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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花是家里排行第三,上面还有大花二花,家里生了这么多的女儿养不起,叁花早早就卖去给别人家当童养媳了,结果丈夫短命,还没来得及成亲就死了,婆婆怨她克死自己的儿子,变着法子折腾她,叁花那时不是这般泼辣的性子,被欺负惯了,性子软得不行,动不动就掉眼泪。
村子里来了一个外人,穿着锦缎,还大手笔地一次性买了一个房子,尤其对方还是个年轻的姑娘,那姑娘可不是好捏的柿子,村里没一个男的打得过她,尤其是日子久了,她怀着身孕的肚子越发显眼了,众人才纷纷鄙夷不屑,应就是城里那家不知羞耻的姑娘与人珠胎暗结,跑了出来。
叁花在家受婆婆欺负,出门了还受其他的人欺负,尤其是村口张大妈的三个熊孩子,欺软怕硬,逮着叁花就折腾她,见了她就朝她扔小石子,大声地喊道:“花寡妇来了,快跑啊,死人啦。”
众人听了孩童的戏语,纷纷哄笑出声,被取笑的人心里是止不住的难受。
华容正在院子里晾衣服,从地上挑起三个小石子来,伸手轻轻一扔,片刻之后三个孩童头上都顶了大包,哭得撕心裂肺。
张大妈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叉着腰厉了神色,“要不要点脸,欺负几个孩子算个什么事,谁打的给我出来……”
华容继续晾衣服,若无其事。
叁花悄悄抬起眼来望她,正好对上华容带笑的眼睛,连忙又低下头去。
夜晚叁花蒸了几笼大馒头,不知道为何又想起了华容,随手包了两个准备给华容送去,彼时华容正在屋子里穿针引线,叁花到的时候,看见她皱着一张脸,被那绣花针折腾得脸色苍白,见着了叁花仿佛见了救世主一般,飞地冲出了门,“你会针线活吗?”
叁花怯怯点头。
华容高兴得眼底都有了笑意,“来来来,教教我,我想给我孩子做衣服穿。”她指了指自己的肚皮。
说是教,叁花进了屋子,熟练的穿了针,裁好了布,手脚干净利落,看得华容目瞪口呆,满脸的崇拜,“花花,你手可真巧啊。”
叁花面上有些红,“晚了,我该回去伺候婆婆洗脚了,一会她找不到我人该骂了。”
华容送她到门口挥动手中的小手绢,“花花,明天要再来哦。”
随着华容的肚子越来越大,身子各种不便,叁花往她住处跑得也越发勤快了,快要临盆的华容气势也不再那么逼人,惹事的自然也就得寸进尺起来。
那夜里华容穿了羊水,她惊得面无血色,倒是华容冷静,赶忙让她去找村里的接生婆,叁花去到接生婆处的时候,她的婆婆,村口的张大妈还有一众的三姑六婆都在,那眉眼都在指责叁花不该帮华容这个伤风败俗的女人。
在这样的小村传统思想里,未婚生子的女人就是不知廉耻的人,就该浸猪笼,叁花不可置信地望着众人,因积怨已深,自打华容这样娇俏的姑娘来了之后,村里的姑娘都被比了下去,早就嫉妒不满了,那些男人们经过华容的屋子面前,总要多瞧上两眼,早就引起了公愤,这会遇着华容要生产,说什么也不让接生婆前去。
叁花脑袋昏昏沉沉,三姑六婆的嘴脸在面前恍恍惚惚,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从厨房抄起了刀,指着一班三姑六婆,“谁拦着我带走稳婆,我就对她不客气。”
稳婆当下也吓得不轻,愣在了原地。
怯懦胆小怕事的叁花,忽然之间横生了万夫莫敌的气势,越是平日里不动声色的人,爆发起来才是真正的恐怖,她手起刀落,木桌在众人面前就被劈成了两半去,一班妇孺们惊得叫出声来,看着叁花的眼神满布恐惧。
带着稳婆去到华容屋子里的时候,她躺在床上,痛到脸色接近惨白,“花花,如果我出了事,帮我照顾孩子,千万不要让裴家的人带走他……”从怀里拿出白玉指环来,她塞进叁花手中,“这个东西应该还挺值钱的,你卖了它,过点好些的日子吧。”
她句句如交代遗言。
那晚上的确凶险异常,稳婆的脸色就没有好过,一直颤抖地摇头,她气息不稳,几次都到了危险关头,却不知道哪里来的毅力咬牙硬撑了过去,孩子的哭声响起之时,她竟生生吐出一大口黑血出来,叁花抱着孩子在华容的床前哭,以为华容死了,结果华容虚弱地抬起眼来,喊了一句,“花花,别哭了,让我睡一会。”
叁花没当过母亲,但她当华容的孩子是自己的孩子,她也不能解释自己是不是为母则强,但她的确不再怯懦怕事,以往她被人欺负,都不敢反击,如今她身后总站着一个华容,无人能敌的华容,她方才挺直了腰来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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