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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苏陌忆意外,“夫子说什么了?”

苏小七抠了抠脸道:“夫子说七七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学生,因为若是能把七七教会了,这世上就没有他教不了的学生了。”

“……”苏陌忆额角跳了跳,“哦……好,挺好的……”

他惨淡一笑,随即转移话题道:“你娘亲在哪里?带爹爹去寻可好?”说着也不等苏小七回复,兀自抱着她进了府。

苏小七记得娘亲的嘱咐,眼见她爹心急火燎的步伐,便赶忙阻止道:“爹爹要去看七七今日练的字吗?娘亲说写得可好了。”

“嗯,”苏陌忆点头,“待会儿再看,先去看娘亲。”

苏小七心中打鼓,小短腿在苏陌忆怀里扭成了麻花:“可是……娘亲都看了好多年了,晚点再看也没关系。”

苏陌忆笑了笑,随口道:“可爹爹就是看不够呀。”

“可是!”苏小七已经开始扯自己脑壳上的小揪揪,“可是七七也很想让爹爹看字呀!”

“那就让人去书房取过来,待会爹爹和娘亲一起看。”

苏陌忆人高腿长,与她几句话拉扯下来已经停在了卧房之外,眼看就要推门而入。七七心下一凛,想着明日的故事会去不了了,心头一涩,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爹爹是不是不喜欢七七?”小朋友哭得撕心裂肺,抱着苏陌忆的脖子吹鼻涕泡泡。

“爹爹为什么……每、每次回府都先看娘亲?”苏小七继续呜呜咽咽,声泪俱下地控诉,“所以……爹爹是不是不喜欢七七……”

推门的动作被突如其来的哭号声打断,苏陌忆一诧,步下顿了顿。

苏小七眼见这招有效,哭得更大声,搂着苏陌忆期期艾艾地不松手。

就这么过了片刻,直到觉得她爹周身的气场变了。一只温热的大掌抚过她的背,在上面轻轻拍了拍,温柔中透着一股凛冽。

她的小胖手不可抑制地抖了抖。要糟……

“说吧,”耳边传来她爹循循善诱的声音,“你娘亲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哭声戛然而止。

好吧,在她这个审惯了犯人、见惯了各种手段的爹爹面前,她和她娘到底为了什么要一次次地反复作死。

“娘亲在里面对不对?”苏陌忆问,眼神中带着看透一切的了然。

苏小七放弃挣扎,撇嘴,点点头,揪着苏陌忆的朝服自己滑了下来,找个墙角站好,耷拉个脑袋不说话。

苏陌忆叹口气,转身推开了卧房的门。

干净典雅的室内,灯火未燃,看似一切如常。

而苏陌忆却微蹙了眉,绕过里间的一面蜀绣屏风,便看见床榻上正闭目睡着的那个人。她双目虽闭,眉心微蹙,额间细汗点点,隐隐带着一股难忍之意。是呀,七月的天,正是流火的时候。

这么严丝合缝地盖着被子,手脚皆不外露,那是要热成什么样子。

苏陌忆唇角不自觉牵起一抹笑,心里倒也不恼,反而生出几分柔意,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个总爱上房揭瓦、惹是生非的“林录事”。

之前自己乱来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女儿都往贼船上带,这么当娘的,全盛京想必只此一个了。

可苏大人看破不说破,兀自撩了衣袍,侧身坐到她的床沿。

许是下沉的床榻惊动了她,林晚卿慢慢睁开眼,惺忪地看着苏陌忆,一副适才转醒的样子。

“唔……夫君?”

表情是惊讶和茫然没错,但这清亮的声音,却一点也不像刚才醒来。

苏陌忆笑了笑:“这么热的天,卿卿怎会还盖着如此厚的锦被?”

他说完伸手要去扯林晚卿的被子,吓得她一个激灵。

“夫君!”林晚卿慌忙拉住身上的锦被,将头往里埋了埋,“我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有些体寒,故而才盖严了些被子的。”

“哦?”苏陌忆挑眉,状似惊讶,俯身以手背触了触她的额头,淡然道:“嗯,是有些凉,莫不是病了?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

“不!”林晚卿一激动,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梗着那截白皙的脖子道:“小事,若是请了太医让皇祖母知道,她老人家会担心的,还是……不要了吧……”

“嗯,”苏陌忆点头,“还是卿卿想得周到。可既然卿卿还觉得冷,是不是再加上一床棉被会比较好?”

