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乡事纷纭日欲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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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完包裹就回来了，抄了近路，所以比他们先到。”李萱萱压下心中的不安，回答道，“大嫂，你看到我婆婆了吗？怎么家里这么安静？”

秦氏走到水井边，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才慢悠悠地说道：“娘和爹一早就去大哥家了，说是你大嫂今天要蒸馒头，人手不够，去帮忙了。”

“哦，原来是这样。”李萱萱恍然大悟，便没有再多想，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她将包裹放在堂屋的桌上，打开后发现家里比她预想的还要安静。往常这个时间，二蛋和喜娃应该在院子里玩耍，章妈会在厨房里忙活，章倪则会在房间里看书，可今天却异常的安静，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李萱萱的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走到厨房门口，试探地问道：“娘，你在吗？”

厨房里空无一人，只有灶台上的冷锅冷灶昭示着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了。

“大嫂，你说我婆婆他们去大哥家帮忙蒸馒头，那怎么厨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呢？”李萱萱走到秦氏身边，疑惑地问道。

秦氏将水瓢放回原处，神秘地笑了笑：“三弟妹，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今天可不是普通的蒸馒头，而是有热闹事发生呢！”

“热闹事？什么热闹事？”李萱萱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嘿嘿，我跟你说……”秦氏故意拉长了声音，卖起了关子。

“大嫂，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李萱萱催促道。

秦氏也不再逗她，拉着她往厨房走去：“走，边干活边跟你说。”

李萱萱跟着秦氏进了厨房，自觉地走到灶洞前，拿起火柴准备点火。

“我跟你说啊，今天……”秦氏刚准备开口，却被一阵急促的叫喊声打断了。

“娘！娘！我娘呢……”喜娃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带着一丝哭腔，让李萱萱的心猛地一沉。

“这孩子，嚷什么嚷！你娘不在家！”章大嫂对喜娃的咋呼有些不满，放下手中的抹布，快步走到院子里。

“喜娃，怎么了？你哭什么？”李萱萱也跟着出来，看到喜娃满脸泪痕，焦急地问道。

喜娃看到李萱萱，哭得更凶了：“三婶，我娘…我娘她…”

“你娘怎么了？你倒是说清楚啊！”章大嫂不耐烦地问道。

“我…我娘不见了…”喜娃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醒来就…就看不到她了…”

章大嫂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拉过喜娃，神秘兮兮地问道：“喜娃，你仔细想想，你娘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喜娃被章大嫂的语气吓了一跳，怯生生地回答道：“我…我不知道…我睡醒就…就没有看到娘了…”

“行了，你别吓唬孩子了。”李萱萱将喜娃拉到自己身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喜娃乖，别哭了，你娘可能是出去办事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真的吗？三婶，我娘真的会回来吗？”喜娃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李萱萱。

“当然会回来，你娘最疼你了，怎么会丢下你呢？”李萱萱柔声安慰道，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三弟妹，你别听这孩子瞎说，他娘能有什么事啊。”章大嫂不以为意地说道，“说不定是去谁家串门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李萱萱点了点头，心里却依然放心不下。

章大嫂见李萱萱一脸担忧，便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三弟妹，我跟你说，今天林家可是出了件大事！”

“林家？林家怎么了？”李萱萱疑惑地问道。

“还能怎么了？还不是吴悦那个肚子的事！”章大嫂撇了撇嘴，“听说啊，今天一大早，吴悦就跑回娘家了，说是要找她哥撑腰，结果被她嫂子给堵在门口，不让进门，还放话说让她赶紧滚，别在门口丢人现眼。你说说，这吴悦也是的，挺着个大肚子，还往娘家跑，这不是自讨苦吃吗？这不，被她嫂子这么一闹腾，动了胎气，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李萱萱听完，心里更加不安了：“这事儿…跟我婆婆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章大嫂见李萱萱一脸迷茫，便接着说道：“怎么没关系？你婆婆他们一大早就去你大哥家帮忙蒸馒头了，结果刚到没多久，就看到吴悦挺着个大肚子，哭哭啼啼地跑来了……”

“我婆婆？这…这吴悦找我婆婆做什么？”李萱萱更加疑惑了。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让她帮忙啊！”章大嫂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吴悦说她肚子疼得厉害，怕是要生了，可是她男人不在家，娘家人又指望不上，就只能来找你婆婆了，谁让你婆婆是咱们村出了名的好心人呢！”

