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淝水之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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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坚高坐于中军帅帐之内，昏黄的灯火摇曳不定，映照出他那满是踌躇却又透着帝王霸气的面庞。他身披一袭暗金战甲，甲片在微光下闪烁着冷峻光芒，恰似寒夜中的星辰，散发着摄人的威严。腰间所悬佩剑，剑柄处的宝石仿若凝着千年霜寒，在光影交错间，彰显着无上的尊荣与权势。此时，夜已深沉，万籁俱寂，唯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在这凝重的氛围中突兀地响起，似在轻叩着苻坚的心弦。

苻坚凝视着那跳动的火苗，眼神深邃而复杂，心中犹如翻江倒海般涌动着万千思绪：“慕容垂啊，此人实乃人中之龙，其韬略之高深、威望之隆盛，足以在这乱世之中翻云覆雨。朕虽启用他以重振东路军，然此步棋，实如履薄冰，险象环生呐！”他缓缓抬手，轻抚额头，脸上满是无奈与隐忧，喃喃自语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愿他能顾念朕这些年对他的浩荡恩义，暂且收敛野心，安分守己才是。”一念及此，苻坚眼眸中陡然闪过一丝狠厉，仿若夜空中划过的一道厉电。他旋即传令下去，增派大批心腹密探，严令他们务必时刻紧盯慕容垂的一举一动，从日常起居的细枝末节到军事调度的重大决策，任何细节都绝不容放过。同时，他又以不容置疑的口吻紧急责令后方，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加速调配物资，金银粮草如滚滚洪流，兵器甲胄似密集雨点，向着东路军营地汹涌而去，试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填补此前的损耗，只为在即将爆发的大战中抢占先机，不给东晋留下丝毫可乘之机。

思索片刻后，苻坚又有了新的盘算。他觉得在大决战之前，应当先打两场小型战役。一来，此举可以测试下东晋的真实实力，探清对方的虚实，做到知己知彼；二来，能够检验一下前秦军队在作战中的协调配合问题，及时发现并解决潜在的隐患；第三，通过小型战争的胜利，极大地提升军队的士气，让将士们在面对东晋时，更具信心与斗志。想到此处，苻坚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坚信这一系列举措，将为最终的大决战奠定坚实的基础。

慕容垂身处东路军营地，白日里总是一副精神抖擞、全心备战的模样，宛如一座巍峨屹立的高山，给麾下将士以无尽的信心。他身姿挺拔，骑于高头骏马之上，那骏马四蹄生风，昂首嘶鸣，仿佛也被主人的气势所感染。慕容垂巡视着一列列整齐操练的士兵，步伐沉稳而有力。每至一处方阵，那如雷般的呼喊“慕容将军威武”便会轰然响起，声浪滚滚，直冲云霄，仿佛要将这天地都为之撼动。慕容垂目光冷峻如鹰，锐利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一切，他微微颔首，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将风范，令麾下将士无不由衷地敬畏有加、死心塌地追随。

而每当夜幕悄然笼罩营地，万籁俱寂之时，慕容垂便会独自悄然猫进营帐深处。他轻轻铺开一张泛黄的地图，那地图历经岁月的摩挲，边角已然磨损，却承载着燕赵大地的山川脉络与无数先辈的复国梦想。他的手指缓缓沿着燕赵大地的山川轮廓摩挲游走，动作轻柔而虔诚，眼中光芒闪烁，仿若有燎原的星火在其中跳跃燃烧。此时的他，再无白日里的恭顺之色，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不屑与自信，心中暗自低语：“苻坚呐，你自以为掌控全局，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不知早已踏入我的算计之中。这燕赵故土，民心所向，皆盼我慕容氏归来，重铸昔日辉煌。待我东路军羽翼渐丰，时机成熟，必让你知晓我慕容氏的赫赫威名绝非浪得虚名，重建大燕，已然指日可待！”言罢，他轻轻卷起地图，小心翼翼地将其藏于隐秘之处，仿佛藏起的不仅仅是一张地图，而是整个复国的希望，只待那星火燎原的那一刻，便可掀起改天换地的风云。

西路军的征程，黄沙漫天，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仿佛要将大地烤焦。吕光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地率领大军艰难西进。他满脸胡茬被风沙打得凌乱不堪，然而，那如炙焰般的壮志豪情却从他的眼中喷薄而出，丝毫不为这恶劣的环境所影响。每至一处绿洲停歇，他都顾不上休整那疲惫不堪的身躯，仿佛不知疲倦的战神，迫不及待地召集将领，于营帐中迅速铺开西域地图。那地图上，山川纵横交错，城邦星罗棋布，关隘险峻林立，错综复杂的线条仿佛是命运的迷宫。吕光手指重重戳向一个个西域诸国的标记，声如洪钟，振聋发聩，仿佛要将自己的壮志传递到每一个将士的心中：“兄弟们，陛下委以重任于我等，我等身负大秦无上荣耀，定要冲破这重重险阻，踏平一切敢于不服之敌，让大秦铁骑的威名如雷霆般传遍西域的每一寸土地！待凯旋而归之日，必是青史留名之时，让后世之人永远铭记我等今日之丰功伟绩！”众将闻言，眼中燃起熊熊斗志，齐声高呼，声震旷野，那声音仿佛要将这漫天的黄沙都为之驱散。

然而，风云突变，宛如平静的湖面突然掀起惊涛骇浪。后方急报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向吕光。苻坚因东路战事吃紧，决定抽调部分西路军物资支援东征。吕光闻听此讯，瞬间呆立当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满心壮志仿若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瞬间熄灭。他望着那片黄沙漫天的前路，眉头紧锁，心中的忧虑如汹涌的潮水般泛滥开来。但军令如山，他深知抗命不得，只能强压下满心的无奈与愤懑。在这有限的条件下，他重新精心规划行军路线，每一个决策都经过深思熟虑，力求在保障东路军支援的同时，不辱西征的使命，继续向着那充满未知的西域挺进。

姚苌则骑着一匹黑马，默默混在西路军队伍之中。他身形消瘦，一袭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仿若融入这荒芜背景的暗影，让人难以察觉他内心的波澜。姚苌眼神阴鸷，仿若寒夜中的孤狼，时刻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心中暗自思忖：“苻坚这一遭南征，胜负难料，前路恰似迷雾重重，充满了未知与变数。我且随军观望，静看这局势如何变幻。倘若有变，定要为自己谋条后路，在这乱世之中，唯有手握重兵、据守一方，方能保全身家性命，成就一番霸业。”偶尔，他会与亲信悄然靠近，两人的身影在昏暗的光影中显得格外神秘。他们压低声音，用密语交谈几句，那话语间，尽是对局势走向的精准揣度，对各方势力的权衡利弊，仿若一只狡黠的狐狸，在黑暗中等待着最佳的时机，随时准备扑出，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在这乱世的荆棘丛中撕开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