林晚卿被他这个问题问得一怔。可还未等她回答,苏陌忆便兀自起身,从柜里寻来一床厚厚的绒毯,利落地给林晚卿盖上了。

林晚卿不好说什么,笑着致了谢。眼见苏陌忆在她床沿边又坐了回去,一双墨瞳盯着她打量,她不禁心中忐忑,勉强开口道:“夫君这身朝服厚重,不如让人先伺候夫君换下吧。”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苏小七耷拉个脑袋从门角溜了进来,顺着墙边挪到那扇屏风一侧,使劲给林晚卿飞着眼色。

见到苏小七,林晚卿仿佛见到救星,立马对她挤眉弄眼,暗示她赶快想法子把苏陌忆弄走。

然而视线却被一片紫色挡住了。

苏陌忆端视着她,面带关切道:“怎的出了这么多汗?卿卿应该会口渴吧?”言毕起身就要给林晚卿斟茶。

“夫君!”林晚卿忽然大叫,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死死拽住苏陌忆的衣角,眼光却落到茶案下隐隐露出的一片锦衣之上。

“夫君公事辛苦,怎可再劳累夫君照顾,夫君还是快些去换便服吧。”

苏陌忆微扬唇角,听她一口一个“夫君”,越说越心虚的样子,只将她手里拽得死紧的衣角抽回,道了句“无碍”,便要向茶案行去。

“夫君!”

身后传来一声急切中略带娇媚的声音,伴着锦被落地的闷响,苏陌忆住了脚步。

床榻上,林晚卿侧卧,双颊酡红。她那双明眸此刻正泛着秋水,波光粼粼地看向自己。

苏陌忆心下一乱,双脚就像在地上长了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林晚卿笑容娇俏,柔荑抚过汗津津的脖颈,令人浮想联翩。

“本是想给夫君一个惊喜,奈何夫君如此不解风情。”

说完对着苏陌忆身后的苏小七狂使眼色。

看着她爹一副受宠若惊的背影,苏小七叹气。明察秋毫、断案如神又怎样?就像曾祖母常说的那样,什么乡什么冢来着?

苏小七抠着脑壳想了想,反正大意就是——她娘是她爹的坟墓。

嗯,说得一点儿都没错。

思忖之间,她将汗湿的手心在襦裙上随意抹了抹,转身爬到茶案下,取走了她娘牺牲色相才换来的小册子。

候在门外的王嬷嬷见苏小七出来,赶紧将她抱起,行得飞快,好似生怕她听到这个年纪不应当知晓的东西。

长长的回廊上,苏小七一手抱着那本小册子,一手牵着王嬷嬷,奶声奶气问道:“娘亲是不是又要给爹爹败火?”王嬷嬷哽了哽,支支吾吾地答了句“是”。

苏小七抬头看看已经西斜的日头,摩挲着手里的书,又问:“那娘亲多久能给我讲故事?”

王嬷嬷满头大汗,模糊道:“大约……大约明日之前都不行了……”

“啊?”苏小七大惊,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本书眉头紧锁。

她娘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最重要的一点。

她……

她一个四岁的小娃娃……

她不识字呀!

翌日,便是国子监的入学考试,苏小七起了个大早。

本以为娘亲会跟她一样激动早起,趁着爹爹走后能给她简单讲一讲这本重要的小册子,结果等到天光大亮,也不见她娘起身。她问了娘亲身边伺候的嬷嬷,嬷嬷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羞涩遮掩的模样,什么都没告诉她。

