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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在他唇上的吻变成了咬。当真是咬,苏陌忆只要再多挣扎一分,便很可能撕破自己的嘴皮。
与此同时,林晚卿立即察觉到了苏陌忆情绪的变化。苏大人……果真是经不起撩拨。原本还放不下的矜持和脸面,如今全然不见。反正面对着苏陌忆,她再怎么纯情,也会有摧残了一朵小娇花的错觉。事关生死,她倒不如放手一搏。
苏陌忆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唇齿间留下她清甜的味道。他这才发现,自己和林晚卿现下是以一种怎样的姿势贴在一起。轻缓的女声,带着些许沙哑,在耳边带来酥痒的气息。面前的那个人,正无辜又委屈地对他道:“大人,我说过了,那一晚的事,并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林晚卿扮男装的时候害怕露馅,故而声音也是特地学过的,常常被刻意压低。如今不必再装了,那道清脆、婉转的嗓子娇滴滴的能掐出水来,苏陌忆只觉一瞬便酥了骨头。他的喉结往下滑了滑,眸子里染上几分暴戾。身体里的冲动堪堪复活,他突然很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然而那只眼见目的达成,丝毫没有风险意识的小鹿,此刻正收了力道,要从他的怀中挣脱。
她的腰却被苏陌忆摁住了。林晚卿有些不知所措地抬头看他,却只看到苏陌忆根根分明的睫毛。他以极重的力道回应了她。
林晚卿有一瞬的窒息,往后仰了仰头,却被他强势地摁住了腰。手指扣入发髻,她被他紧紧桎梏。
苏陌忆像是被触及了某个身上的阀门。方才审问她时的那股怒气,在一瞬之间化作了铺天盖地的欲望。又是“哐啷”一响。苏陌忆就着她贴着他腰身的姿势,将林晚卿再次抵到了她身后的墙上。满墙的铁器晃动,碰撞之间似有火星迸发。
林晚卿觉得侧颈一凉,隐隐有濡湿的气息滑过。幽暗的火光下,她觉得肩头一凉,一对锁骨若隐若现地暴露在某人极具攻击性的目光下。苏陌忆这是要……要做什么?
林晚卿抬头看了看监狱里昏暗的环境和墙上沾着血腥黏腻的刑具,难以置信。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像苏陌忆这样一个爱洁如命的人,竟然会在这里……
“啊!”疑虑断在此处,因为那人狠狠掐住了她的腰。
“大、大人……”林晚卿试着唤醒他。然而此刻的苏大人,哪里还有平日里清冷自持的模样。他只剩下原始的意乱情迷。
苏陌忆仿若没有听到她的软声呼唤。女子娇软的身躯贴着热到发烫的身体,跟梦里的感觉一样,又不一样。他忽然想起那一夜的些许片段,确实是他没有停。清醒之后除了懊恼,其实他也有些食髓知味的感觉。以至于后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产生冲动。他是想要这个女人的,至少在身体上。
耳边的喘息越来越急促,像无声的催促。有什么东西堪堪苏醒,像一只雏鸟的喙,硬挺挺地啄着他的手心。
“大人……”林晚卿唤他,听得出强装镇定的颤抖。怀里的人手脚都规矩起来,那被他掐在手里的腰也不敢乱动了。她赶紧换回刻意模仿过的男子声线,生硬地提醒道,“大人,这是在大理寺监狱。”
姿势没有变,苏陌忆的手却松了力道。一颗心稍稍落了回去,林晚卿继续道:“叶青还在外面。”
片刻之后,男人眼中的狂躁,眼尾的猩红退去一点。苏陌忆总算是松开她,眸色却深沉了几分。林晚卿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背过身去整理已经凌乱的衣襟和发髻。“我想起来了。”身后传来苏陌忆的声音,清冷中依然带着尚未退去的沙哑,“那一晚的事,与你无关。”
正在腰上系着绳结的手停顿了一下,林晚卿不敢转身。身后再次响起苏陌忆有些抖的声音:“第一次,是桃花醉的药效……可后来的几次,都是我自己想要的。”
林晚卿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呼吸都放缓了节奏。她沉默了片刻,直到身后传来袍裾擦动的声音。苏陌忆兀自说完这些话,沉着一张脸打开了监狱的门。
“苏大人?”林晚卿不明白他的意思,跟着他转了个身。
身着月白色襕袍的苏陌忆在门口站住了,他背着身并不看她道:“你救本官一次,如今本官还你一次。”他停顿了一下,手掌在广袖下握紧,“你不愿意讲的事,本官会自己查,你可以留在大理寺,但……”林晚卿的眼中闪过微芒,追问道:“大人,什么意思?”