章大嫂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跟你说，三弟妹，你可不知道，当时那场面，可真是精彩！吴悦拉着你婆婆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你婆婆看在孩子的份上，救救她，你婆婆心软，哪里经得住她这么哭求啊，只好答应了她……”

“那后来呢？我婆婆怎么把她送去医院的？”李萱萱急切地问道。

“还能怎么送？当然是找人弄了两轮车送去的呗！”章大嫂撇了撇嘴，“你婆婆也是的，自己家里一堆事呢，还跟着瞎操心，你说说，这吴悦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啊？她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李萱萱没有接话，心里却暗暗担心起章妈来。吴悦的情况听起来确实紧急，可是这年代交通不便，去医院的路又不好走，也不知道章妈能不能应付得来。

章大嫂见李萱萱不说话，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便接着说道：“我跟你说，三弟妹，这吴悦啊，就是个麻烦制造者！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一点都不安分！你以后啊，可得离她远点，省得惹祸上身！”

李萱萱敷衍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等章妈回来，一定要好好问问清楚。

“哎，对了，三弟妹，我听说……”章大嫂还想继续八卦，却被院外传来的一阵吵闹声打断了。

两人出门一看，只见吴家的人全都来了，为首的是一位年过半百，身材瘦削的老太太，正指着一个年轻女人的鼻子破口大骂。那年轻女人挺着个大肚子，脸色苍白，却毫不示弱地与老太太对骂着。

“这是怎么了？”李萱萱拉住一个路过的村民问道。

“还能怎么了？吴悦要生了，这不是她男人不在家嘛，她娘家人又不管她，林家没办法，只好去请了赵家的人来，结果两家人一言不合，就吵起来了！”那村民说完，便摇摇头，匆匆离开了。

李萱萱这才注意到，人群中除了吴家人，还有几个面生的男女，其中一个年轻孕妇正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靠在一个男人身上。

“那是谁啊？”李萱萱指着那个孕妇问道。

“那是赵兰，吴悦的嫂子，也怀着孕呢！”章大嫂幸灾乐祸地说道，“你说说，这林家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一家人，真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王妈黑着脸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径直走到吴悦面前，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说道：“悦儿，跟妈回家，咱们不在这丢人现眼了！”

“我不回去！我要去医院！”吴悦用力甩开王妈的手，大声说道，“我要生孩子，我要去医院！”

“你这孩子，胡闹什么！医院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吗？再说，咱们村里的接生婆哪个不比城里的医生强？你就在家安心等着，妈给你找个最好的接生婆来！”王妈说着，便要强行将吴悦拉走。

“我不！我就要去医院！我不要在家生！”吴悦死死地抓住门框，不肯松手，大声哭喊道，“我要是回家，我和孩子就都活不成了……”

王妈见吴悦如此执拗，只好妥协道：“好好好，去医院，去医院！你别激动，小心动了胎气！”

说完，她便转头对章妈说道：“章嫂子，真是麻烦你了，你看这孩子……”

“哎哟，这可真是……”章大嫂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这吴悦，还真是……刚！”

她的话音未落，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众人纷纷回头看去……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原来是吴悦肚子疼得厉害，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脸色更加苍白了。王妈见状，也顾不得再责骂吴悦，赶紧和赵兰一起，手忙脚乱地把她扶起来。

“快，快送医院！”人群中有人喊道。

王妈见状，也顾不得再坚持己见，只好点头答应。

章妈见状，连忙上前帮忙，和众人一起将吴悦抬上了牛车，急匆匆地往镇上的医院赶去。

章大嫂看着远去的牛车，忍不住撇了撇嘴，低声对李萱萱说道：“你看这吴悦，还真是……刚！非要去医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真是自讨苦吃！”

李萱萱没有接话，只是担忧地望着牛车消失的方向。虽然她对吴悦的印象并不好，但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且还是一尸两命，她实在不忍心看到吴悦出事。

夜幕降临，章妈却迟迟没有回来。章爸在堂屋里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章爸自言自语道，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章大嫂也在一旁安慰道：“爹，您别担心，娘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说不定是吴悦难产，娘她在医院帮忙照顾着呢。”

章爸摇了摇头，还是不放心。他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对章大哥说道：“老大，你骑车去镇上看看，问问情况。”

“哎，好！”章大哥应了一声，转身回屋去拿衣服。

“外面冷，戴上帽子和手套。”章大嫂说着，从柜子里翻出一顶厚实的雷锋帽和一副毛线手套，递给章大哥。

章大哥接过帽子和手套，匆匆出门而去。