哎……算了,看样子就知道娘亲定是又被爹爹偷偷罚了。她已经为自己牺牲了这么多,况且苏小七也觉得自己是个大孩子了,理应体谅父母的难处。

于是,她整了整手里的笔袋,吩咐人驾车送她去国子监。

马车辘辘行过街道,停在了一座朱红广漆大门之外。

虽说辰时刚过,这里早已是比肩继踵、人头攒动。学子们有的由家人护送,有的独自前来,等待入场的队伍从大门前,一路排到了街道尽头。

苏小七看傻了眼,小肉手颤巍巍地摸了摸胸前的名牌,乖乖排到队伍后面去了。

另一边的世子府,被吃干抹净的某卿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她兀自躺平,望着帐顶发了会儿呆,把苏陌忆问候了一遍又一遍,才揉着酸软的腰腿缓缓起了身。

寂寂的屋内,只有沙漏簌簌陷落的声音,静得有些反常。阳光从茜纱窗外洒进来,在床前那面蜀绣屏风上铺了淡淡一层金色。

苏陌忆如往常一样,天不亮就去了大明宫外等候早朝,此刻自然是不在的。

林晚卿一边穿衣,一边思索着这怪异的宁静。

忽然,目光落到身侧的沙漏上,不禁心头一跳——巳时三刻!

七七!国子监!

今天,是七七要考国子监的日子。

她思及此,一阵懊恼不禁涌上心头。昨日千辛万苦才偷来了今日的笔试题卷,本想趁着晚上带七七做一遍,可惜半路上杀出苏陌忆这个瘟神。

之前太后说服皇上开放太学,不拘一格招纳人才的时候,林晚卿就跟苏陌忆提过七七的刑狱天赋,希望他这个身为大理寺卿的爹能好生教养,将来让七七好入国子监律学所学习。

可谁承想,苏陌忆当即不答应,说从事刑狱太危险,每天不是跟衙门的粗人打交道,就是跟尸体罪犯打交道,怎么也不肯让七七去。甚至连她平日里会讲给七七听的断案集也悄悄收了起来,下定决心要断了林晚卿的念想。

可林晚卿哪是个甘于服输的女人。

与其跟他费口舌,不如来一招先斩后奏。

只要七七过了第一轮的笔试,往后的武试、殿试,自有太后的人接应安排。一旦考上,那就是皇榜提名。苏陌忆能压得住她,还能压得住皇命不成?

林晚卿咬牙,快速梳洗打理,坐车朝着国子监奔去。

国子监太学所。

考生们分成三十人的小组,依次被领入笔试的房间,按位号一一落座。

距离考试开场还有一刻钟的时间,考生被允许在考场最前的一方桌案边用些茶点,交谈两句。

苏小七放下笔袋,走过去,拿起桌上的一个奶酥糕满怀心事地吃起来。

“韦世子。”

耳边响起男子的一声轻唤,苏小七转头,看见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男子向她这边靠来。

苏小七只有四岁,是所有考生当中年岁最小的,如今站直了也才比面前的食案高出一个头,故而在这里她完全成了两人的背景。那个被称作韦世子的人见男子行来,面上焦急的神色微散,掀眼偷偷环顾四周,从广袖中伸出四根手指,微微勾了勾。

一枚耳珰大小的圆球被交到了他手上。

“确认安全?”韦世子问,神色微凝。

“自然安全,”男子肯定,“闹出人命的事小的可不敢做。”

韦世子点点头,将东西塞到腰间的锦带里后问:“具体怎么用?”

男子凑近了一些,低声道:“等到时机便将东西碾碎,不出半盏茶的功夫,闻到的人会短暂失忆。”

韦世子面露难色,问:“监考不会忘吗?”

男子闻言暗笑,眼风往提供给考生的那些茶点瞟了瞟。

“这!”韦世子懊恼,“我方才也用了一点茶水,这要怎么办才好?”“无碍,”男子安抚道,“世子只需快些答完,交卷离场就好。”

韦世子一怔,两人相视一笑。

一边的苏小七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她蹙着眉,往自己嘴里塞着奶酥糕,一边吧唧,一边盯着韦世子腰间的锦带。

