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亡矿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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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广福脸上的神情由期待变成了惊愕,又从惊愕变成了恐惧。他张大了嘴,丑陋的舌根颤动着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韩灏“哼”地冷笑一声,上前一步,伸左手抄住了彭广福的头发。后者被迫仰起头,与面前这个高大的警察形成对视的状态,然后他听到了对方森然刺骨的声音:“你认出我了吗?你必须为一年前的罪行付出代价!”
彭广福的目光惊惧地闪动了两下,然后“啊啊啊”地嘶喊起来,语调惶恐而急促,似乎在向对方求饶,又似乎急切地想要说出些什么。
他想要说什么呢?如果现在让他作个选择,在愤怒的韩灏和可怕的Eumenides之间,哪一个人会更加令他恐惧?
“韩队,这手铐有些奇怪。”尹剑的话语让韩灏的思绪摆脱了痛苦的往事,重新回到现实所处的环境中。他松开彭广福,看向自己的助手,后者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找不到锁眼在哪里。”
“柳松,你去和尹剑换一下。”负责警戒的熊原听见遇到了开锁的麻烦,立刻向手下的特警队员吩咐道,而开锁正是柳松最擅长的绝活。
尹剑也心领神会,迅速和柳松换了岗位。后者走上前,开始专心地研究困缚住彭广福的那副手铐。
与普通的手铐不同,这手铐的环扣非常粗大,套在彭广福的手腕上,倒像是戴着一副精钢打制的运动护腕一般。另一半环扣则锁在了一排脚手架上,这脚手架是为了支撑矿洞而搭建的,结构复杂,相关的基点都被铆钉牢牢地嵌在石壁内,绝无轻易拆卸的可能。
要想带走彭广福,必须将手铐打开。可是正如尹剑所说,在那手铐上却找不到任何锁眼,相反,倒有一根筷子粗的电线连接在手铐内。
“这是电子手铐!”柳松看出了一些端倪,“这不是用钥匙开的,我们得找到它的电子开关。”
“是有个遥控器吗?”不远处的熊原皱起了眉头。他深知柳松的手段,只要是机械锁,小伙子都可以凭借一根铁丝搞定。可现在却出现了电子锁,如果遥控器掌握在Eumenides手里,那他们想要现场开锁的难度就非常大了。
不过情况似乎比熊原所想又要稍稍乐观一些。
“应该不需要遥控器——这是有线电子锁,控制开关应该就在电线的那头。”柳松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电光去寻找电线的尽头处。
那电线被固定在脚手架上往矿洞深处延伸,直到十多米外随着矿洞的地势拐了弯,竟是一眼看不到头。
“我过去看看。”柳松指了指电线消失的拐弯处,向韩灏请示。现在已经是战斗状态,他的任何行动必须得到上级的指令。
“不能单独行动。”韩灏略一沉吟,“这样,熊队长,你和柳松一块过去,这里由我和尹剑守着。”
可熊原却拒绝了韩灏的安排:“不,根据我们出发之前制订好的计划,在发现目标之后,我的任务就是守护目标的安全,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不能离开目标半步!”
