�4�8跟大皇子是知己的说法,据我所知,肯定是假的,柳�4�8自己对此也是无可奈何,说是一个敌对门派故意散播的谣言,他坦诚自己提心吊胆多年,就怕哪天不小心就吃了牢饭。”

大骊宋氏始终没有立太子。

身为嫡长子的宋赓,其实一直是被当作储君看待的。至于宋赓的弟弟,皇子宋续,外界几乎没有任何说法。

高冕看了眼刘老成,“你的小道消息最是灵通,有没有靠谱的内幕,可别让宝珠着了道,连累我都要去刑部交待情况。”

专心做学问的读书人,千万别碰朝堂,江湖人就碰得了?何况这座庙堂,还姓宋,是大骊王朝。

赫连宝珠欲言又止。

高冕摆摆手,“不就是还有一层樱桃青衣的刺客身份,我早就知道了。你就当我还被蒙在鼓里好了。”

刘老成点头道:“我近期就去打听打听,等我消息便是。”

赫连宝珠抱拳道:“谢过刘老宗主。”

刘老成端起酒杯,笑道:“都在酒里。”

不曾想很快就又有客人登门,还是找高老帮主的。侍女只好硬着头皮再去通报,说门外来了一对师徒,老道士背着绘神像的木牌,老道士自称来自别洲,四海为家,道号臭椿,还带着个背胡琴的徒弟。

高冕显然跟他很熟,都懒得起身迎接,老道士让徒弟随便逛逛,记得别乱碰任何东西,碰坏了,拿命赔都赔不起的。

老道士单独落座,笑着解释道:“我方才在街上瞧见了赫连女侠,见她来此敲开门,就猜到你可能在这边。”

赫连宝珠心中惊讶,被对方一路跟踪至此,自己竟然毫无察觉?道号臭椿?

高冕笑道:“不必惊讶,这贼老道是位陆地剑仙之流的世外高人,这辈子最是擅长见不得光的隐匿和刺杀。”

臭椿道士说道:“比起纳兰夜行,还是差点意思。”

高冕斜眼道:“不害臊啊,有脸跟他比?”

老道士点头道:“没脸。”

赫连宝珠并不清楚其中的门道,刘老成却是眼皮子微颤。

老道人说了句怪话,“曾经滴酒不沾的人,变得嗜酒如命。难受不难受?”

高冕用刘老成的那句话作答案,“都在酒里。”

气氛沉闷异常,赫连宝珠也不知道这句话怎就勾起了伤心事。就在此时,又有个道士登门拜访,没有报上道号,只说自己名为梁爽,却是来找臭椿道人的。

高冕将眉宇间阴霾一扫而空,爽朗笑道:“好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弹弓在下。”

刘老成问道:“是哪位道家高人?”

“完全没听说过。”

高冕摇摇头,望向老道人,“既然是找你的,总该晓得是何方神圣,投缘的道友?结下梁子的仇家?”

臭椿道人捻须笑道:“容贫道先卖个关子。”

梁爽进了宅子,却不是去找臭椿道人,而是先找到那位小道士,梁爽稳了稳道心,轻轻感叹一句,“踏破铁鞋无觅处。”

一旁侍女有些着急,这客人,也太不见外了,竟是擅自乱逛起来,若是惹来刘老宗主不高兴,自己岂不是要被逐出此地?

梁爽笑道:“小姑娘,今天是你领着贫道进门见着人的,有接引之功,贫道自会报答。”

侍女本就恼火,听闻这种虚头巴脑的大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差你这点赏钱?

她显然误会老道士将她视若富贵宅邸的丫鬟了。

她站着没挪步,站在原地稍微等了会儿,见那老道人只是笑呵呵,竟是连红包都不给一个,可把她气坏了。

她板着脸让老道士跟着,快步走向那座院子。梁爽也不道破天机,心情极好。天无绝人之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在桐叶洲闭关期间,老真人蓦的有了一番天人感应的迹象,赶紧算了一卦,犹不放心,走出道场,夜观天象,终于了然。

老真人连夜跨洲远游,直奔大骊京城,果不其然,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被自己找着师尊的转世了。

梁爽这条道脉法统,自古便是一脉单传,师父传法,绝无二徒。师父转世,徒弟就要找寻前者的转世,更换师徒身份,将其收为继承道统的法嗣,长久找不到也要一直找。先前梁爽主动去往桐叶洲,跟那周密硬碰硬打了一场,老真人自觉大限将至,并不后悔,最担心的,便是这条道脉传到自己手上,导致香火断绝,他梁爽岂不是千秋罪人?

到了院门那边,侍女就要停步告辞,老真人从袖中掏出一张不起眼的黄纸符箓,笑道:“小小谢礼,不成敬意,姑娘收好。”

侍女敷衍道谢一句,将那符箓放入袖中便转身离去,听见老真人依旧在那边絮叨,“小姑娘,记牢了,就算转手卖钱,也莫要贱卖了此符,最好是等到自己将来结了丹,再来着手炼化此符,于金丹八转之时,便可见门,一朵红云深处,自有道家仙君带路游玉京,紫府绛阙耳闻目见,皆为自身大道资粮……”

刘老成瞥了眼老道士赠送出去的那道符箓,瞳孔收缩,必是重宝!这老道,真是好阔绰的出手!

臭椿道人笑道:“贫道这辈子还是第二回瞧见货真价实的接引符。”

梁爽笑道:“贫道这边倒是还有些存货,能够作为远古洞天福地遗址的钥匙。”

臭椿道人笑道:“好个‘一些’!”

