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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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趁没人的时候，还特地叮嘱过这二人，我和孙胖子现在是副局长和主任的身份。但是说了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分别。雨果主任张嘴就是“沈，我的朋友”再不就是“哥们儿”地叫个不停，在我爷爷他们的眼里，能和外国主任论哥们儿的，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而杨军则更简单，他说话从来不指名道姓，永远都是“你、你、你”的，孙胖子给我爷爷的解释是，杨军是专门负责保卫他安全的警卫人员，本事是极大的，但脾气也是不小的，而且经孙胖子这一顿白话，杨军就成了当年李连杰主演保镖题材电影的原型。在我爷爷看来，杨军的性格正好应了“有多大本事就有多大脾气”的那句名言。

几个小时之后，我们乘坐的飞机降落在辽南的一个海滨城市。本来爷爷还以为女方那边会派出几个亲戚来机场接下机，意思一下。没想到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有人过来问一句，最后还是亲爹给我二叔打了个电话，问明了地址，在机场拦了几辆出租车，才一路直奔女方的家中。

女方并不住在市内，而是住在郊区的海边别墅里。从机场到女方家里，至少也要一个小时的车程。这一路上，孙胖子和出租车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了，没想到我这位弟媳家在这座城市里相当的有名。说起来他们也是一大家子，当年是靠养殖海参起家的，算是当地最早发家的几个人。几十年经营下来，独霸了海参养殖这一块不说，这几年还将经营领域拓展到建筑和餐饮娱乐行业，一句话概括：什么赚钱，这一大家子就干什么。

虽然有钱，风评却不太好。加上我弟妹这一大家子行事都极为高调，关于他们的传闻这几年从来就没有断过。从几年前的霸占海场，到最近买地盖楼逼人搬迁，手段也下作了一点，断水断电不算，还天天三更半夜在人家门前窗后学鬼叫，当场吓死了一个有心脏病的老太太。死者家属到法院去告，因为没有直接证据，官司最后被拖了个不了了之。最近有关这一大家子的大事，就是老大家的独生女儿要娶女婿的事了。

一路颠簸之后，出租车在靠近海边的一个别墅小区前停下。我们这辆车的司机刚才和孙胖子聊天的时候，已经把我们一行人的身份猜出来八九成。离开之前，司机放下车窗玻璃说道：“我要是有儿子给这家做上门女婿，还不如送到庙里当和尚。”说完，没容我们反应，司机已经驾车绝尘而去。

我爷爷这时脸色铁青，我亲爹在他身边赔着笑脸说道：“爹，别听他胡说，一个开出租的能知道什么？有什么话找着老二再说。”我爷爷哼了一声，瞅了一眼面前这一排排的别墅，没有搭理我亲爹。我三叔在一旁打电话联系二叔出来接一下。就在这时，最前面的一栋别墅里走出来一拨人。他们走到小区门前的一辆汽车前停住，为首的一个领导模样的人站在车前，转身向身后的人寒暄了几句，后面两个像保姆一样的中年男女正忙着往汽车的后备箱里塞进几个大小不一的礼品盒。

“沈老二！你他妈的在干什么呢！”我爷爷冲那两个正往后备箱里塞东西的男女大吼了一声。还没等众人明白是怎么回事，爷爷已经脱了鞋，朝那对男女扔了过去。那个男的本能地一闪身，鞋子正好砸在他身后那个领导的脸上。

也难怪我爷爷会生气，我这二叔和二婶早我们一个礼拜就到了这儿，本来说是过来帮忙婚礼的，现在却见到他俩干的竟然是打杂的活儿。我弟弟入赘倒插门已经让爷爷没脸在老家见人了，刚才下飞机没人接机也就算了，现在再看到这一幕，顿时就爆发了。

对面的人当场就怒了，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要向我们这边冲过来。我向前跨了一步，挡在爷爷的身前，手向腰后的甩棍摸去。虽然在部队的时候，擒拿格斗并不是我的强项，但对付这几个人还不成什么问题，要是不行身后还有一个杨军。眼看那几个人就要冲到我身前，突然对方的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句：“别动手！误会，那是我爹！别动手！”说话的正是被我爷爷当成目标、没有打中的那个中年男子，他还有个身份——我的二叔，也就是这次婚礼中新郎的亲爹。他的话出来之后，原本要冲过来的几人都停在当场，他们回头看向正在帮领导整理仪容的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

在领导身边的那位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听见了二叔的话之后，一脸尴尬之色。他赔着笑脸对领导说道：“谢区长，好像是我的亲家。乡下人不会办事，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没想到这位姓谢的区长异常的好说话，他呵呵地一笑，说道：“别把我说得那么小气，不就是被鞋扔了一下吗？不是坏事，最近被扔鞋的除了我好像就是小布什了。”他场面上的笑话惹得周围发出一阵捧场的笑声。之后这位谢区长又对老头子说道，“再说了，谢老板，你的亲家论起来也是我的亲戚。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见识不见识的？你放心好了，明天的婚礼，王副市长我一准儿给你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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