韩灏点点头,他也理解对方如此教条的原因。在上一次的行动中,韩少虹正是由于脱离了熊原的保护范围,才终于被Eumenides刺杀得手,特警队长对自己的这次疏漏也是耿耿于怀,决不能允许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所以他才坚持要和彭广福待在一起。
“尹剑,那你和柳松一块去吧。”韩灏调整了自己的命令,“注意安全,打开对讲机,随时保持联络。”
“明白。”尹剑非常干脆地回应道。虽然他看起来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也经常被韩灏训斥,但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却同样是刑警队里的一把好手。
尹剑和柳松互相掩护着,一路顺着电线的走势往矿洞的深处探去。不多会儿便通过了拐弯口,消失在韩灏的视线之外。此刻守在洞口的只剩熊原和韩灏二人,熊原也改变了原先的警戒姿势,目光不时扫动,监控着更大的范围。而韩灏则掏出自己带来的手铐,将彭广福的手腕在脚手架上又加铐了一圈,以防柳松在找到开关、打开电子手铐之后,重新恢复自由的彭广福会伺机制造事端,从而节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混乱。
尹剑和柳松过了矿洞的拐弯口,却见那电线依然绵延难觅尽头。两人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而行,又走了二三十米,来到了洞内一处相对空旷的地方。这里像是一个小厅,有着十来平方米的空间,厅壁上又出现了三个独立的洞口,各自通往不同的方向。
两人都知道,在矿洞中对洞穴的挖掘都是根据矿脉的走向而定,因此出现这样的分岔地形也很正常。只是这三个洞口却给他们追寻电子手铐的开关带来了困扰。
在小厅内,那根原本筷子粗细的电线被剥开了外皮,露出里面三绺较细的电线来。这三绺电线又分别沿着脚手架的走势进入了三个洞穴。而且这次细线不再是贴着脚手架,而是钻进了空心的钢管中,让人更是难以摸清它的去向。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变成三条线了?”尹剑对这方面的知识了解甚少,只好向柳松询问。
“可能有两根伪线。”柳松猜测道,然后他通过对讲机将这个情况向韩灏和熊原作了汇报。
熊原也初步认同柳松的猜测。这意味着在那三绺电线中,只有一根最终会通往真正的电子开关,而其余两根则是用来干扰警方视线的障眼物。
和韩灏简单商议一番之后,熊原命令尹柳,不得分开行动,二人结伴,依次去寻找三条线的源头,如果找到开关,则一一试验。反正这电线连接的是手铐而非炸弹,即使按下了伪线开关也不至于造成无法收拾的后果。
尹剑和柳松领命而行,他们首先进入了最左边的洞穴。因为电线隐藏在脚手架的钢管内,他们只能顺着那根钢管向前搜索。在钢管的尽头,那电线倒是钻了出来,可随即又钻进了相邻的另一根钢管中,如此反复多次,两人也在洞穴内越走越深,四五十米之后,才终于有了令人欣喜的发现。
在某根钢管的尾部,电线没有再次钻出,取而代之的是嵌在钢管口的一个圆形的电子装置。在这个装置的中心部位有一个按钮,虽然没入钢管之中,但只要伸出手指便可探及。
尹剑保持着警戒的姿态,柳松则蹲下身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然后他通过对讲机汇报道:“我们已经找到了一根电线尽头的开关。这里有一个信号发射器,按下开关应该能发出一定频率的信号,如果这个信号的频率与手铐里的设置吻合,手铐就可以打开。”
“很好。”守在矿洞口的熊原和韩灏用目光交流了一下,然后下达命令,“你现在按下那个开关试试看。”
“明白。”对讲机里传来柳松的声音。片刻后,熊原和韩灏看到电子手铐上的一个绿灯闪了一下。
“我已经按下了开关按钮。”柳松在对讲机那边汇报说。
可是绿灯闪过之后,手铐并没有任何变化,扣环仍然牢牢地锁在彭广福的手腕上。
熊原也凑到了手铐附近,他仔细查看了绿灯闪动的地方,发现那个区域内有三个并列的信号灯,这似乎印证了他和柳松此前的猜测:三条电线中的两条是伪线,另一条连接着有效开关并且对应手铐上的一盏灯。
也许只有当正确的那盏灯亮起时,手铐才能打开。
熊原和韩灏继续下达命令:“立刻找到并按下第二个开关!”
尹剑和柳松丝毫没有停留,他们立刻返回到分岔口,并追寻第二条电线向着中间的洞穴里探去。在找出四五十米之后,另一个信号发射器同样出现在了某根钢管的管口。
柳松汇报之后再次按下了开关。在洞口处,电子手铐上另一盏绿灯闪了一下,可是手铐还是没有打开。
“去找第三个开关!”熊原的命令毫不迟疑,可他心中却闪过一丝踌躇。三分之二的概率仍然没有命中,难道这仅仅是运气问题吗?
几分钟之后,最后一个信号发射器也被找到了。当柳松按下开关之后,却仍然是同样的情况:绿灯亮起,但手铐的扣环纹丝不动。
熊原和韩灏面面相觑,脸上均露出不解的表情。难道这三根都是伪线?Eumenides布下这样的玄虚,用意又何在呢?
正在此时,对讲机中又传来了柳松的声音:“或许是我们判断错了,这三根线中并没有伪线。”
“没有伪线?”难道三条都是真线?那手铐早就该打开了啊!熊原不解地摇摇头,“你是什么意思?”
