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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六月分外炎热。
这里是西南某省东北端的一座大城。
火车呼啸到站,广播里响起机械的声音:“...由广州开往重庆北,途径本站的****次火车已经到站,...”
第九节车厢打开,龙观背着硕大的背包下了车。
他穿着一件黑色薄风衣,在烈日炎炎的夏天这种打扮确实有些怪异,一路无数人对他行注目礼。
而他自己显然也不怎么好受,短发被汗水浸透,衣服更像是才从水里拎出来一样。低声咒骂了句,他悻悻的背着背包混在稀少的人群里向出站口走去。
烈日玩命似的闪耀,他在阳光下略微低头。
两年还是三年没回来过了?龙观随意的四下打量着,他长着一张娃娃脸,留着利落的短发,整个人看起来稚气未脱。
他年龄也不大,十七八左右吧。
他就这样一路观望一路漫无目地的游荡着,全然没注意四周。
附近突然涌出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这些人都不说话,顶着烈日杀气腾腾的死盯着他!冲的最快的那人上来一拳就砸在他脸颊上。龙观一愣,苦笑间又挨了两下。
龙观双手护于身前,只是在那里躲闪,也不还手。任几人拳脚相加一直后退。
这几人看起来和他仇恨匪浅,拳拳到肉。龙观龇牙咧嘴的退到墙角,几人下手越来越狠,汗水不要命的洒。
龙观眯着的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身后的背包陡然卸下,直接砸在后边一人身上。这背包里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直接将那人砸的倒地不起,躺在地上直哼哼。低喝一声,他一拳砸在身前那人鼻梁上,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传来,那人哀嚎着捂着鼻子就躬下了身子。
半收拳,他一个肘击不偏不倚正中旁边那人脖颈。那人脸色一下子惨白,大口大口喘息着却呼不到一口空气。一脚踩住一人脚尖,他一个膝撞直接顶在那人下身,这一击势大力沉,那人甚至连喊叫的声音都使不出来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龙观冷笑,缓缓掏出一把做工精致的小刀来,刀不过半指长,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心寒的寒芒!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冲上来。
龙观额头的青筋鼓了起来,说道:“回去告诉老黑,钱我早晚会还他!我这次回来不会待多久。”
几个黑西装互看了一眼识趣的走了。
龙观苦笑着摇头,把背包背到身上。
转身,愣住了。
一个人懒散的靠在不远处的墙上,一只脚还支在墙上。浓密的斜刘海几乎完全遮住了他的右眼,剩下的左眼似笑非笑。嘴角带着三分慵懒的弧度,已经是六月的天气,他上身竟然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套头衫,肥大的帽子把整个头都埋了进去,下身是黑色休闲裤,两手拇指扣在裤兜里,竟然还带着半截皮手套。
和黑衣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白,他露在外面的手指和脸上的皮肤都很苍白,好像终年见不到阳光一样。
他站在那里,像一团乌云!
看到龙观望过来,这个人伸了个懒腰,右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勉强可以称之为笑。
他伸出一只手,笑道:“龙观!”
龙观脸上的表情就像活见鬼了一样,本能的后退了一步,震惊道:“李寒?你居然还活着!”
李寒脸上的表情很微妙,微微抬了抬手,说道:“难不成是鬼叫你回来的?”
龙观带着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李寒半天,问道:“你叫我回来的?”
李寒没说话,伸出的手微微晃了晃。脸上的表情更加微妙了。
龙观迟疑了一下,终于伸手和他击了一下掌。
“这几年你去哪了?”龙观一直用那种打量的目光扫视着李寒。
“这个问题说来话长,以后再说。”李寒抬头看了看太阳,额头已经布满汗水,“我们先去找一个人。”
这所学校号称全省升学率第一!
这个班级历年来是全校升学率第一!
讲台上的‘女魔头’是全国特级教师!
何尚就坐在第一排,聚精会神的听着老师讲课。还不时低头认真的记着笔记,这个18岁的少年长的十分文弱,留着过时的三七分发型,架着一副蓝框眼镜。
一个标准的三好学生样子。
事实上他的确是这所学校,哦,应该说这个省招牌一样的三好学生。9岁那年就举办了个人画展,15岁那年他的一幅肖像曾被画界泰斗视为神技。之后国内外无数名校向他抛出橄榄枝但都被婉拒。
这个少年的人生轨迹似乎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青云直上,而他本人不仅仅是含着金汤勺,更是带着上帝的手来到人间。从小到大,不知多少名家希冀收他入室。
女魔头不时对他投来赞许的目光,他也微笑回应。
除了同桌,谁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他的同桌一直强忍着笑,何尚课桌上的左手记得笔记工整又到位,可他的右手却在课本的掩护下画着女魔头的肖像。
寥寥数笔,一个美杜莎似的狰狞女鬼就跃然纸上。
放学后他照旧在全班嫉妒的目光下被留下单独辅导。
等到暮色四合他再回家时路上早已空无一人。
六月的夕阳被道路两旁的树影切割的支离破碎,也切碎了他唯一忠诚的影子。
还没走出学校百米远,几个把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小混混就把他堵在了路上。
何尚低头叹了口气,生活啊,就连调剂品都千篇一律。
“小子!又是这么晚才出来,又被老师留堂了吧!害的老子们等了这么长时间!”
领头的黄毛穿着花格子衬衫,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生,戏谑道。
何尚不说话,低着头。
那女生不乐意了,嘴一撇,说道:“怎么?长脾气了?敢不回大哥的话了?”
何尚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回道:“这个月的保护费我都交了双份了!你们还想怎样?”
黄毛‘嘿嘿’两声,阴笑道:“过两天就是你大嫂生日,你不表示一下吗?”
何尚沉默半晌,说道:“我没钱!”
一巴掌正正的拍在他后脑勺上,黄毛怒了:“妈的!给脸不要脸是不是?枉老子罩你这么久?你到底给不给?”
何尚叹了一口气,把兜里所有现金都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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