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攒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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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以为他是谁?户部已然答应的事,他一个小小知县竟敢如此拿捏?若非吕祖谦看重他的品行,想要提拔他,就凭他那不知变通的性子,迟早要惹出祸端。” 柳师师恨恨道。
“你呀!净说气话。大华疆域辽阔,所需官员众多,清官本就稀少,既清廉又一心为公、为民谋利者更是凤毛麟角,咱家向来敬重此等人物,况且他也是为民谋福祉,不过是多花费些钱财罢了。” 陆萱劝慰道。
柳师师闻言,叹道:“他不给你颜面倒也罢了!我也不至于这般恼怒,可他是否太过严苛了些?他自身清廉也就罢了,为何要求自家妻儿也跟着吃苦?这是何道理?他的妻子分明是富商家的千金,人家娘家送来的接济都拒不接受。你可知道,他女儿年仅五岁,昨日我前去探望,一个糖葫芦都馋了许久,哪有这般做父亲的?”
陆萱听闻此言,也是轻叹一声,道:“清廉之官不好当。他要管束下属官吏,便需以身作则,若自身尽享荣华富贵,谁还会认他是个清官?为防他人说三道四,他唯有这般要求自家亲人。”
“这是什么谬论?非得如此才能做好官吗?老爷子的那些门生,哪一个不是好官?他们在地方皆是为民作主、富民强邦的能臣,也未见他们这般行事。” 柳师师大为不解。
陆萱闻言沉默不语,见路旁有一售卖糖葫芦的小贩,走上前去,买了三串,递给柳师师一串,道:“为官之道形形色色,丁大人出身贫寒,毫无依傍,也无老爷子这般人物教导他,更无人为他铺路撑腰,他只能在官场独自摸索。正因如此,他年近半百却依旧只是个县令,吕师兄不愿见他在这华亭县虚度光阴,待咱们将华亭发展起来,他也算有了卓著政绩,届时提拔他入朝堂,他自己也不会太过抵触。”
“真麻烦!若杨炯在此,定会指着他鼻子将他骂醒!” 柳师师咬了一口糖葫芦,恨声道。
“只许吃三个,莫要贪嘴!” 陆萱不想与她争辩,叮嘱道。
柳师师冷哼一声,一咬牙,将口中的糖葫芦囫囵咽下,而后张开嘴,迅速往嘴里塞了三颗糖葫芦,将腮帮撑得鼓鼓,得意洋洋地望着陆萱:“我就呲……四个!”
“你作死呀!” 陆萱气得直跺脚,急忙上前拍打她的后背,生怕她不慎噎着。
两人在大街上,一个奋力拍背,一个嘟着嘴死活不肯吐出,这般滑稽的场景还未持续多久,一阵嘈杂声便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谁给你买的糖葫芦?”
“我……”
“你娘给你月钱了么?是不是那些小吏给你买的!”
“呜呜呜~!”
“哭什么哭!说话!”
柳师师见此,一口吐出三颗糖葫芦,夺过陆萱手中的两串糖葫芦,快步走上前去,大声道:“你吓唬自家孩子作甚?我给她买的,有本事你去吓唬那些刁民!不过一根糖葫芦而已,你发哪门子邪火!”
说着,柳师师抱起小女孩,温言抚慰道:“莫哭莫哭!姐姐给你买了两根呢!此次特意给你带来的,拿着!”
“你莫要看他!日后你住我家,姐姐养你!哼,不和他一同受苦!” 柳师师母爱泛滥,抱着小女孩便要离开。
陆萱见此,摇头苦笑,朝着眼前的丁凛施了一礼,道:“丁大人,我妹妹见孩子想吃糖葫芦,便买了几根,不必这般大动肝火。”
“陆姑娘,这糖葫芦若是你所赠,那本官便更不能收下!你如今乃是华亭港的最大承建人,我若今日收了你的糖葫芦,明日便会有珍馐美馔,后日便会有美玉珠宝,不久之后便是金银田宅,此例断不可开!”
“你当真是病得不轻!你想得倒美,还金银田宅!我家为给华亭港的工人发放工钱,自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哪有闲钱送你!” 柳师师没好气道。
“如此便好!陆姑娘,这是六文钱,是本官为女儿买糖葫芦的钱。” 丁凛从满是补丁的官服中掏出一个布袋,仔细数出六枚铜钱,便欲递给陆萱。
陆萱摆了摆手,认真道:“丁大人,小女子在家之时,相爷常教导我,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小女子愚笨,不知丁大人可否为我解惑。”
丁凛闻言一怔,哪能不知陆萱是在委婉相劝,莫要太过在意这些琐碎小节,可他丁凛为官多年,非但大节无亏,小节亦是严谨恪守,怎会因一串糖葫芦而坏了规矩。
念及此处,丁凛高声道:“贿道一开,辗转滋厚,鞭靴不已,必及衣裘;衣裘不已,必及币帛;币帛不已,必及车舆;车舆不已,必及金璧,利于小者必害于大。望陆姑娘体谅。”
陆萱见此,长叹一声,道:“丁大人,你难道想在这华亭当一辈子知县?大华广袤无垠,四处贪官污吏多如牛毛,你难道不应成为那刚正不阿的獬豸,以无畏之姿扫荡官场污秽吗?你既有清正之心,便当以大义之举,解民倒悬,而非纠结于些许繁文缛节,徒然辜负自身的才华与抱负,错失那拨乱反正、建功立业的良机。”
丁凛摆了摆手,将铜钱置于府衙门前的石雕獬豸口中,朗声道:“吾志之所向,不在仕途显达,而在为民效力,以尽己责。”
言罢,沉声道:“丁秀筠,你功课可曾做完?”
柳师师怀中的女孩听闻父亲问讯,自柳师师怀中跃下,怯生生地朝着府衙走去。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柳师师气得直跺脚。
陆萱长叹一声,道:“走吧!人各有志,咱们尽快将华亭发展起来,让老爷子设法将这丁大人调往御史台,交由皇帝去头疼吧!”
柳师师气鼓鼓地跟着陆萱未行多远,蓦地惊呼一声,快步奔回府衙的獬豸石雕前,拿起那六文钱又折返回来。
“你……这是为何?” 陆萱满脸疑惑。
“攒家当。”
“你可真行!这六文钱明日给我买咸菜去吧!” 陆萱没好气道。
“你不是嫌自己胖吗?”柳师师调侃道。
陆萱翻了个白眼:“你攒够了家底,是想抢夺我大妇的地位吗?”
“我可没那兴致!一天天累得要死!”
“既知我辛苦,日后便少气我!” 陆萱哼道。
“我偏不,我就爱气你!”
“你个死妮子,今晚别想喝到一口啤酒。” 陆萱咬牙切齿道。
柳师师闻得此言,如遭雷击,瞬间变了脸色,赔笑道:“好姐姐,我要喝酒。”
“哼,没有!”
“卖布的!你别得寸进尺!” 柳师师跳脚大骂。
“呵!好好好!好个卖布的!我看着你戒酒,这辈子你都休想再沾酒!”
“啊!要命啦!”柳师师悲痛高呼,抱着陆萱一路嬉闹,终是消失在了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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