苏陌忆转身看林晚卿,昏暗的火光下看不清表情:“今日和之前的事,你我都忘了,往后自己小心。若是惹出什么事端,一概与大理寺无关。”
林晚卿点头:“嗯,谢过大人。”
苏陌忆沉默着看了她片刻,走出了监狱。
密闭的空间又暗下来。监狱里只剩下周遭火把燃出的黑絮,裹了油的木柴哔哔剥剥地往外溅着火星。
林晚卿揉了揉酸痛的背,低头看见自己脖子上留下的痕迹。一股酸涩的感觉袭向大脑,她赶紧抬头看了看头顶那个小窗。她不怎么哭,就算是在京兆府被鞭子抽得血肉模糊的时候。
窗户外是另一个世界。天虽然已经黑了,但今夜月朗星稀。她忽然觉得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好像一直被困在这样一方暗室,苦苦挣扎,踽踽独行。实在是累了,委屈了,她也只是抬头看看天。因为,她所有的亲人都在那里看着她。只要看看他们,她就能找到勇气继续。
林晚卿抹抹脸,看着星空笑道:“我没事。”
夏日炎炎,几场暴雨过后的空气都是湿热黏腻的。
长安殿外雨一停,宫人就开始擦拭廊道的石板,笤帚划过地面带起响动,愈发衬得周围静谧。
苏陌忆魂不守舍地跟在太后身侧,沿着内宫的廊道往御花园行去。
太后将将病愈,由卫姝扶着,走得小心又缓慢。
苏陌忆今日是专程来探望太后的。既然是陪病人,照理说他应该小心伺候,体贴周到。然而苏大人只是黑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地跟在两个人身后,像个押解犯人的狱官。原本就窒闷的氛围,更难受了几分。
太后实在忍不住,贴在卫姝耳边问道:“景澈今日是怎么了?”
一旁的卫姝偷偷往身后觑了一眼,摇头道:“看样子情绪很低落。”
太后点头,正想回头去叫苏陌忆过来,便听卫姝小声道:“大约是那日只顾着去救林录事,没顾上太后,所以觉得内疚吧。”
“你说什么?”太后一怔,倏地停下脚步。
卫姝一头雾水,水灵清澈的眼睛眨了眨:“姝儿说,表哥兴许是内疚。”
“不!前一句。”太后道,“你说他去救林录事?”
卫姝停顿了一下,思忖着道:“是的呀,当时林录事落水,情况紧急,姝儿看见表哥立刻就跳下湖了。”
“坏了,坏了,坏了……”太后闻言脚下一软,扶着额头险些瘫软下去。
卫姝赶紧将太后扶到廊庑边的栏坎上坐下,不解地问道:“什么坏了?”
太后痛心疾首地看着梦游到远处的苏陌忆,欲哭无泪地道:“哀家之前一直替景澈相看女子,他没有一个看上眼的。原来……原来是这样……”
卫姝见太后的反应,愣怔片刻道:“皇祖母是说……表哥他……”
“唉……”太后拍拍卫姝的手,“哀家这个外孙,哀家最了解。平日里谁的死活都不放在眼里,他能跳湖救人,除了被鬼附身,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卫姝瞪大了眼睛,神情委屈,眉宇间渐染愁绪。太后拍了拍她的手道:“要不哀家去问问吧,是或不是,也得给你一个交代。”
卫姝拉住了她:“皇祖母这么去问,表哥哪肯承认。说不定还让他与我们生出嫌隙,以后就更难办了。”
“那怎么办才好?”太后问。
卫姝咬了咬嘴唇道:“不如皇祖母先派人跟着表哥,如果他和林录事真的有什么,找到了证据才好说话不是?”
“或者……”卫姝停顿了一下,“也找人暗中查一查林录事。好男风的人,总归是与旁人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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