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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容几周没用右手了,拆了石膏后觉得别扭。去温少卿家蹭晚饭的时候一直盯着握着筷子的手看,温少卿觉得好笑,“怎么了?”

她转了转手腕,“感觉不是自己的手。”

温少卿放下筷子去握她的手腕,“拆了石膏也不要大意,尽量多休息,最近不要提重物,过段时间再去医院复查一下。”

丛容点点头,视线却一直没从自己的右手上移开。

温少卿无声地笑起来,继续吃饭。

洗碗的时候温少卿试探着问:“一会儿我要去萧子渊家帮忙写喜帖,要不要一起去?”

丛容现在对让一让也不怎么怕了,正在一边给它拆酸奶的包装,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想起那盒喜糖,犹豫着拒绝,“不了,我还要加班。”

温少卿关上水龙头,转过身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怎么,怕见到林辰啊?”

自打上次两人因为林辰闹了别扭之后,她真的就只当林辰是师兄。她之所以不去是怕温少卿尴尬,既然他都没什么感觉,那她就更没什么了。

丛容抬眸坦坦荡荡地看着他,“没有啊,去就去吧。”

萧子渊和随忆的新房离温少卿家并不远,两人便带着让一让散步过去。

谁知丛容走了一会儿便走不动了,气喘吁吁地站在路边幽怨地看着温少卿。

她到底大意了,温少卿的“不远”和她的“不远”完全是两个概念。

温少卿连哄带骗地又拖着丛容走了两条街,丛容站在路边怎么都不肯走了,抱着他的手臂,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喘气。

温少卿抬手抹掉她额头的细汗,“你的体力也太差了。”

丛容冷哼,“这就是你所谓的‘不远’?”

温少卿理亏,笑着安抚,“真的只剩一条街了,过了前面的红绿灯,再走500米就到了。”

丛容把头歪到一边,“再相信你我就是猪。”

温少卿笑了,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一会儿回家给你做炒酸奶。”

最近天气冷得厉害,温少卿以少贪凉为由,已经很久没给她做过炒酸奶了,这个时候肯松口,倒是让她眼前一亮。

她把头转过来,不敢相信地问:“真的?”

温少卿微笑,点头。

丛容这才笑出来,“好!”

林辰坐在车里等红绿灯的时候,一歪头便看到街边两个熟悉的身影。

温少卿正拉着丛容的手说着什么,丛容站在他旁边,或许是累了,半靠在他身上轻轻笑着回应,夜里的冷风轻轻吹起两人的衣角,暧昧地纠缠在一起。曾经一起打球吃饭的清俊少年褪去青涩,一身的风华气度不可小视,而记忆里那个执拗淡漠的女孩,站在他旁边浅笑嫣然,淡定雅致。

原来在爱的人面前,真的会让人脱胎换骨。

坐在副驾驶的随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微微叹了口气,“辰哥哥,你听我一句,有些事真的是勉强不来的。他们站在一起,就是互相喜欢,骗不了人的。那些不经意的眼神动作,瞒不了人。”

半晌,林辰收回视线,自嘲地一哂,“我知道……你好事将近,别唉声叹气的了,一会儿被萧子渊看到,他要虐我了。”

随忆知道他在转移话题,笑了笑不再说话。

几千米的距离,温少卿和丛容走了快半个小时,林辰一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的两个人。

丛容大大方方地打招呼:“林辰。”

印象里她都是叫他“林师兄”,此时却连名带姓地叫他,神色间更是不见了上次见面时的局促与尴尬,是不是代表着什么?

林辰对她点头,看也没看旁边的温少卿一眼,便转身进了屋。

丛容跟在温少卿身后进了屋,新房的客厅里果然一派喜气洋洋、欣欣向荣的景象,简而言之就是……红得乱糟糟的。

林辰占据着客厅的一角,身边都是装好的喜糖盒,桌上还有一堆没包装好的喜糖。另一角被一个看上去温柔帅气的男子占据着,他正专注地往一个个精致的礼盒里装着什么。

两人忙得如火如荼的,而准新郎萧子渊却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温少卿指着那个男子给丛容介绍:“上次见面太仓促,没来得及介绍,这是乔裕。”

说完又冲着乔裕说:“乔二,我女朋友丛容,上次你们见过的。”

丛容这才想起来,他们确实见过一面,上次温少卿和林辰打架的那一晚。

乔裕站起来冲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一笑起来就更温柔了,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气质的男人,转头看看温少卿,果然“畜类”拔萃的人的圈子里都是出类拔萃的人。

随忆从厨房倒了杯水出来,“不好意思,我才把东西搬过来,还没收拾好,是不是挺乱的?”

