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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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灼华干咳两声,干笑道:“下官也是为了王爷的名声着想,万一别人说王爷骚扰女下属……”
刘衍捏住了慕灼华的下巴,眼中漾起一抹笑意:“你平日倒是装得庄重自持,妆容也化得平平无奇,别人倒不至于误会了本王的品味,只要你把持住自己就可以了。”
慕灼华气恼地鼓起腮,幽怨地瞪着刘衍。
我可以说我丑,你不可以!
慕灼华低声咕哝道:“下官已经不喜欢王爷了。”
刘衍心口刺痛,缓缓松开了手,轻声道:“无论喜不喜欢,你总归还是本王的人,本王便要护着你。”
夜已深,慕灼华躺在自己的床上,手中握着一块冰冷的令牌。那枚令牌是精铁制成,表面有着复杂的纹路,这是一个古体字,乃是“懿”字,而背面则是另一个古体字,为“阴”。
这个令牌,是太后所有的令牌,定京之内,有此令牌,可通行无阻。为什么薛笑棠的书房里会藏着这个令牌?
慕灼华一时没想明白,便没有打算告诉刘衍。
第二日慕灼华一早起来,执墨便已在门口等候,护送慕灼华上刘衍的马车。
慕灼华看执墨神情严肃,心中也莫名跟着忐忑起来,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道:“执墨小哥,有必要这么郑重吗?这里可是朱雀大街,皇城根下,一大清早的不会有事吧。”
执墨瞥了她一眼,却不好把实情告诉她。如果想杀她的,是宫里那位,那朱雀大街可算不上什么安全的地方。
慕灼华的疑问没有得到执墨的回答,她没趣地上了马车,刘衍穿着官袍闭目养神,听到她上车的动静才睁开眼。
“参见王爷。”慕灼华行了个礼。
刘衍点了点头,低沉的声音说道:“昨夜让执剑去查了码头,失踪了三个人。”
慕灼华心头咯噔一下,道:“失踪,死了?”
刘衍点头:“恐怕是被灭口了。三人的来历也查过了,流民,一年前到此,没什么兄弟朋友,听口音是北方人。”
慕灼华眼睛滴溜溜一转,看向刘衍,问道:“王爷心里其实是有怀疑的对象,是吗?”
刘衍眼神一动,目光沉沉看着慕灼华。
“那个人势力极其强大,就算是朱雀大街,王爷也担心那人会下手。”慕灼华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往刘衍身旁靠近了少许,“可是王爷,他为什么要杀我呢?”慕灼华不解又委屈,“关我什么事啊?”
刘衍轻轻一哂,别过脸看向前方:“在有些人看来,你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慕灼华心口一痛。
刘衍余光打量她脸上的神色,哂笑道:“你满面愁容,是贪生怕死吗?”
慕灼华哀戚道:“下官只是突然有了些人生感悟。”
“哦?”刘衍好奇问道,“生死关头,你得出了什么感悟?”
