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少年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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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木鱼面无表情，御剑飞行，飞向那片倒映着沽名星的海域，可不管他怎么飞，度如何快，眼见似乎就要追上时，倒影的沽名星却始终在他前方，怎么也追逐不上。

“木鱼……木鱼……救我，救我啊……”

这个颤抖，绝望，痛苦，挣扎的声音犹在，在不断冲击莫木鱼的神魂识念。

歇斯底里的疯狂就是绝望，痛心之下，疯狂之中，莫木鱼顾不上他之识海曾经受过的伤，顾不上御剑飞行急剧吸入和外放真元，对本来就已经受伤的识海会再次造成损伤。

他只想追上那颗星辰，飞入那片海域。看看海底之中，那几根铁镣到底束缚着谁？会让他如此心痛，如此绝望。

识海中的真元将要耗尽，《老人刻石图》便又将浩瀚无穷的元气引入莫木鱼之识海，转化成真元。

如此御剑飞着，度极快，自深夜飞到了黎明，旭日将出，天光渐开，莫木鱼仍没有追上那颗星辰，飞入那片海域。

莫木鱼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晨曦如潮，纷沓而至，沽名星随着弯月隐没在晨曦中，也隐没在那片海里。

自此，“木鱼……木鱼……救我，救我啊……”这个声音消失了，没有了这个绝望颤抖、痛苦挣扎的声音冲击神魂识念，莫木鱼的心也不再痛，情绪里那丝歇斯底里的疯狂也消失无踪。

莫木鱼平复下心绪，却仍有不甘，追逐了半夜，眼见就要飞入那片海域，怎么能因为日出而无功而返？他继续御剑飞驰，飞向沽名星隐没的海域，势必要一探究竟。

又飞了大半个时辰，下方的海域倒映着蓝天白云，莫木鱼向下望了一眼，揉了揉因几近晕厥而胀痛的额头，暗道，应该就是这片海了。

莫木鱼识海之中关键的一个元窍被毁，两道本命宫因此全毁，无法引天地元气入体，虽然借用《老人刻石图》能将天地元气引入识海，但《老人刻石图》终究不是本命宫，也不可能替代本命宫，再加上一夜御剑飞行，消耗之大，难以想象，上念晕厥胀痛再所难免。

莫木鱼勒停了复来剑，在复来剑身上盘坐而下，养神静气了片刻，待上念中的晕厥胀痛消失之后，才趁着尚未出来多久的日光，识念外放，与复来剑灵胚之中的剑灵连接。

复来剑灵胚之中的剑灵就通过这道连接，大口吞食莫木鱼的精神气魄。每日以精神气魄润养剑灵，不能有丝毫懈怠。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莫木鱼收回识念，断开了连接，他的面色已经失去了方才的血色，变得苍白。他左鬓角一缕拇指粗的黑，也在这短暂的一盏茶的时间里变得雪白。

莫木鱼垂头看了一眼落在左肩的那缕白，苦笑一声。原本他的精神气魄充盈，润养复来剑的剑灵完全足够。而那卷《老人刻石图》虽然帮他解决了本命宫被毁，不能引天地元气入识海的弊端，但将《老人刻石图》将养在识海中，对精神气魄的消耗之大，乎了莫木鱼的认知。

如此下去，再过三个月，莫木鱼就将因为精神气魄的亏损，而满头白。再过三年，或许就将因此身死道消。

三个月，三年，又有何妨？只要能找到二十七件不惑境的道器，将被封印于冰雪的父母家人解救出来，满头白，身死道消，他都再所不惜。

静心调息了片刻，待惨白的脸恢复些许红润，莫木鱼才站起身，跃入下方的海域。

原本暴涨成三丈余长的复来剑，在莫木鱼下跃时，瞬间恢复回三尺长的剑身，被莫木鱼抓在手中。

莫木鱼方落入海中，原本毫无波澜的海面仿佛落入了一块巨石，以莫木鱼为中心，几道数丈之高的浪涛顷刻间形成，向外汹涌而去。

莫木鱼扎入海里，不去顾及因他而成的浪涛，继续向海底游去。

巨浪并没有向外涌出多远，一个巨大的漩涡突然形成，吸平了浪涛，仿佛要将整片海的海水都吸入其中。

尚未下潜了多远的莫木鱼也被卷入漩涡中，卷向深幽的海底。他在漩涡中保持着身形，不至于旋转得头晕目眩。两柱香之后，漩涡消失，莫木鱼也被卷入日光照不透的海底。

海底幽暗，目不视物，即便就是莫木鱼这般有着六境修为的修行之人，也只能看清一丈之内的事物。而他周身一丈之内，有数不尽不知名的游鱼，身体几乎透明，比身体大数倍的双眼着诡异的微光。

深陷海底的莫木鱼不知道东南西北，随意选了一个方向朝前游去。

海底水压极大，若不是六境的修行之人肉身早就强化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莫木鱼恐怕早就被水压粉碎。

莫木鱼游出了数丈，那些巨眼光的游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原本环绕莫木鱼而游，充斥满他身前身后、上下左右的一丈空间，却在这时，那无数游鱼被惊动，一散而尽，游出了三丈开外。

被惊动的那无数游鱼停在三丈之外，本来就巨大的眼睛被再次瞪大，面朝莫木鱼，它们眼中微小的光亮聚在一起，顿时光明大盛，照亮了以莫木鱼为中心的方圆十丈海底。

借着光明，莫木鱼看清了那些奇怪的游鱼，暗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却就在他感慨时，那无数模样乖巧的游鱼突然全数张开了大嘴，露出一口森然的獠牙，显得极为恐怖狰狞。

而且那无数游鱼的森然獠牙在上下颤抖，出呲呲呲的声音，穿透被它们双眼幽光照亮的这片海底，极为瘆人。

莫木鱼置身其中，面对着那些模样由乖巧转瞬之间便变得暴戾的游鱼，心神暗惊，以为它们会如此游过来，密密麻麻的将他包裹，然后简单粗暴的分而食之。然而他等了片刻，那些游鱼没有动，仍在他前方三丈之处，巨目着清幽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