丛容接过来,摇了摇头,“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随忆还没说话,萧子渊指了指,“左边林辰在包喜糖,右边乔裕在包回礼,你想在哪边?”

丛容不得不承认萧子渊的情商之高,如她和温少卿、林辰之间的关系,有些话越是光明磊落地放到台面上说,越是照顾了所有人的情绪,以后见面越是自在。

她转头看着温少卿,笑着开口:“我包喜糖吧,累了还可以偷吃两块。”

“好。”温少卿也笑着点头,“那我去书房写喜帖。”

随忆捅了捅萧子渊的腰,“你帮我去卧室收拾东西吧。”

萧子渊点头,起身,跟着随忆进了卧室。

一进卧室,随忆便抓着他的手臂问:“你干吗啊,干什么把丛容和林辰凑一起?”

“我没有啊,你也听到了,是丛律师自己选的。”

“你……你干吗不让她和温师兄一起去书房写喜帖?!”

“他们之间不能总这么尴尬下去吧?林辰那里确实需要人帮忙,我们都自然一些,他们才会自在坦荡。”

随忆有些不放心,“不会又打起来吧?”

“这是我们的新房,他们敢在这里撒野我就翻脸。”萧子渊揽过她的肩膀,“好了,我选了几首婚礼上用的歌,一块儿听听?”

随忆笑着点点头。

丛容坐到林辰对面,大大方方地问他怎么包。

林辰推了一堆糖到她面前,淡淡地开口:“没什么技术含量,把糖装进糖盒就行了。”

丛容点头,手上边开始装糖边问:“听说你是伴郎?”

林辰“嗯”了一声。

丛容也不再说话,两人安安静静地包喜糖。

丛容是一心一意地包糖,只是林辰却越来越烦躁,她大概也意识到了,站起来,“我累了,去一下洗手间。”

她走了,林辰这才缓了口气。乔裕往他这边扔了个礼盒,小声和他对口型,“你不至于吧?人家姑娘都坦坦荡荡的,你在这里别扭什么劲儿啊?”

林辰抓起一把糖扔过去,“就你话多!”

丛容没去洗手间,左右看了一下没人,便绕去了书房。

温少卿正坐在桌边拿着毛笔写喜帖,她轻手轻脚地凑过去,“写好了吗?”

她一靠近便带了点不一样的香甜的气息,温少卿笑着抬起头,“真的偷吃糖了?”

丛容手心向上伸手给他看,“你吃不吃?”

温少卿放下毛笔,扫了一眼她的手心,指了指她另一只手里的糖纸,“我想吃那个味道的。”

丛容低头看了手心里的糖纸,然后回答:“没有了。”

温少卿轻轻一扯她的手,她便歪倒在他怀里,他顺势低头含上了她的唇。

唇齿相依,像是难舍难分,又像是博弈较量,最后那颗糖到了他嘴里,他含着糖笑得眉目舒展。

丛容推开他站起来,狠狠瞪他一眼,转身走了。

温少卿对着她的背影笑,嘴里却恶狠狠地开口:“早晚把你娶了!”

过了一会儿,萧子渊去书房拿电脑的时候,温少卿依旧是眉开眼笑的模样。

他奇怪地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温少卿敛了敛笑意,“没什么,吃了颗好吃的糖。”

萧子渊看着他表示怀疑,“有那么好吃吗?笑得就差摇尾巴了。”

温少卿诚恳地点头,“当然。”

萧子渊不再追问,拿了电脑便走了。

刚过10点萧子渊和随忆便手拉着手要各自回家睡觉,美其名曰:婚礼前他们不能劳累,要保持最佳的状态出席婚礼。

林辰也跟着站起来,“我也走了,我是伴郎,也要保持最佳的状态出席婚礼。”