忽的一阵磬响,笔试开始。

考生们纷纷放下手中的茶点,走回座位,撩袍端坐。

苏小七有样学样,将手里的奶酥全都塞进了口中,不忘舔舔手指,鼓着腮帮子往自己的座位走。

眼前是韦世子那条喜鹊暗纹的锦带,金线细绣,栩栩如生。

苏小七觉得好看,便多看了两眼,直到从里面滚出一个圆溜溜的东西。

这不是刚才被他收进去的那颗药丸吗?她一怔,俯身去拾,药丸却脱了手,一路往考室门口滚去。苏小七弯腰跟上,眼见快要拾起,只听“喀嚓”一响。

眼前出现一只男人的云靴,而那枚药丸已经在他脚下变得粉碎。

苏小七的手一时顿在那里,愣了愣。

“七七?”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苏小七抬头,却见梁未平抱着一沓试卷,立身于前,正一脸诧异地看她。

“你也来考试?”他问,有些难以置信。

“嗯、嗯……”苏小七点头,想起方才听到的什么药丸碎了大家就会失忆的事,一时间乱了心神,也不知该不该告诉梁舅舅。

梁未平见她一脸无措,猛然反应过来,苏小七一定是背着苏陌忆偷偷来考试的。

自从他入了大理寺,常年在苏陌忆手下做事,怎会不知他对于苏小七的疼爱程度。但凡是心疼女儿的父亲,大约都是不愿意女儿涉及刑律的。

于是他心下一凛,也顾不得要监考,一把将苏小七抱起,径直出了考室,还顺手带上了门。

“你是偷偷跑来的吗?”梁未平蹲下来,目光齐平,蹙眉紧盯着苏小七。

“不、不是的……”苏小七如实回答,“是我娘让我来的。”说完将她娘亲手写的名牌递到了梁未平手上。

梁未平怎么会不认识林晚卿的字,低头打量了一番手中的名牌,一瞬间倒是释然不少。

既然林晚卿准了苏小七来,那苏大人准不准,好像也就不那么有所谓了。

“哦,”他随意应了一声,直起身,“那没事了,去考试吧。”转身便推开了门。

门里的那群考生,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的不知所措。

“今日……我是到这里来做什么了?”

“不知……”

“这……可能是品茶吧?”

“对,茶品完了,就走吧。”

“好。”

屋里的二十几个人,放下喝空的茶盏,陆续离开了房间。

“诶?考试,你们都不考试了吗?”梁未平纳闷。

“考试?什么考试?”众人疑惑,摇着头离开了考场。

梁未平看看众人远去的身影,再看看走空的房间,最后回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苏小七,缓缓道:“那这一组,只能是你晋级了。”

待林晚卿匆匆赶到,苏小七的初试已经这样迅雷不及掩耳地结束了。

她看着太学门口张贴出来的复试名单,错愕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苏小七晋级不仅用时最短,名次还是小组第一。

林晚卿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将那张榜单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不禁喜忧参半。

昨日突发意外,她没来得及跟苏小七交代复试中太后与她约定的暗号。本想着趁笔试结束之后见上一面,顺便叮嘱一句的。可是苏小七过早完成初试,现在应该已经进了复试会场,等候开始。

要知道这复试,可是武试。

比试当中,需要复试者随意挑选太学学子对战,人数从一到十不等。人数越多,排名越靠前。

一般情况下,复试者会一个一个慢慢挑战上去,累计人数直到叫停比赛为止。

厉害一点的复试者,会直接从两个人、三个人开始挑战,如此一来往后所战胜的每一个人便会按照相应的初次人数翻倍计算。

所以太后与林晚卿说好了,若是七七进了复试,让她直接从四人开始。对战的人都是太后事先安排好的,自然会不着痕迹地手下留情。

可是现在,要怎么才能让苏小七知道呢?

“林……世子妃。”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林晚卿怔忡,转身却见梁未平向她行来,还笑得花枝乱颤。

“你也来了!”梁未平舒出一口气,如释重负道,“我方才在初试见到小七,以为她是背着你们偷偷跑来的,还犹豫要不要派人知会你们一声。”

“哦,”林晚卿勉强笑了笑,慌忙问道:“那七七现在人在哪里呢?”梁未平一脸自豪:“进了复试了。”

“我知道进了复试了,梁兄能否带我去见她一面?”林晚卿问得颇为关切,“我还有些话要交代她。”

“这……”迟疑之间,两人忽觉一阵阴影拢了上来,不禁默契抬头,却见一身紫色朝服的苏大人正立于两人跟前,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说谁进了复试了?”他负手而立,侧身看向梁未平,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戾气。

“……”梁未平噤声,不敢说话。

苏陌忆咬了咬后槽牙,凤眸微眯,再看向林晚卿,一字一句道:“还有,世子妃这又是要去见谁?”

