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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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坐在萧和尚身边的孙胖子,趁这个时候端着茶几上的水果和点心凑到了我的身边,说道:“辣子,金瞎子和这个穿一身黑的哥们儿是什么来路?”我摘下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那二人说道:“金瞎子的名字我倒是在资料室里经常见到,他本名叫金北海,眼睛也不是天生这样,这是天机泄露得太多了,遭的报应。不过他在香港的这个圈子里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听说大年初一的时候,香港富豪榜上的前几位都要排着队让金瞎子批流年。除了富豪就是圈子里的一些大人物也会找他算命,像马啸林这样的小财主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门路才能让金瞎子给他摆运财阵的。咱们的高局长和宗教委那边都想挖他,可是这个金瞎子就是哪儿都不去,就守着香港这块巴掌大点儿的地方,关上门当自己的金大师。”
孙胖子听了我的话,朝金瞎子的方向伸了伸舌头,说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不是我说,辣子,我小时候也有几个江湖骗子给我算过命,都说我是天煞孤星,爹死娘嫁人的命。我一直寻思找个明白人帮我好好算算,看看有解没有。一会儿事办完了,说什么也得让这个瞎子给我算一卦。”他的话刚说完,坐在一旁只剩下半条命的黄然突然有点放肆地笑了一声,被他这么一搅,客厅里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黄然也觉得有些失态,他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我想起来一个笑话。”
等到众人不再看向这里之后,孙胖子斜眼看着黄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黄,不是我说你,你的心还真是宽,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笑话我。我要是你,就好好盘算一下,能不能挨到回你们宗教事务委员会。”孙胖子说话的时候,黄然不停地喘着粗气,缓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小胖子,你以为谁都能找金瞎子算一卦?告诉你他现在的行情,平常就是初一、十五各算一卦,每次……卦金一百万。他预约的名次已经排到了三十年后了,而且是只认预约的……信物不认人,二十年前就有人炒他算命的预约……号码了。说是卦金……一百万,可一年之内的黑市炒预约号码都……不止十倍,还有价无市……”
黄然说到最后已经喘得连不上话了,喝了一杯我递过去茶后,他总算缓了过来。而孙胖子听得已经张大了嘴巴,又连连看了金瞎子几眼,对我说道:“辣子,老黄说的是真的假的?还有炒算命名次顺序的?”我听了也是直挠头:“大圣,这个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真的假的回去问欧阳偏左,这样的事情他能知道。”
孙胖子还是不太相信,但是很快他的目标就转移了:“那个一身黑的哥们儿呢?他又是什么来路?”关于这个叫鸦的男人,我在欧阳偏左的资料室里没有看到有关他的一点消息。我扭脸看了一眼黄然,黄然有气无力地和我对视了一眼,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老黄,要不还是你说吧,你刚才说得挺好,就照刚才那么说。”
黄然苦笑了一声,说道:“你现在倒是……拿我不当外人了。”孙胖子看着他说道:“他也不是你们宗教委的人,而且我们回民调局之后也能知道,你就当卖一个人情给我们哥儿俩。见面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以后你要是再犯到我们民调局的手上,我们还能替你说两句好话。”黄然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孙胖子,深吸了一口气,有点嬉笑着说道:“好,就当是个人情了,鸦是泰国华侨……”
鸦的前半生算是一部传奇故事。他是一位在泰国出生的第四代华侨,因为是在酉时出生,故而本名叫作刘酉,鸦是他巨变之后别人起的化名。刘酉幼时体弱多病,家中长辈按着家乡惯例,将刘酉过继给纯阳真人吕洞宾为义子。说来也怪,自从拜过干爹的画像,刘酉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壮实,虽不能说是百病不生,但和之前已经是判若两人了。
刘酉的家族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华人富商,其商业领域已经覆盖到金融、农业、百货和建筑业。刘酉虽然不是长房长孙,但也因为其正统的血脉,生活在绝大多数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世界里,只是这所有的一切在刘酉十三岁之后突然崩塌。
就在刘酉十三岁生日的当天晚上,刘氏宗族的族长,也就是刘酉的爷爷,和刘酉的大伯父突然无故身亡。由于刘老爷子年迈加上他的长子多病,当时也没有人多想,分散在泰国各地的刘氏子孙纷纷赶回来奔丧。刘老爷子父子的白事是按着中国的传统规矩办的,加上又是商贾巨富,白事办得异常隆重,就连当地行省的政府官员都换着班儿地到刘家表示慰问哀悼。
在刘老爷子出殡的前一天晚上,按照刘氏宗族老家的规矩,最后一晚守灵的必须是刘氏宗亲,一切闲杂人等都不得干扰刘老爷子的亡灵。天色一擦黑,就将包括管家和用人在内的所有非刘姓的人都请出了本家豪宅。由于刘酉已经过继给了吕洞宾,按规矩来讲,已经不能算是刘姓本家的人了,当晚刘酉跟着管家众人在酒店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清早,管家带着刘酉和众用人赶回本家豪宅。
管家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里面有人开门。管家和刘酉一起,又给刘酉父母和其他的刘氏宗亲打了电话,在门口都听到里面的电话铃响了,但就是不见有人来开门。他们这才感觉到不对劲儿,这时天色已经亮了,已经陆续有送行的人赶到。万般无奈之下,管家只好打电话报了警。
警察赶来,撬开了大门。门口聚集的人看了里面的景象,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甚至有几个胆小的妇人吓得当场昏了过去。就见大门口趴着七八个刘氏本家的宗亲,他们已经死了多时了,这些死人的特征都是脸色发青、七窍流血,每个人都睁着双眼,但是眼眶里看不到瞳孔,只能看见里面两个白色蜡丸一样的眼球,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额外的伤痕。
大门口的死人只是序幕,再往里走,死人越来越多,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刘家的宗亲。管家这时已经蒙了,还是十三岁的刘酉先反应过来,不顾警察的拦阻,冲到了他父母的卧室中。可惜奇迹并没有出现,刘酉的父母和外面那些刘姓之人一样,倒在床上,双双七窍流血而亡。看到眼前的惨象,刘酉当场晕了过去。
这起灭门惨案一共死了六十六人,蹊跷的是摆在灵棚里的刘老爷子和他的长子也是七窍流血、脸色发青,就像又死过一次一样。同样琢磨不透的还有他们的死亡时间,经过法医鉴定,这些人死在当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但是后半夜两点的时候,旁边的邻居还看见这里面的一部分人出现在灵堂前面的草地上。他们有说有笑的,没有一点悲伤的气氛。更为严重的是还违背了规矩,在灵堂前面喝起了酒,几乎每个出现的人手里都握着一个酒杯,里面有威士忌,更多的是红酒。
旁边的邻居也是华人,当时还对这些人的不孝举动愤愤不平,但是又惧怕这家的势力不敢出言劝阻,只当没看见,不了了之算了。第二天知道出事之后,这家邻居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当场就吓尿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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