萧子渊一脸莫名,“又不是你结婚,你状态佳不佳没什么关系,伴郎的作用就是衬托新郎。继续包糖,今晚包完,明天还有别的工作。”

萧子渊和随忆走了,林辰才回过味来,“萧子渊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温少卿写完了喜帖,顾念丛容右手才好,便替换她坐在林辰对面包糖,头也没抬地回答:“意思就是说,为什么选你做伴郎,而不是选我和乔二?是因为选你做参照物,对比度最高。”

乔裕厚道地没有笑出声。

林辰直接翻脸,“滚。”

温少卿顺势而上,拉着丛容站起来,“好的,我们滚了。”

然后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到门口穿好了鞋,温少卿还不忘嘱咐乔裕:“明天萧子渊问起来,你就说不是我要走的,是林辰让我滚的,都算到他头上就好。”

说完两人一狗便消失在了门口。

林辰一脸愕然,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乔裕一脸羡慕,和他商量着:“要不你也对我说声滚?”

林辰白他一眼,扼腕叹息,“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从电梯里出来,丛容越想越觉得可乐,“你表哥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温少卿挑眉,“你说萧子渊啊?是挺有意思的,新郎结婚,活都找别人负责了。”

丛容好奇,“那新郎到底负责什么?”

两人从电梯里出来,温少卿抬手帮她系好围巾,“刚才新郎不是说了吗?他负责风度翩翩,婚礼前不能劳累,要保持最佳的状态。”

“那新娘呢?”

“新娘?萧子渊那种大尾巴狼怎么舍得让随忆干什么,新娘大概负责混吃待嫁。”

丛容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来,“糟了,忘给随忆了。”

温少卿帮她塞回包里,把包转移到自己手里,顺势牵起她的手,“不用,萧子渊身份有些敏感,不收礼金。大部分人都是只给了喜糖没送喜帖,送喜帖的都是亲近的人,不然我写喜帖手要写断了。”

丛容歪头看他,“怎么感觉你这次特别好说话的样子,让你来帮忙你就帮忙了。”

“嗯,学习一下结婚的流程,以后我们用得上。”温少卿慢悠悠地说完后便站定,站在树下的阴影里看着丛容不说话。

丛容被他看得心慌意乱,“怎么了?”

温少卿忽然笑了起来,却依旧没说话。

丛容更紧张了,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手指忽然触到什么东西,拿出来才发现是刚才顺来的喜糖,想也没想便撕开糖纸把糖扔进嘴里。

这些都是她下意识的动作,可没想到温少卿却忽然搂住她的腰把她扣到怀里,抵着她的唇模糊不清地开口:“想吃糖了。”

站在风口里吃糖的后果就是温少卿第二天起床便开始咳嗽,到了医院之后症状更加明显了。每每有人问起,他便笑着回一句:“糖吃多了。”

丛律师对此不做任何评价。

温少卿的咳嗽还没好利索,便迎来了萧子渊和随忆的婚礼。

丛容一直觉得像萧子渊和随忆这样的情侣,做什么都会是一副举重若轻、万事不萦于心的模样,没想到婚礼前一天晚上的彩排却兵荒马乱。

先是随忆一紧张,扔捧花的时候砸到了宴会厅的吊灯上,众人一哄笑,她就更紧张了,再扔的时候,把花球直接扔到了吊灯上,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温少卿站在一旁悠悠开口:“看来这灯好事将近,拦都拦不住啊!”

虽然是彩排,一众群众演员还是在旁边抢得不亦乐乎。

三宝伸着手招呼:“阿忆,你往我这儿扔啊,给我给我!那盏灯不急着嫁人!”

何哥仗着身高优势一把按下她的手臂,“阿忆,别给她,给我,给我!”

“你连男朋友都没有要什么捧花?”

“就是没有男朋友才要啊。”

“师姐!给我,给我!”

“师姐!师兄给你了!捧花就留给我吧!”

“……”

主持人没见过彩排还这么卖力闹腾的一群人,笑着再让随忆扔,随忆也不敢扔了,转头去看一旁的萧子渊。

萧子渊略一思考,开口建议,“这捧花就别扔了,改送吧。”

随忆立刻点头同意。

一群人又为那唯一的名额争得热闹。

温少卿一笑,凑到丛容耳边小声开口:“萧子渊紧张了。”

丛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个男人依旧一副清贵淡定的模样,怎么看都看不出紧张来,“你怎么知道?”