苏陌忆真的觉得,自己要被这不着调的母女俩气到心梗了。

当他听到苏小七以初试小组第一的成绩进入了复试的时候,脚步虚晃,险些就地晕倒。这武试可不是开玩笑的。

虽说比试只是切磋,点到即止,但拳脚无眼,之前国子监考试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考生在武试之中负伤的情况。

况且七七还只是个路都走不太稳的小娃娃,别说武斗,她就连刀剑都没有见过。

思及此,苏陌忆根本顾不得与林晚卿计较,兀自撩了袍角,也顾不得为官威仪,一路朝着复试会场小跑而去。

而会场之上,进入复试的考生已经排列整齐,准备上场。

苏小七本就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正充满好奇地四处张望,却听周围的考生之中似乎起了一阵喧哗。

考生们不知看到了什么,霎时群情激昂,甚至彼此簇拥着,往看台方向挤了挤。

苏小七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树影斑驳的看台上,行来一众人影,为首的那个身着紫色官袍,脊背挺拔,颇有威仪。那一众人走过来的时候,台上监考无一不起身向其见礼,可见他身份的尊贵。

“那不是名满盛京的大理寺卿苏大人吗?”不知是谁突然吼了一句。

“是呀,是呀!”众人纷纷附和,“可不是苏大人吗?之前的‘假银案’和‘梁王谋反案’皆是由他所破。我进这国子监,就是想去律学所,将来能在他麾下谋事,建功立业。”

“我也是!我也是!”

在一群激动的考生中,大约最无法激动的人,就是此时此刻的苏小七了。

她下意识地以手捂脸,担心暴露,这反而让她在人群中显得更加突兀,明察秋毫的苏大人当即就看见了。

许是做贼心虚,苏小七偏生还侥幸地将手指张开一缝,黑圆的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正好对上他爹那张黑如锅底的脸。

“……”怎么她娘和梁舅舅也来了?

来就来吧,为什么梁舅舅还一脸“你个熊孩子你完了今天回去你爹一定会关你五十年禁闭你娘也救不了你”的表情。

“第一组考生!”

监考已经开始唱名,想退出也来不及了。

“陈景、黄立、杨温、李绍琴、苏小七!”监考一顿,随后又问道:“请问各位要挑战几人?”

苏小七觉得,她爹的脸此刻已经可以滴出墨来了,想必她娘今后的日子会过得很惨,大约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能早起了吧。

心中思绪万千,苏小七的目光幽幽落到看台上她娘的身上,根本没有听见监考的问话。

她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对着她挥手,却只竖着四根手指。

“这位苏小七姑娘,请问你要挑战几个人?”监考还在一边问话。

苏小七看着她娘越挥越夸张的手,举起右手张开五指对着她摆了摆。

林晚卿白了脸。

苏小七一惊,以为她娘是因为自己的回应不够热烈而伤了心,于是干脆举起另一只左手,张开五指,一左一右地对着看台挥舞了起来。

“什么!”众人惊讶,全场哗然。

“什么!”苏陌忆一个踉跄,差点从看台上滚下去。

“什么!”梁未平赶快从场边的大夫手里抢过一个药箱做好准备。

“什么!”林晚卿看着苏小七挥舞的十根手指,欲哭无泪。“十个!”监考官惊呼,“这位姑娘要同时挑战十个高手!”

场上的目光霎时全都投向还在对着看台挥舞双手的苏小七身上。

“什么……”苏小七见大家的表情不对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国子监十位高手,已经站上擂台,对着她礼貌一拜。

“请多指教!”十个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同时响起,震彻云霄。

“……”苏小七无语。

爹……娘……我还可以抢救一下吗?