赫连宝珠辈分低,道龄小,她自然就让出了座位。

不曾想那老真人笑道:“贫道就不坐了,聊完事情就走。”

臭椿道人说道:“前辈一定猜到了,先前正是贫道设坛作法,口呼真名,泄露天机,将徒弟的生辰八字都以扶乩之法写在沙盘之上,故意惹来前辈的查探。”

梁爽点点头,“即便真是龙潭虎穴,贫道也要闯一闯的。”

————

庙会那边,封姨手上挽了个花篮,篮子里除了几样时令鲜花,还有好些用各色玉石雕刻而成的假花,足可以假乱真。

她啧了一声,“隔壁宅子,卧虎藏龙。”

化名苏勘的老车夫,满脸不以为然道:“除了最后到场的那个臭牛鼻子,道力不弱,其余几位,也就那样。”

封姨瞥了眼人花神庙大殿那边,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道:“去里边烧个香?”

京城这座花神庙,岁月悠久,但是最熟谙京师掌故的文人骚客,都不会清楚最早花钱建造花神庙的大香客,便是这位封姨。

“免了。”

苏勘觉得好笑,“你们娘们真是记仇。”

你封姨给花神娘娘们烧香?当年是谁祸害得整座百花福地,必须修养百余年才能对外开放?你去烧什么香。若说风雨摧折,已经足够让百花凋零不堪,再加上自己这位旧雷部斩勘司的余孽,即便如今神位不正,积威犹在,真不考虑一座花神庙受不受得起?

故而这座花神庙是从不显灵的,哪怕建了祠,立起了百尊栩栩如生的神女塑像,香火也算旺盛,百花福地的花神们却将此地视为雷池,不敢擅自“降坛”至此。久而久之,这座大骊京城花神庙便有了两处不同寻常的地方,一是百位花神的彩绘神像,是人间气态容貌最为逼真传神的,再就是由于百花福地的花神经常有升迁贬谪,祠庙也需要跟着更换神名、神像,唯独这座祠庙,殿内从未更换过塑像,建造之初是哪些花神,如今还是那些花神,例如那位早已被贬谪出百花福地的“曹州夫人”。

封姨冷笑道:“见不得她们一味取媚于人。得了宠,便得意忘形,骄纵恣意,不知天高地厚。”

人间花木,诞生之初,本是供奉愉悦神灵的存在,是大地山河的点缀。

苏勘叹了口气,“何必呢,说到底,你还是迁怒于旁人。”

封姨撇撇嘴,“不否认。”

苏勘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也该放下旧怨,也该放过她们了。”

封姨嗤笑不已,“这话别人说了,我哪怕不认同也要假装听听看,从你嘴里跑出来,总觉得像是反话,劝我下狠手。”

苏勘说道:“当我放了个屁。”

封姨挽着花篮,独自姗姗然走入花神庙主殿,花神塑像主次分明,有高有低,她们美不胜收,却是百花福地好久之前的位次了。

早年大骊的浪荡文人,总喜欢编撰一些某某书生夜访花神庙、胡诌几首打油诗便有数美侍寝之类的香艳故事。引得好些地痞流氓经常摸黑翻墙夜闯花神庙,欲想一亲芳泽,甚至有些色欲熏天的胆大之辈,想要搬走一尊神像藏在家中,读书人不是说好些古人也有那“玉人之癖”,实在搬不走,偷不了,那也好办,反正“她们”实在是太像真正的美人了……所以花神庙的庙祝,不得不花钱长期雇人在这边守夜,免得被那些登徒子玷污了花神娘娘们。

封姨幽幽叹息一声。莫非老秀才说得有几分道理,女子何苦为难女子?

封姨突然以心声询问走出庙会的老车夫,“苏勘,你在等什么?”

苏勘面无表情走在人流渐渐散去的街道,“你我一路货色,你在等什么我就在等什么。”

封姨笑道:“未必吧。”

苏勘徒步走回私宅,距离篪儿街不远,期间要途径几座历代皇帝用以祈神的宫殿、庙观。僻静小巷的官方名称是铁树胡同,百姓却喜欢称呼为宰相巷,因为胡同里边有两户对门的宅子,都曾是宰相出身,其实大骊王朝不设宰相,能够加某殿、阁大学士衔的部堂正印官,也会被老百姓俗称为相爷。但是朝廷自从崔瀺担任国师以来,在谥号、追赠一事上毫不吝啬,几乎从阻拦几任皇帝、礼部的决议,唯独加衔一事,屈指可数。

其实年纪远远要比这条巷弄更大的老人,打开门锁,不大的宅子,里边别有洞天,层层叠叠的雷法禁制,足可让世间所有精于雷法一道的大修士都要头皮发麻,除非天师亲临,否则便是龙虎山天师府的黄紫贵人来了,也绝对不敢擅闯这座雷池,只会知难而退。

苏勘其实喜欢下棋,棋力还不弱,但是因为性格孤僻、身份特殊的关系,都是看看棋谱而已。

像他这类存在,总要找点能够打发光阴的事情做做,除了独自打谱,苏勘还会去钓鱼,或是看人下赌棋。

既然搜集各种版本的棋谱,当然是以郑居中跟崔瀺在白帝城下出的彩云谱为首。

苏勘去厨房拿出几碟京师特色吃食当下酒菜,有那豌豆黄,甜酱姜芽,八宝菜,糖蒜。

不知是不是在人间待得实在太久了,也不知是某种临别的馈赠,还是震怒的惩罚,遥远的申饬。

他跟封姨这些远古天庭的神灵余孽,好像渐渐拥有了一些原本五至高和十二高位才有的情绪,人性?

从深恶痛绝这座人间,变得开始眷恋人间,渐渐习惯了头顶一阵阵嗡嗡作响的烦人鸽哨,终于习惯了双脚踩地看着天。

岁月悠悠,一万年了。

人性和神性始终纠缠不清,好似一场拔河,更像一盘尚未决出胜负的残局。

天公不语对枯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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