温少卿挑眉,“面无表情啊,越是面无表情越紧张。”

丛容再看过去,还真是,一晚上就没怎么见这对新人笑过。

温少卿又歪头问她:“你想不想要?”

丛容一头雾水,“什么?”

温少卿扬扬下巴,示意她看,“新娘捧花啊。”

丛容看看他,摇头。

温少卿笑起来,“花的搭配你不喜欢?”

丛容再摇头,“喜欢,挺好看的。”

温少卿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喜欢为什么不想要?”

说实话,丛容没想过结婚。和温少卿重逢之前没想过,重逢后更是不敢想。她不信温少卿不知道新娘捧花的意义,倘若此刻她说想要,岂不是在告诉温少卿她着急结婚?

丛容被他坑了那么多次,深知他的腹黑,也有了反击的路数,“因为明天我要上庭,没办法作为群众演员去接那束捧花。”

温少卿一脸失望,“哦,这样啊。”

过了一会儿,丛容还是没沉住气,试探着问:“我说想要,你能帮我抢过来?”

“当然不能。”温少卿沉吟了一下,语重心长地开口,“丛律师这么理智的人,怎么能把嫁人这么大的事寄托到一束捧花上去呢?”

丛容抚额心痛,到底还是着了他的道,咬牙切齿地开口:“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嫁人了?”

温少卿一脸无辜,“不想嫁人为什么想要捧花?”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要了?”

“不想要干吗让我去抢?”

“……”丛容深吸一口气,幸好温少卿不是律师,不然她真的要没饭吃了。

第二天丛容真的要上庭,结束后从法院赶过去的时候,仪式已经接近尾声。她一进门就看到乔裕靠在角落的柱子上,手里握着捧花,一直盯着门口看。

看到她推门进来,脸上有一瞬间的欣喜一闪而过,看到来人是她时,眼神都黯淡了下去。

丛容不明所以地冲他点了点头,他笑着回应,算是打了招呼。

丛容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捧花,原来最终花落他手啊。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台上的一对新人吸引,她就着昏暗的灯光到处找温少卿时,温少卿便心有灵犀地看到了她,抬了抬手示意她过来。

她坐到温少卿旁边后,钟祯笑嘻嘻地凑过来,“表姐,吃糖吗?这个糖特别好吃!”

丛容自从那晚之后便听不得“吃糖”这两个字,一把抢过糖盒,恶狠狠地瞪他,“吃什么糖?!吃什么糖?!男人吃什么糖?!”

钟祯挠挠脑袋,“好好的,怎么又骂人……”

唯一的知情人温少卿笑得丝毫不加掩饰,也被丛容瞪了一眼。

过了一会儿,丛容又往角落里看了一眼。乔裕还站在那里一直往门口张望,她低头问温少卿:“我怎么觉得乔裕好像比新郎还紧张?”

温少卿微微挑眉,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丛容一脸愕然地看着他,温少卿轻轻点了一下头,她这才明白,刚才自己推门进来的时候,乔裕大概以为是他等的人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温少卿实在看不过去了,起身走到乔裕身边叹气,“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再这么愁眉苦脸,待会儿我那个表哥以为你要抢新娘,我可不帮你。”

乔裕皱眉看他,“胡说什么?!”

温少卿调侃道:“你自己好好照照镜子,再找个人问问,看你像不像还对新娘贼心不死的前男友。”

乔裕往台上看了一眼才回答:“我才没有!”