寒风凄凄,乌云蔽日。

招考规定武试停止只有两种情况:其一,挑战者被打下擂台,不能再进行比赛。其二,一炷香之后,挑战者可以投降叫停比赛。

只是,对于一脸莫名的苏小七来说,这两个规定其实都等于:把你打趴下,你才可以走。

武试开始之前选手可以选择一个武器。

苏小七被带到台下放置武器的长桌前,晃悠了半天,颇为惆怅。

剑,不会用啊;弓,拉不开啊;斧,拎不起啊……

她从长桌左侧挪到了右侧,发现放武器的桌子由一般的柳木桌,变成了高出一截的檀木桌。桌上有一个小口袋,胀鼓鼓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苏小七拿起来端详了一阵,台下再次哗然。

无论是观众还是考生,无一不瞠目结舌,怔忡不已。

苏小七收回目光,掂了掂手里的袋子,不重,像是什么一粒粒的小东西。她抬头看了一眼她娘,林晚卿瞪大了眼睛,如遭雷击……

嗯?!难道,这袋子里装的是暗器?

那感情好,必须好好把握。

“就要这个做武器吧!”苏小七拿着那个小包,小短腿奋力蹬跳,上了擂台。

监考不敢相信,本来要伸手阻止,却见她已经在擂台中央站定,十位高手将她团团围住。

自古英雄出少年,也许这位一次敢挑战十位高手的小姑娘,就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呢。

“锵”的一声清响,比试开始。

十位高手各自拿着武器,围着苏小七试探性地左右走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苏小七本来很是惊慌,但是自从选中了这个让全场再次沸腾的暗器之后,她心里就不那么怕了。

这样一来,倒显出了一股超然脱俗的稳劲儿。几人周旋了一阵,两名高手看准时机,同时出击,一人使出长棍,一人使出短剑,朝苏小七发起攻击。

她正想打开袋子查看里面的暗器究竟是什么,却发现上面被打了死结。

此时,场上同时两声大喝,长棍高手率先出击。

“哦!”终于发现窍门的苏小七霍地低头,专心地解袋子上的死结。

“啪”的一声。

一记闷棍打在了短剑高手的胸前,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来,瞬间倒地不起……

另一高手瞧准时间,徒手想将苏小七困住。方才失利的长棍高手再次拎起武器,对准她,一棍劈下……

苏小七扯袋子的时候手上一滑,锦袋骨碌碌滚了出去。她赶紧俯身跟随,从那人的腿下绕到了他的身后。

“啪”的一声,欲困住苏小七的人被她带着转了个身,背上挨了重重一棍。

第三个高手手持一条又长又粗的铁链,向着苏小七猛然一跃,想用铁链将她捆住。

跟着锦袋追出几步的苏小七猛然一个前扑俯卧,伸手将暗器袋摁在了手下。

“啪!”背后那个持着铁链的高手,被长棍敲中了头,缓缓倒了下去……

苏小七坐在地上舒了口气,终于有机会将小包打开,好好看看自己选了个什么厉害的暗器。

瓜、瓜子?

她懵逼地再往台下看了一眼……

苍天啊!选武器的桌子怎么能和放茶水点心的桌子挨得那么近呢?

苏小七懵懵懂懂,抬头看了她爹一眼。一项遇事镇定的苏大人,此刻只能由她娘和梁舅舅搀扶着,才勉强能站住。

知道自己选错了东西,苏小七生气地看了监考一眼,将手上的瓜子一摔,转身就要去找监考说理。

身后的长棍高手伺机而动,举起长棍对着苏小七的背。

“滋溜”一声,那高手踩中一颗饱满的瓜子,在擂台上一滑,手上的长棍再一次敲在了自己队友头上……

气氛瞬间诡异到无以名状……

方才被打的几人愤愤不平地站起来,纷纷绕过苏小七,朝着那个长棍高手攻去。

“诶!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四人步步紧逼,逼得他节节后退。

“刀剑无眼啊……手误!真的……啊!”一人已经率先发难,长棍高手只好奋起反击。

另外五人有加入阵营战斗的,有拉架的,有拉架被误伤的……

一时间十位高手自己在台上打得不可开交,一旁的苏小七反应过来,只剩一脸的莫名其妙。

诶?我的瓜子呢?