慕灼华掐着袖子,秀眉拧成了毛毛虫,叹气道:“方向比努力更重要。”
刘衍沉吟片刻,觉得言简意赅,似乎藏着些什么人生哲理,便道:“你解释一下。”
慕灼华捂着心口痛苦道:“上错船了……”
刘衍:“……”
慕灼华心里酸着,本以为是条大船,谁知道风浪更大,想下船吧,四面汪洋,她还不会水,真真是愁死人了。
刘衍心里也不好受,之前说的多动听,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现在就后悔了,演戏只演一半,拿了钱就跑。
呵,女人。
时近酷暑,按照往年惯例,昭明帝择了个日子带着后妃皇子前往避暑山庄。避暑山庄便在定京五十里外,那里三面环山,有平湖瀑布,到了夏日分外清凉,正适合昭明帝休息养病。昭明帝去避暑山庄休养,朝会便改成了半月一次,公文奏章每日派人加急送去就行。
周太后因为年纪大了不爱动,便留在宫里坐镇着,柔嘉公主孝顺,自请留下来服侍太后,昭明帝便也准了她的请求。
昭明帝临去前拉着刘衍的手,道:“衍弟,你也随朕一道去山庄吧。”
刘衍淡淡笑道:“皇兄,京中事多,臣弟走不开。皇兄无需担心,有太医照看着,臣弟身体已然好多了。”
昭明帝眉心微拢,似乎十分犹豫,但见刘衍眼神坚定,便也没有再强迫他。
送走了昭明帝,执剑站在刘衍身后说道:“王爷,陛下为什么想让您离京,他是不是……”
离了定京,他没有紫衣卫保护,避暑山庄易守难攻,还不是任人鱼肉。
执剑对昭明帝一万个不放心,他不忍逼着刘衍复仇,但更不愿意看到刘衍为昭明帝所害。
刘衍沉默地看着车队远去的背影,许久才道:“他不要我疑他。”
两不疑,两不疑……
谈何容易。
昭明帝离了京城,刘衍俨然是众人之首,送往避暑山庄的所有奏章都要经过他的手,因此别人都是松弛了许多,每日过了午就回去,反倒他是更加忙碌,要等到傍晚收到山庄传回来的奏章批复才能离开。
“你先回去吧,今日就不要在衙署里陪我了,让执墨驱车送你。”刘衍对慕灼华说道。
这两日慕灼华倒是勤勤恳恳地在衙署陪他一日,她勤奋好学,别人休息的时候,她便在衙署研读卷宗,学习北凉文字。刘衍也喜欢这样两人独处,却也不忍心看她太过劳累。
“今日太后传旨,我在宫中用晚膳,你自己回去小心些,不要出门乱跑。”
慕灼华站起身来,有些诧异:“太后留你?”
刘衍点了点头:“不过是话些家常罢了。”
太后不过是又要催他成婚罢了,这事他不愿意和慕灼华细说,慕灼华也不好多问皇家私事,既然是刘衍的吩咐,她听话行事便是了。
慕灼华收拾了东西,出了衙门便看到执墨和执剑在不远处等着。慕灼华走到了近前才说道:“王爷说太后留他在宫中用膳,晚些自行回去。”
执剑闻言皱眉,眼中浮上忧色,看着执墨说道:“王爷如今功力大不如前,我不放心,我留在这里等着。”
执墨知道执剑心中担忧,他也有些担心,但更怕执剑鲁莽冲动误事,便道:“还是我留下来吧,你送慕大人回去。”
执剑显然有些不乐意,但他也知道执墨做事比自己稳妥,对他还是比较信服的,便在慕灼华之后上了马车。
慕灼华从马车的窗缝中看了一眼执墨的背影,指尖轻轻挠着窗棂,这是她思索烦忧时下意识的动作。
她记得先前与刘衍疏远的那段时间,刘衍身边不见了执剑执墨,这两人是刘衍最信重也是最爱惜的下属,可以说视如手足也不为过,刘衍不轻易将他们派出去,除非是涉及三年前那件案子……
刘衍明明知道了什么,却什么都不愿意对她多说,是怕她知道得越多越危险,但慕灼华却认为,既然危险已经悬在脑袋上了,知道得越多,才能做越充分的准备。刘衍说到底还是大男人主义,总觉得女人需要男人的保护。有人保护自然是件好事,但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就十分愚蠢了。她有个姨娘平日里能徒手劈砖,当着她父亲的面便娇滴滴地能表演平地摔倒,有时候女人需要男人保护,不过是女人善良,演出来满足男人虚荣心的。大部分男人并不聪明,以为自己会哄女人,殊不知是女人在做戏哄她。
对慕灼华来说,刘衍给她的安全感,还不如怀里几瓶毒药强,若不是自己有防备,那日就凉在公主府外了,若不是她喊了停,刘衍踏进那条被她撒了三种毒药的窄巷,也死得很难看了。
慕灼华目光移到门外,如今与她独处的是执剑,执剑冲动暴躁,倒是个好套话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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