温少卿忽然笑得暧昧,“那就是对新郎余情未了。”

乔裕没忍住笑起来,转身给了他一拳。

笑完之后他抬手捏着眉心,声音低沉模糊,似乎只是在说给自己听:“我没想到,她真的不回来……”

温少卿拍拍他的肩膀,也不再说话。

温少卿和乔裕很快回到桌上,仪式结束,新郎、新娘也坐到了这一桌。

伴郎林辰没看到丛容,随便拉了把椅子,要坐下时才发现旁边是丛容,他一滞,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丛容看着他,笑着打招呼:“今天很帅。”

虽说关系尴尬,可该有的气度还是有的,林辰点头回应:“谢谢。”

温少卿扫了他一眼,冷哼,“人家结婚,把自己捯饬那么帅,不知道是何居心。”

林辰对温少卿就没那么好的风度了,看都不看他一眼,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

乔裕今天明显不在状态,也不做和事佬了,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水。

萧子渊今天眼里只有随忆,只要那两人不打起来砸场子,他也懒得管了。

随忆从昨晚就开始紧张,一夜没睡踏实,今天一早就起来了,又是紧张了一上午,现在也没心思。

三宝和何哥一心都在满桌的饭菜上,更没别的心思了。

丛容恍若未闻,低头看手机。只有伴娘明显和这桌的气氛不那么搭。

伴娘是随忆同科室的师妹,也是X大的,以前林辰在X大叱咤风云的时候她就是他的迷妹,自打听说伴郎是他,便兴奋得夜不能寐。整个仪式下来,林辰对她颇为照顾,她更是春心萌动,一双冒着粉红泡泡的眼睛肆无忌惮地黏在他脸上。

林辰不时和她的视线碰上,几次下来便有些尴尬,很快站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乔裕一副猛然惊醒的模样,也跟着站起来,“我也去。”

温少卿转头看着丛容,“我去洗一下手。”

丛容觉得这几个人忽然间都有些古里古怪的,看着温少卿不说话。

温少卿扬扬手解释:“我是真的去洗手,我是医生,我有洁癖。”

丛容点头。

三个人走了没多久,萧子渊转头提醒随忆,“是不是该去换礼服了?”

伴娘立刻跳起来,“对对对,差点忘了,化妆师在楼上等着呢。”

随忆离开没多久,萧子渊也不知去了哪里,连神经大条的钟祯都察觉到不对劲了,转头问丛容:“表姐,他们怎么都走了?”

丛容老神在在地喝了口水,“事出反常必有妖,等着看吧。”

她的话音才刚落下,整个宴会厅的灯忽然全灭了,满目一片漆黑。在一片哗然中忽然一束光打在舞台中央。

四个年轻男人带着乐器出现在舞台中央,清一色的凌乱美。刚才的礼服脱去西装,只着了里面的白衬衣,领口轻解,衣袖挽到肘部。

本就是容貌气质出众的人,台下很快响起口哨声和尖叫声,一直致力于满桌饭菜的三宝都忍不住尖叫:“师兄好帅!师兄好帅!”

又一束灯光很快打在宴会厅的入口处,随忆正站在那里,正对着舞台,似乎刚刚进来,手还搭在门上忘了收回来,也是一脸震撼地看着前方。

萧子渊低头调整着话筒的高度,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随忆温柔地笑起来。

没说一句话,毫无预兆地开始了。

一开口台下便又是止不住的尖叫声,丛容也极为震撼。

平日里那么儒雅清贵的人,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竟会选择这么热烈的方式示爱,用不羁的摇滚唱着动人的情歌。

丛容对摇滚了解不多,可也知道这首歌是出自那个以硬摇滚见长的老牌乐队,野性,张扬,和台上四个男人的形象大相径庭,大概就是这种反差,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而光圈里的新娘早已泪如雨下。

钟祯兴奋地抓着丛容,“表姐,表姐!我老板居然会打架子鼓耶!好帅啊!”

是啊,她也很惊奇,原来他竟然会打鼓。

架子鼓与贝斯之间需要的是默契,她的视线在温少卿和林辰之间来来回回了好几次,就算他们刚才在饭桌上剑拔弩张,可此刻配合得依旧天衣无缝。

别人的目光一直落在新郎身上,可丛容却一直看着温少卿。

原来一个平和温润的男人野性起来更勾魂摄魄。

快结束的时候温少卿忽然向她的方向看过来,对着她笑了一下,轻声和了一句,他没有话筒,丛容只能看到他的口型。

I'll love you always.