此时她真觉得,自己方才那个武器,好像并没有选错……

国子监太学的大殿上,气氛诡异。

主宾席上的四位主考,无一例外地将目光投到殿内那个四岁女娃身上,眼神中尽是难以置信。

嘉宾席中的各位陪考,在发现了四位主考视线焦点之后,也齐刷刷地将眼神放在了殿内那个四岁女娃的身上,充满好奇。

殿内剩下的所有考生,亦在默默关注着这个大南开国以来首屈一指的奇才,钦佩而又艳羡。

而处于众人目光焦点的苏小七,却只是淡定地环顾左右,然后,给了她爹一个微笑。

“咳咳……”主考清了清嗓,起身向青筋暴起的苏大人投去一个“注意为官威仪”的眼神。

终于来到了招考最后一项,殿试。

此项测试只考查学生的文词能力,故而采用文试对战的方式进行。

主考们会挨个给考生出题,考生需要在三步之内接出下一句,由陪考判断考生接出句子的好坏,并且评分。最后取分数最高的前十名,录入国子监。

苏小七默默搓着手,暗自庆幸,自己虽然学啥啥不行,但是文学方面好歹还是继承了一些她曾祖母的天赋。

唔……比如,她曾祖母给她讲过的那些故事,她可是一字不落地都记住了。“大家听题吧。”

监考一声嘱咐,考生们三三两两行到前台,排成一字站开。

苏小七安静地站着,耐心等待,却见苏陌忆忽然站了起来。

“书院今日招生,迎来万年不遇之奇才。”他顿了顿,缓慢转身看着苏小七,努力压抑着一张黑脸。

苏小七看见她爹的眼神,忽然觉得背心有点凉,不禁哆嗦了一下。

“笔试和武试比拼皆以最短时间晋级,实属难得,那文试……”苏陌忆忽然嘴角一挑,弯出了一个准备坑死苏小七的弧度,“不如就让本官亲自来出题吧。”

此言一出,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就连与她一起参考的考生都瞬间双眼放光,抬头仰视着那位只是耳闻、从未目睹过其风采的男子。没想到这次殿试居然能跟他直接对话,考生之中几个才过十五的小姑娘,已经眼泛桃花。

一片群情激昂之中,只有苏小七看着苏陌忆,心中惴惴。

她知道她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阴损的招,要亲自阻止她通过最后的殿试。

苏陌忆颇为满意自己临了给母女俩摆的这一道,徐徐起身,向着台下缓步行去。

直至行到苏小七面前,他才赫然住脚,父女俩于无声之中对望。

半晌,苏陌忆移开眼,面无表情道:“那就开始吧。”

苏小七吞了吞口水,可怜巴巴地伸手拉他袖子。

然而铁面无私的苏大人却将手抽了回去,面无表情地念出了第一句诗。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没抓到她爹的袖子,苏小七的小肉手在空中颤了颤。

这是什么东西呀?

好像听过,又好像没听过……

她怯怯抬眼,入目的却是她爹那张名动盛京的美颜。

那些原本还有些模糊印象的诗句,全都变成了——她爹……

算了,自己编一个吧……

苏小七眨了眨眼,吱唔着:“眼前千帆过,渡我父亲魂。”

“……”原本还一脸严肃的老父亲苏陌忆,霎时伸手抚上了太阳穴。

但到底是见过官场风浪,他很快调整情绪,吸了口气又道:“绿珠垂泪滴罗巾……”

苏小七:“涕泪沾襟忆父亲。”苏陌忆无语,这小兔崽子摆着一脸无辜的样子,但句句诗却仿佛都在诅咒他早日入土为安……

“这位考生……”他再次调整好情绪开了口,“可不可以,先放过你爹?”

