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别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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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晏的表情一贯没什么太大的起伏，仿佛永远都是这样冷若冰霜，只有在锦时跟前，才会显露出不一样的那一面，喜或是不喜，都是那样鲜明。

“梁叔，你先下去吧，我和天尘在这待一会儿。”宋晏突然道。

宋晏也来过好几次锦苑，但从来都惜字如金没说过一句话，梁叔也知道宋晏的脾气，所以根本没想到宋晏会开口。

梁叔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赶忙道：“是，九少爷，那……我先去给你们准备一些茶水，我先走了。”

陆怀瑾也听懂了宋晏那句话的意思，找了个理由，跟梁叔一起走了。

黑色的墓碑前，只剩下宋晏和鹿天尘两人，宋晏按了按鹿天尘的肩，“起来吧。”

鹿天尘眼眶微微泛红，眼底裹着一点不甚明显的血丝，但他却并没有动，只是静静注视着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

鹿启仁将家里所有照片都收藏了起来，除了墓碑上这一张，鹿天尘从未见过自己母亲其他的样子。

宋晏见他不动，也没再继续劝说的意思，他垂着眸子，低声道：“阿尘，我之前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鹿天尘沉默了几秒，手指无意识的稍紧了紧，红着眼睛道：“鹿家在千首城的根基尚不稳定，我爸……他不会让我去的，而且，你不是还要我帮你查找流云的下落，我走了，谁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宋晏：“舅舅那边，不会阻拦你的，你只需要自己决定，是否要跟我去即可，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流云这边，他已经查到一些眉目，只是在还没找到人之前，宋晏不会透露半个字。

鹿天尘闻言，眸内逐渐浮出一抹茫然，他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嘲讽，道：“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不会阻拦？在他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罢了，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在想，我为什么偏偏是生在鹿家，如果当初死的那个人是我，该多好。”

宋晏眉头微不可查的轻蹙了几分，厉声道：“阿尘！”

鹿天尘冷笑一声，“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如果当初死的那个人是我，我就不必承受这些了，不是吗？我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他也只不过是想像普通人那样，拥有最平凡普通的父母而已，他有什么错？

鹿天尘僵硬的抬起手，冰冷刺骨的手指盖住半张脸，半晌后，有水滴自他指缝滴落而下，他痛苦的呜咽道：“我只不过是，想要自己的母亲而已啊。”

宋晏站在一侧，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会安慰人，更何况，鹿天尘说的，好像也并不是假话。

不知过了多久，鹿天尘慢慢平静了下来，他对着墓碑磕了3个头，然后从地上站起来，又恢复到那个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的鹿家大少爷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对着墓碑呜咽质问的人，是另一个人。

“晏哥哥，你知道芍药又叫什么名字吗？”鹿天尘望着那大一片看不见尽头的花田，突然问了一句。

宋晏博览群书，即使是无意间阅读过的东西，也会牢牢的记在心里，他当然知道芍药的别名是什么，但他却答：“不知。”

鹿天尘微微眯了眯眼睛，“别离草，别离别离……这世上，谁人不是讨厌分离的？可这世上，偏偏又有那么多的分离，谁又阻拦得了？”

宋晏深沉的眸子扫了鹿天尘一眼，没有接鹿天尘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