就像那个冬日的深夜,他站在黑夜里,轻声说着:“她在我眼里,在我心上,一直都在。”

他对林辰说:“仁清,我爱她,很爱很爱。”

现在是他第一次对着她说。

丛容就那么愣愣地看着温少卿,连结束时周围人站起来欢呼尖叫都没注意到,似乎她的眼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

林辰不经意地看到,也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压低视线去看手里的贝斯。

原来她真的看不到别人了。

萧子渊在一片尖叫声中,扔了吉他直接从台上跳了下来,快走了几步,握住随忆的手,很快闪了出去。

其余三人再出现在饭桌上时,已经恢复了青年才俊该有的沉稳模样,衣袖上连一丝褶皱都看不到。

三宝流着口水凑过去膜拜,“师兄们,等我结婚的时候,你们也给我表演这个行吗?”

乔裕依旧温和地笑,林辰这次回来就一直走高冷风,看了看三宝没说话。

温少卿略一沉吟,“恐怕不行。”

三宝一脸失望,“为什么?”

温少卿循循善诱,“别人用过的套路,你怎么能再用呢?就算要用也要稍微改变一下,比如说,你表演给陈簇看?”

三宝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想了一下又是一脸膜拜地看着温少卿,“亲师兄,你说得对!”

边说边看着何哥,何哥立刻摆手,“别找我啊,我对乐器一窍不通。如果到时候你要表演胸口碎大石可以找我。”

三宝气得脸通红。

温少卿在一旁点评:“嗯,婚礼上表演胸口碎大石也挺有创意的。”

丛容不知道是被震住了,还是在想什么,始终沉默无语。

比她更沉默的还有林辰。

过了许久丛容才发现温少卿似乎一直没说话,转头看向他。

他正直直地看着前方,脸上鲜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丛容低声问:“在想什么?”

温少卿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扬扬下巴示意她去看,“在想什么时候也能牵着你的手去敬他们酒。”

丛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萧子渊正牵着随忆的手挨桌敬酒,恭喜声和笑闹声不绝于耳,看得出来那对新人是真的高兴。

丛容的心忽然跳得厉害,低着头不停地鄙视自己,人家结婚,你在这里脸红心跳什么?!

温少卿看她半天没反应,扭头看过去,果然又看她一脸羞愤,心里叹息一声,果然是任重而道远啊。

结束的时候,丛容站在酒店门口等温少卿去开车的时候,林辰一出来就看到了她。

刚才在席间,他替萧子渊挡了不少酒,这会儿借着酒劲,走过去和她打招呼:“我订了明天的票回去。”

丛容脸上看不出异常,忽然开口问:“如果我说我现在接受你,你还喜欢我吗?”

林辰没反应过来,“什么?”

“如果我说,我不喜欢温少卿了,愿意跟你走,你确定你心里是喜欢我的吗?你会带我走吗?”

林辰迟疑了一下,“你……”

丛容看着,“你在顾虑什么?顾虑温少卿还是顾虑你自己?还是两者兼有?林师兄,其实,你没有真正喜欢过我吧?就算当年你跟我表白的时候,也没有跟我说过喜欢我。也许我在你眼里没那么聪明,也许我在专业上、在能力上、在很多地方都比不上你,可是有些东西是上天赋予女人的专属能力,比如看穿男人的内心,这点能力用来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温少卿喜欢我,是我能感觉到的。他也看重你,一直在努力修补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也能看到,你能看到吗?

“如果你是真的喜欢我,那你们有了隔阂也没什么,可你并不是,现在这种局面,不是得不偿失吗?那个时候我也不想回国,总想着要在国外待一辈子。可是回来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很多事情都是我们自己想出来的,有很多东西比我们所谓的‘面子’‘自尊’珍贵得多。”

林辰早已恢复了冷静,微笑着开口:“几年不见,丛师妹的口才越来越好了,怪不得名头越来越响了。可是你忘了,我们是同门,老师教过的那些技巧,我也知道。”

丛容难得翻了个白眼,“别人请我用技巧说话都是要收费的。”

林辰冷笑,“彼此彼此。”

丛容皱眉看了他一眼,“你自己钻牛角尖吧,车来了,我先走了。”

丛容上车后,温少卿打开车窗问林辰:“要不要捎你一段?”

林辰看了他几秒钟,不冷不热地开口:“你倒是真好心。”

温少卿施施然开口:“那是自然,‘医者父母心’没听说过吗?快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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