“哦……我、我有点儿紧张……”苏小七拽紧了袖子,看着苏陌忆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看着她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苏陌忆到底是稳住了。

再怎么说都是亲生的,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她进国子监律学所,但这该有的风度还是得保持着。

思及此,苏陌忆又再度缓缓开口道:“已惯天涯莫浪愁……”

苏小七:“子女亲朋涕泪流。”

“……”苏陌忆欲哭无泪,“你……你爹到底怎么了?”苏小七紧张,半晌没有回答。

那双继承了他的眼眸,如墨玉般光泽,忽闪忽闪,映着殿内的光,看起来似乎有些秋水迷蒙,似乎有些盈盈泛泪。

“她爹应该是死了吧。”

旁边一个考生见她一双眼,仿佛下一刻就要涕泪横流的样子,情不自禁插了一句。

“这位考生抢答犯规,除去考试资格。”苏陌忆转身对着方才接话的考生冷言,“来人,带下去。”

那日的招考,是大南开国建立以来,头一次有考生以三试第一的身份入学的。

南朝尊孔孟之道,以孝治国。

故而殿试之上,苏小七因着少年丧父,秉承遗志,继而奋发图强的精神感染了在场所有陪考。他们纷纷给出有史以来的最高分,只为助其完成生父遗愿。而她那位被莫名去世的亲爹苏大人,此刻却独自坐于书案前,手握卷册,愁眉不展。

“你在担心七七吗?”

林晚卿侧身拿过苏陌忆手里的书,顺带将他桌上的笔墨纸砚都一一收好。

“嗯……”苏陌忆依然看着桌面出神,烛火映照下的眸光里,有些说不清的忧虑。

“她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有一刻真正离开过我的视线。我总觉得身为一个父亲,平日公务繁忙,不能常伴身侧亏欠她太多。我总想,用自己的一切去护着她,可是……”

“可是孩子长大了,”林晚卿扶住苏陌忆的肩,微微笑道,“七七不再是那个任由你每日都抱在胸前,背在身后的小姑娘了。她虽懵懂,却明白自己所求…… ”

苏陌忆浅浅一笑,将自己的手搭上林晚卿的,“她这一点可真是像极了你。脾气也像,个性也像。我是想放手,让她自由成长,可,又总是舍不得。”

“你是舍不得她,还是舍不得成天当她奶爸的你自己呀?”林晚卿将手环上苏陌忆的脖子,伏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你总是这么个脾气,保护欲太强,需要和不需要你护的,统统都往自己身后拉。之前对我也这样,可我觉得这不见得就好。父母总是要看孩子远离的,他们有自己的未来,要有立足于世的能力。”

“嗯……”苏陌忆叹气,沉默了片刻,继而将视线落于林晚卿脸上,看着她久久不动。

“怎么了?”林晚卿被他看得心底忐忑,无措地摸了把自己的脸。

苏陌忆见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副懵懂模样,只觉无论过了多久,她在自己眼里,依旧是那个看似胡来,却心中清明的“小录事”。

他牵唇一笑,将林晚卿一把拉过来,坐于腿上,伸手将她有些散落的鬓发别在耳后,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

林晚卿看着他的眼,只觉无论过了多少个春秋,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里,似乎永远都为她藏着一道清浅银河,灿烂无边。

“我确实挺怀念那个时候的。”苏陌忆道,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腰,带起沙沙微响,“不如……我们再生一个吧?”

他说完看着林晚卿,眼里微光一闪,抱着她便走进身后的浴房之中,顺手捻灭了房里的烛火。

“啊?”林晚卿一怔,实在是佩服苏大人这超群的联想能力。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苏陌忆!”她略带娇嗔的声音悠悠散开,在夜里落了一地。

“七七的百日宴你都忘了,还好意思再生一个?呀!放开……”“这次不会忘了。”

“什么这次,没有这次!苏陌忆你这个登徒子!唔、唔……”

“哗啦——”水花四溢,于静夜里溅出点点波漪,让人晃了心神。

远处回廊上,立着一高一矮的两人影,廊壁上灯笼投下的光晕在两人脚下晃荡。

苏小七扒了扒贴在脸上的碎发,问道:“还要多久七七才能有小弟弟小妹妹?”

太后牵着她,笑得一脸得意:“快了,快了。”

真·幕后·大佬·太后外婆:把大的弄去上学,你们才有机会造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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