“每次按下开关,闪动的都是绿灯,这说明每个开关都是有用的。”柳松在对讲机那头分析道,“但是一共有三盏灯,也许得这三盏绿灯同时亮起,手铐才会打开。”
是的!听柳松这么一说,熊原心中豁然开朗。在电子信号的设置中,绿灯表示成功,红灯才表示失败,这是在全世界都通行的规则。可以想象,如果这三盏绿灯同时亮起,那这副手铐还有什么理由打不开呢?
熊原立刻兴奋地下达了命令:“那你们快把这三个开关同时按下试试。”
对讲机里却传来令人沮丧的回答:“我们做不到。三个开关在三个不同的地点,至少要三个人才能把它们同时按下。”
的确,柳松所说的正是他和尹剑面临着的尴尬局面。三个开关分别在三个矿洞的分支中,而所有的开关又是即时加力才能触发的弹性按钮,信号发生器又是被嵌在钢管中的,根本无法移动。要想同时触发三个开关,除了有三个人分别前往不同的洞穴中,还能有其他方法吗?
通过柳松的描述,韩灏和熊原很快也明白了对面的实际情况。他们的脸色因此而变得沉重起来。
“警方只能派四个人参与。”韩灏苦笑了一下,“现在我们能明白他为什么要设置这样的游戏规则了。”
是的,Eumenides的凶险用心此刻已昭然若揭——要想解开困缚着彭广福的手铐,警方必须派出三个人分赴三个不同的开关所在地,加上彭广福亦需要人守护,这意味着警方的四人小分队将彻底解体,每个人都将陷入单独行动的不利境地。
“让他们两个回来吧。”熊原看着韩灏建议道,“他的目的太明显了。我们不能按照他的设想行动,否则只会越来越被动!我们四个人都守在这里,然后请求增援。”
这的确是最稳妥的方法。毕竟彭广福已经在小分队的控制中,他们已没有必需的理由再去遵循Eumenides制定的规则。固守待援虽然有些窝囊,但终究是把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可是事情却并不像熊原想的那样简单,柳松接下来的话语才让他真正明白形势的严峻。
“等等,又有新的情况!”小伙子语气急促,“我们在信号器旁找到一张纸条,上面有署名Eumenides的留言!”
熊原立刻追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在矿洞内安放了炸弹,引爆时间设置在二十五日凌晨一时整。”柳松快速把纸条上的内容念了一遍。
柳松话音未落,小分队的四人几乎同时做出了同一个动作:看表。
现在的时间,已是二十五日凌晨零时四十五分!
冷汗从每个人的额头细细地渗了出来。
在这样的情形下,谁也不会天真地将Eumenides的留言当成一个玩笑。所以留给小分队的时间只有十五分钟了,如果十五分钟之后他们再不撤离,那么小分队成员们将和彭广福一起被炸弹吞噬在矿洞中!
固守待援的方案已没有任何可行性,现在该怎么办?
现场拆弹吗?
虽然熊原等人都有着拆弹反爆的能力,但矿洞的地形实在过于复杂,谁知道Eumenides会将炸弹藏于何处?脚下的粉煤层、洞壁的罅隙、废弃的杂物,甚至脚手架的空心钢管都有可能成为炸弹的载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想寻找到那枚炸弹,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枚炸弹连找都找不到,怎么去拆?
所以现场拆弹的念头仅在众人脑子里闪了一下,尚未经任何人提出便被齐齐地被否定了。
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必须在一点之前撤离矿洞!
而在此之前,他们还要尽力去完成既定的作战目标,将彭广福安全地带走。
现场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尹剑和柳松在等待着下一个命令,韩灏和熊原则蹙眉对视着,脑子飞速地旋转以寻找应急的对策。
大约五六秒钟之后,熊原首先下定了决心。
“再试最后一次吧,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同时按下那三个开关,如果还是打不开——”他瞟了一眼彭广福,“那就只能牺牲他的手了。”
彭广福显然听懂了对方话语中的潜台词:如果这一次还打不开手铐,那么警方人员就不得不砍断自己的手腕以将他带离。彭广福惊恐地看着熊原腰间那柄锋利的野战匕首,嘴里发出极不情愿的“呵呵”声。
“同时按下那三个开关……”韩灏的思维则纠缠在这几个字上,他深深知道,这意味着小分队的四个成员将各自分开,而这正是Eumenides精心设计的局面。难道他真的要按照对方计划好的步骤去执行吗?
