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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些东西他没用上,警察倒是用上了,还成了定罪的关键。
既然他们拿到了那些东西,宋远山也终于松口了,“我叫元西。”
“组织拐卖人口二十余年,并将拐来的人洗脑后卖给齐振邦,承认么?”老唐接着问。
“承认。”
“指使手下买凶杀害元宵未遂,承认么?”
宋远山点头,“承认。”
他好像全然放弃了,这让已经做好准备打一场硬仗的老唐多少还有点失望。
不过他这样的状态,对警方来说,是很有利的。打掉宋远山只是开始,齐家那边才是重头戏。
曾经在市里风光了二十多年的齐家,终于要走向末路了。
“既然这个组织一直在你的手里,为什么警察二十年前抓到的却是你弟弟?他也参与了买卖人口么?”
薛酒从老唐这里听说,他们通过连丘市的警方得知,确实有元西这么一个人,他是元东的双胞胎哥哥,不过东渠县的人都说他已经死了。
听到这个问题,宋远山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吐了口气,“他没有,是我威胁他,如果不帮我顶罪,我就把他老婆买卖人口的消息传出去,他两个女儿就没妈了。”
薛酒眼一眯,“华欣以前也参与过?”
宋远山嗤笑一声,“那个女人,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她觉得我弟像个木头,不体贴人,所以看上了我,愿意帮我。我让她写了一本账册,我弟认识她的字,就相信了我的话。”
无论是老唐还是薛酒,都被这神展开的剧情惊住了。
他们怎么想,都想不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可惜,她还是小瞧了我弟,就算我弟爱她,也没忘了留个心眼,把那个账册给藏起来了。她提心吊胆了二十年,才终于找到了。”
“那为什么是你先对元宵动手?”按照宋远山的说法,先对元宵下手的难道不该是华欣么?
“我是在十年前才开始联系她的,那时候我换了张脸,也没跟她再见面,有事都是电话联系。我给她安排了一个又一个丈夫,她也没有让我失望。但是钱多了,她的心就大了,不但想着脱离我,还威胁我,如果不帮她把账册拿回来,就把我没死的消息捅出去。”
“所以你帮了她。”薛酒看着宋远山在提及华欣时候,脸上流露出的阴狠的笑容,觉得事情定然不止如此。
在帮她拿账册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开始计划对华欣下手了吧。
“可惜失败了,不过正好,她让她的人去办,果然蠢材的手下都是同样的蠢货。一个计划千疮百孔,还不是被你们警察抓到了把柄。”
“你接近她,并和她结婚是为了什么?”
宋远山笑的得意,“当然是为了钱,我给她安排的那些男人,就是为了让她给我敛财,没想到这女人的手段比我想的更厉害,这些年她靠着男人,比我赚的钱还要多。可惜,她离开我太久,竟然不乖了,那我只好快点送她去死,才能拿到这笔钱。”
“华欣的死,和她电脑里的账册,都是你安排的?”薛酒问。
元宵和他说,任玥曾经也被洗脑过,她的行为,有多少是宋远山的授意?
“是我,既可以拿到钱,又能够一劳永逸把罪名扣在她头上,多好。那个蠢货还想用同样的办法来对付我,不肯签婚前协议,我当然得答应她。”
宋远山口中的真相,让人觉得,华欣的死,真的算得上死有余辜。
这个女人,没有一丁点值得同情的地方。
“任玥为什么会听你的话,除了她被洗脑,还有其他的原因吧?”
哪怕任玥被人洗脑,华欣毕竟是她母亲,想要她下手杀人,不是这么简单的。
宋远山看着薛酒,“薛警官,你是我见过,最讨厌的人。”
薛酒挑了下眉,“过奖。”
宋远山撇了下嘴,又忽而说,“我们元家这两辈人里面,只有元宵的命最好。”
两人对于命好的定义大概完全不同,薛酒没兴趣和他聊关于元宵的话题。
见薛酒不搭话,宋远山终于把话题转了回来,“她当年先后跟我和我弟发生过关系,然后就怀孕了。孩子长大了,一个性格像我弟,另一个她说像我。然后认定了,那个孩子是我的。那个孩子长大后,也觉得我才是她亲生父亲。”说到这里,宋远山忍不住嗤笑一声,“既然有了个好父亲,她当然愿意放弃那个水性杨花又跟她抢男人的母亲。”
“元东是怎么死的?”薛酒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宋远山脸上的嘲讽笑容消失了,半晌他才回答:“我找了齐家,齐家人正好管理那所监狱,就给他用了点药,让他死在监狱里了。”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弟知道的太多了,我不能让他说出去。”
宋远山目光下垂,他们是双胞胎兄弟,本该是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但是元家的血统大概不好,所以生出来的双胞胎,最终都会背道而驰。
离开审讯室之前,薛酒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盯着桌子发愣的宋远山。
问他:“你后悔过么?”
宋远山抬眼,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出了审讯室,薛酒把手里的记录本交给老唐,步履匆匆地走向老唐的办公室。
那里,元宵还在等他。
他推开门,看到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的元宵,她正在朝他微笑。
薛酒在门口站定,对她说,“元宵,你爸是无辜的。”
元宵一愣,随即瞪大眼睛。
因为她父亲的罪,而遭受过的那些痛苦,因为这一句话,终于彻底从她心底远离。
原本这只是她心底最隐晦的一个期望,竟然成真了。
她爸,真的没有犯罪。
这一年,秦川的冬天下了很大的雪,皑皑的白雪并没有将罪恶掩埋。震惊全国的,性质极其恶劣,跨度长达二十五年的拐卖人口的大案至此终结。
新闻上,元东这个名字也被提及,警方对外的说法是,被双胞胎兄弟威胁,被迫顶罪。
可能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个已经死去的人,在知道真相的人眼里,他或许也算不上什么纯然的无辜,但至少,他清白了。
当冬雪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所有参与过犯罪的人,一个都没有逃脱。
这座城市里,再不会有宋远山,也不会有齐振邦。或许还会有罪恶,但罪恶注定会被消灭。
冬去春来,元宵和薛酒坐上了去连丘的火车。
她没有想过,有一天还会回来。她和薛酒在这座城市重逢的时候,可能谁都没想到能走到今天。
一路风雨坎坷,几次危险,她终于不再迷茫。
当她和薛酒站在那座坟包前,元宵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她把手上的花放在坟前,对着埋在里面,那个永远都不会回应她的男人说,“爸,我要结婚了,我带着我未来的丈夫回来看你了。”
“给我爸立个碑吧。”元宵对站在一旁的薛酒说。
“好。”
看着坟边上,努力往外钻的一抹绿意,元宵脸上慢慢浮起了微笑。
又是新的一年,又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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