可是……已经到了这样的境地,自己还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呢?时间在静默中流逝,每一秒钟都如此宝贵,他已经没有机会再等待,没有机会再思考,他必须作出决定!
在众人的期待中,身为小分队队长的韩灏终于拿定了主意。他冲熊原点点头,表示赞成对方的建议,然后他紧跟着说道:“你去增援他们吧,这里由我来守着。”
“不。我必须守着目标,这是我的任务。”熊原拒绝了。他深深知道,不管Eumenides如何策划、行动,他最终要解决的目标仍是彭广福,所以守护彭广福仍然是警方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任务。这样的任务,他决不会轻易地移交给别人。
韩灏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对方眼中坚定的目光让他把话头又吞了回去。
韩灏知道这次熊原已经下了死决心,无论如何也不离开彭广福半步。自己即使以专案组长的身份下命令,恐怕也无法改变对方的决定。
韩灏无奈地轻叹一声,然后他用右手拍了拍熊原的肩头,说道:“小心。”
韩灏不是一个愿意轻易流露情感的人,但他说出“小心”二字的时候,那听来平淡的两个字中却分明包含着太多的东西。
熊原心头一暖:“放心去吧,有我在这里,他连近身的机会也没有。”在他铿锵的话语中,充满了力量,也充满了自信。
的确,身为特警队长,熊原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由他守护着目标,即便是再凶恶的敌人又能如何?
韩灏点点头,他最后看了熊原一眼,做出了转身要离去的姿势。
离开矿洞口之后,韩灏加快了脚步,时间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他不能有片刻的停留。很快他便跑到了洞穴分岔的那个小厅中,他喘着粗气,用手电光扫向周围,观察着此处的地形。正在此时,一个黑影忽然从他身侧的一个洞穴中蹿了出来。韩灏一惊,下意识地一闪身,同时一个横肘向着那黑影扫了过去。
黑影双手一架,挡住了韩灏的攻势,同时低声唤了句:“韩队,是我!”
韩灏分辨出那是尹剑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责问道:“你怎么回事?黑糊糊的就往外闯?”
“我的手电坏了。”尹剑的语气颇为沮丧,他的手中拿着一只打火机,看来只能靠着微弱的火光照明了。
这可坏得真是时候!不过此刻时间紧迫,两人都没时间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柳松呢?”韩灏又问了一句。
尹剑往身后指了指:“他守在这个洞里。还有两个洞,我们得每人进一个。”
“我进中间这个,你去旁边的。”韩灏简短有力地命令道,“到位之后通过对讲机联系,注意安全!”
“明白!”
分工完毕之后,两人便不再多语,各自进入洞内向着电线尽头的开关寻去。没过多久,韩灏已经顺利发现了目标,并立刻通过对讲机发出了到位的信号。尹剑虽然已是第二次进洞,但动作却比韩灏慢了不少,想必是因为照明困难而引起的延误吧。
不过尹剑到位的信号终于还是传来了。此时已是零点五十二分。
“我们一同按下按钮,手铐应该就能够打开。”柳松此刻成了三人中的指挥,“你们听我的信号,当我数到三的时候,一起按下,然后保持五秒钟的时间。一、二、三!”
随着柳松信号的发出,三个岔洞内的三人同时按下了各自掌控的触发开关。同时韩灏已迫不及待地问道:“熊队长,情况怎么样?”
奇怪的是,对讲机中却听不到熊原的回答。
“熊队?熊队?”韩灏又呼唤了两声,对面仍无声息。
一种不祥的征兆已通过对讲机蔓延了过来。
“时间够了,撤!”柳松焦急地发出了回撤的信号,随即他第一个向着外围洞穴冲了出去。他跟随熊原多年,深知这样的反常情况极不正常,心中已是忧急如焚。
韩灏应声而动,在跑出岔洞之后,他紧随着柳松身后向矿洞口奔去。他们几乎是前脚紧跟后脚地穿过了矿洞的拐弯口,然后两人同时闻到了一股血腥的气息。
手电光迅捷地摇动着,映照出矿洞口附近的惨状:那副困缚着彭广福的电子手铐已经打开,但彭广福却并未因此获得自由的生命——他软软地瘫倒在脚手架下,脖颈处汪出了一大片的鲜血,从他的躯体上已看不出任何生命残留的迹象。
而另一幅情形则让最先赶到现场的柳松几近崩溃。在离彭广福尸体两三米远的地方,熊原也仰面躺倒在地。这个壮硕的特警队长正用手竭力捂住自己的喉管,但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一股一股的鲜血仍从他的手指缝中不断涌出,难以抑制。很显然,他的喉部也遭受了重创,情势岌岌可危。
“队长!”柳松悲呼一声,他抢上前双膝跪地,将熊原抱在自己怀里。后者尚保留着一丝迷离的神志,他勉力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亲信属下赶来,略微露出了宽慰的神色,然后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的气息却在喉管处阻断了——因为那里赫然出现了一道可怕的刀口,他已无法将空气的振动传送给声带,只能徒劳地在伤口处堆积出一团团的血色泡沫。
韩灏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他也抢跪到了熊原身边。当看清后者的惨状之后,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似乎不忍卒睹。同时他颤着嗓音叫道:“熊……熊队长?”
熊原听见了韩灏的声音,他本已黯然的目光又强撑着闪烁了一下,然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来,两只手紧紧攥住了韩灏的胳膊,手腕上青筋凸现。
韩灏转过头来与熊原对视着,而后者的目光像是带着钩子般的魔力,深深地扎在了韩灏的心灵深处。突然,韩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把耳朵贴在了熊原的嘴边,急切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熊原发出“呵呵”的声音,却无法形成任何语言。在他喉管的伤口处,一个个的血沫被气泡吹起,然后又一个个地破灭,而与此同时,大量血液仍在不停地汩汩涌出。看来那一刀连同熊原的颈动脉一同切断了。
这正是Eumenides刺杀韩少虹时用过的手法。无声无息,但一刀便足以致命,不会给受害者留下一丝的生存机会。
此刻尹剑也赶回了矿洞口,眼前的场景显然让他惊呆了,他愣愣地站在三四米开外的地方,惶然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他妈的,还愣着干什么?”韩灏突然骂了起来,“快去开车,开车!”
尹剑这才回过神来,他咬了咬牙,向着洞外的警车狂奔而去,韩灏和柳松则合力抬起奄奄一息的熊原紧随其后。尹剑抢先钻进了驾驶室,在他将车火打着的瞬间,韩柳二人也跟了上来,将熊原抬放在了警车的后厢。
“韩队,去哪个医院?”慌乱中的尹剑已经有些失去了主张,他甚至想不起来回市区的路该怎么走,他只知道紧紧地握住方向盘,汗水从指缝中一阵一阵地渗了出来。
韩灏却没有回答,此刻他正木然地看着躺在自己腿边的熊原。特警队长已然闭上了眼睛,喉管处再也不见血泡泛起——这说明他的呼吸也停止了。
柳松伸出了右手食指,颤抖着探到了熊原的口鼻间,而那里已感受不到生命流动的气息。茫然地怔了片刻之后,柳松忽然像一只发怒的狮子一般跳了起来。
“浑蛋,浑蛋!我操你妈!”他疯狂地嘶喊着,声音带着哭腔,然后他挥着手枪就要向车下跳去。
“回来!”韩灏一个纵身将柳松扑倒在车厢里,同时他扭头冲尹剑吼道,“快开车!还等什么,马上就要爆炸了!”
尹剑如梦初醒,现在的时间距离凌晨一点已所剩无几。他连忙挂上车挡,猛踩几脚油门。警车在矿洞口画了半个圆圈之后,如箭般“噌”地沿着崎岖山道蹿了出去。
“让我下车,我要找到他,我要杀了他!”柳松兀自在癫狂般地吼叫着,然而韩灏死死地压着他,警车亦越行越快。他终于放弃了挣扎,转而号啕大哭起来。
韩灏颓然瘫坐在警车的后厢里。在他身边不远处,熊原的身体余温尚存,可这个勇猛的特警队长再也不能睁开他的双眼了。
片刻之后,韩灏用双手揪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痛苦压抑的闷声嘶喊:“啊……”
伴随着韩灏的叫声,矿洞里的爆炸也按时而来。在充满了火光的震动中,洞口的岩土坍塌堆积,彭广福的尸体——连同现场所有的痕迹与线索均被深深地埋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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